第一百五十八章 父債子償,民意選舉
對于元帝的諷刺,莫桑并不放在心上。繼續(xù)說明自己的來意,“回稟皇上,如今,這傳位圣旨,已然公之于眾。民意不可違,還請皇上禪位?!?p> “莫桑,你是瘋了不成!”
被打斷,莫桑也不惱,等元帝那邊罵完,又繼續(xù)說著,“自古以來,這皇位,都是有能者居之。一紙詔書,即便能起些作用,但是,也不能代表全部。要不然,此刻逼宮的,就不僅僅是這些奏折了?!?p> 聽到這個,元帝躁動的火氣,才稍稍平復(fù)了些。
莫桑又繼續(xù)說著,“這德行一說,又是很難考究的。諸子百家,都無法兼容說服對方,更何況,是誰的德行適合繼位呢。在者說來,逝者已矣,具體是該先帝繼位,還是南詔王繼位,當(dāng)事人早已經(jīng)魂歸西去。僅僅是憑借一張遺詔,也不能代表什么。
此刻皇上該做的,便是用恩德來收買人心,以此,來挽救之前在臣民心中暴虐的印象?!?p> 這話,也就莫桑敢說了。
若是旁人,此刻怕早已經(jīng)身首分離了。
說完之后,他就靜靜的站在那里。若是沒有人特意去看,怕是連呼吸都會輕上幾分。
毫無存在感。
殿內(nèi)靜悄悄的,元帝低頭沉思。對于莫桑的所謂暴虐的形容,他是很不認(rèn)同的。但是眼下,卻也不得不顧忌了。
如今,來奏請的,已經(jīng)有很多朝廷重臣了。這個元霖,往日里不顯山不露水的,沒想到,居然也能獲得如此人脈。想來,去世的南詔王,給他手中也留下了不少人。
想到這里,元帝的火氣,便又忍不住上竄。他想到了元阮阮,自己的親姐,若不是一直把持著穆家的錢財,自己也不會囊中羞澀。
若不然,就這些隨風(fēng)倒的墻頭草,自己便使些好處,就可以收買了。如今倒好,即便是自己有這個心,也是無這個力啊。
看到元帝臉上的不快,莫桑繼續(xù)說著,“皇上只管把民心收回來,至于禪位,也要禪位之人,有命可承才是。”
這幅狠辣的表情,可是與往日的儒雅,大相徑庭。便是連元帝,都有些忍不住的吃驚。
片刻之后,才開心的笑道,“朕便知道,先生定然是有錦囊妙計的,絕對不會看朕陷入危難之際。畢竟,只有朕坐在這個位置上,才能給予先生最需要依仗的權(quán)勢?!?p> 這話,莫桑不可察覺的皺了下眉頭。不過隨后便舒展開來。
罷了,本就是實話,有什么可聽不進(jìn)去的。
于是,這一場商榷之后,在那張貼皇榜的地方,在那遺詔的旁邊,又重新張貼了一張,所謂的,罪己詔。
罪己詔剛一貼出,便惹得百姓爭相觀看??赐曛?,便都議論紛紛。剎那間,茶館酒舍的議論話題,從元帝理應(yīng)禪位,轉(zhuǎn)變成為了元帝大義。
“誒,你們看那張貼的榜文了嘛。我可是剛從那邊過來,那可是個人山人海啊。要不是小爺我身子靈活,怕是現(xiàn)在都回不來呢。”一瘦小男子無不炫耀的說著,隨后,便等著同桌的人問他。
不過,卻只換來了一頓白眼。
一個壯實漢子有些不屑的說著,“那榜文,我們早就看完了?!?p> “就是就是,當(dāng)初剛張貼出來的時候,我們可就在一旁呢,可比你要快多了。”另一個秀氣男子也跟著附和道。
頓時,瘦小男子萎靡了下來,沒有精神的坐了下來。隨后想到什么,才又眼神煥發(fā)著光彩的問著,“誒,你們說,皇上當(dāng)真,愿意把皇位禪讓嗎?”
若是平常,可不敢如此議論。若是被人聽到了,那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但是現(xiàn)在可不同了,那罪己詔上,可是明明白白的寫著,開放言論,大家,可暢所欲言。
甚至于,還把最后的選擇權(quán),落在了百姓的身上。罪己詔中表示,因為這事情,涉及到了三代人。雖為已逝父皇所為,但是俗話說得好,父債子償。所以,即便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登基,但是,還是愿意給彼此一個重來的機(jī)會。
元帝說,身居高位著,自然是要為百姓謀取福祉。所以,無論是他也好,元霖也好,只要能讓百姓安居樂業(yè),那么至于是誰坐在這個位置上,也就不重要了。
不得不說,這番言論,可謂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了?;适业畚欢▕Z,別說考慮百姓了。若是強(qiáng)橫獨斷些的帝王,便是連臣子的意見,也會忽略不計的。
如今,倒是把至關(guān)重要的決定,交到了百姓的手中。
別說京都百姓了,便是整個元朝,都震驚了許多。
罪己詔中寫明,根據(jù)登記戶籍,京都百姓,每家均可獲得一票投舉。
屆時,勝者,可登基為皇,執(zhí)掌天下。
這個消息,可是讓大家炸了鍋了。
聽到瘦子如此一問,在座的幾人,無一不都持懷疑的態(tài)度。
是啊,已經(jīng)到手的位置,真的會那么輕易的讓出來嗎?而是,還是通過這種方式。
關(guān)于這樣的討論,從公文發(fā)放出來之后,街頭巷尾的,便是止不住的討論。頭一次自己手中握有這樣大的權(quán)利,一個個的,都不知道有多么的亢奮。
攝政王府。
對于如今的局勢,元霖有些看不透了。
畢竟,自己掛出那封遺詔的目的,不過是想要讓自己的起兵,有個噱頭罷了。這樣,也算是名正言順了。
可是誰知道,日子還沒有過去一天,那邊便有了反應(yīng)。
讓百姓選擇,當(dāng)真是可笑。
眼看著自己的計劃胎死腹中,本就不快的元霖,此刻更是大為惱火。
這個時候,一道柔媚的聲音傳來,隨后,便有一個女子打扮清涼的開門走了進(jìn)來。
“世子,是哪個不長眼的,惹您生氣了啊?!闭f完,便伸出一雙素手,一只搭在了元霖的肩上,另一只,便小心的在胸前拍著,似乎是在安慰的模樣。
眼看著那只作亂的手便要入懷,元霖冷靜的制止住,隨后面無表情的反問著,“你怎么來了?”
雖然沒有發(fā)火,但是這語調(diào),聽著就明顯的不高興。
春桃咬了咬薄唇,隨后一雙勾人的眼睛,便迷蒙起了水霧。把手作勢要抽出來,嘴上嬌嗔著,“既然世子惱了春桃,那春桃離開便是了。”
說著,便三下兩下的往出抽手,不過,都沒有實現(xiàn)就是了。
若是往日,春桃這幅小女兒的嬌嗔模樣,元霖可能還有些興致的哄哄。但是今日,他實在是提不起這個興致。
但是顧忌到將軍府,還是只能耐著性子,好話說著,“春桃,別鬧,我這里有事。日后得空了,便去看你。”
說著,還伸出手,把春桃耳邊的一縷碎發(fā)給別到了耳后。那溫柔的模樣,更是讓春桃的心跳個不停。
即便如此,她還是不依不饒,撅著紅唇,不高興的說著,“世子殿下,人家這次來,是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的。而你卻對人家這樣的冷淡,早知道,便不來了?!?p> 好消息?
難不成,是將軍府那邊打探到了什么?
這下,元霖可不敢怠慢了,連忙把人給扳過身來,換了一副表情,誘哄著,“我這哪里是冷淡你,你是不知道,每每夜晚你不在的時候,我是如何的孤枕難眠。若不是眼下我還未掌握真正的實權(quán),定然不會讓你們,忍受這般煎熬之苦?!?p> 這話,聽的春桃臉上更是爛漫了許多。
以前,她不過是想著,能在府中,做世子的一名得寵的美妾便罷了。若是日后爭氣些,生個一兒半女的,到時候母憑子貴,也不是什么難事。
誰能想到,老太爺對她居然如此不薄。
誰能想到,眼前這世子,居然,還有可能坐上那九五之尊的位置。
那要是這么說的話,到時候,她豈不是也可以做一宮娘娘了。那前呼后擁眾人叩拜的日子,光是想想,做夢都要笑醒呢。
這春桃也是個識趣的,看著世子肯放下身段哄她了,便也不在矯情了,回手摟住了世子,一臉?gòu)尚叩恼f著,“世子,春桃知道,您心里是有春桃的。這次來,便是有個消息要告訴世子。”
“什么消息???”
隨后,便看到春桃低下頭,臉蛋也不知道是害羞還是高興,紅的快要滴血似的,隨后,才細(xì)若蚊聲的說著,“世子,奴婢,奴婢懷孕了。大夫診斷,已經(jīng),已經(jīng)月余了。而且,而且大夫還說,還說,奴婢懷著的,應(yīng)當(dāng)是個男胎?!?p> 懷孕了?
這就是所謂的,好消息?
一時之間,元霖被驚的說不出話來。
原本滿心等著世子回復(fù)的春桃,在半晌沒有聽到動靜之后,才抬起頭。這一看不要緊,這世子的表情,與其說是驚喜,還不如說是見了鬼般的吃驚。
不應(yīng)該啊,世家大族,最是注重子嗣了。
更何況,世子日后可是要做皇上的人,更是要子嗣綿延才好。
怎的,臉上竟無半點喜悅呢。
想不通的春桃,便小心翼翼的問著,“世子,您,您是不喜歡春桃肚子里的孩子嗎?”
若不是要顧忌將軍府,此刻元霖真的想給她一腳。他堂堂世子,日后還要掌管天下。他的長子,如何能夠從一個賤婢的肚子里出來。
是的,雖然他的生母,也不過是個區(qū)區(qū)奴婢。
腦中轉(zhuǎn)圜了一圈利害,元霖便恢復(fù)了正常,隨后,那喜悅,便爬上了眼角眉梢。然后,還小心翼翼的伸出手來,輕輕的撫在春桃那并不凸起的肚子上,雀躍的問著,“你是說,我要做父王了?”
本心存疑惑的春桃,被世子這么一套行為舉止下來,才算是徹底的打消了心中的疑惑。
是了,她就說嘛,哪有人,不想要自己的子嗣。再者說來,自己懷著的,很有可能可是長子。雖說占不了一個嫡子,但是這位置,也是不可小覷的啊。
“世子你方才可是嚇?biāo)来禾伊?,春桃還以為,你不想要這個孩子呢。”說完,便一臉后怕的依偎在了世子的懷中。
就連手,也是緊緊的抓住了世子的衣襟,可見其依賴。
“好了,既然已經(jīng)懷有身孕了,可不能亂跑了。好生在將軍府中養(yǎng)胎,到時候,給我生個大胖兒子出來?!?p> “討厭?!蹦康倪_(dá)成,春桃才開始說起了正事。今天來,她還真的是有任務(wù)的。
“世子,將軍府那邊,讓奴婢給您帶話。說現(xiàn)如今這件事情,已經(jīng)鬧的沸沸揚揚了。如今在起事,無論如何,我們都不占人心。既然那元帝要把選擇權(quán)落實到百姓的手上,那我們,便也配合著一起演戲罷了。左右那元帝登基以來,便一直是一副暴虐的形象。我們只要略微施些恩惠,到時候那些人,自然也會選擇世子了。若是到時候元帝反悔,我們起事,才會占盡天時地利人和?!?p> 聽完,元霖低下頭,思考了一陣。隨后才說著,“春桃,你去告訴大將軍,就說本世子知道了,定會按捺住心思,去陪元帝來這一場游戲的。只是,到時候他若是玩不起了,那可別怪本世子給他點顏色瞧瞧了。”
等春桃走后,白翳才從外邊進(jìn)來。
而這個時候,元霖的臉上,在無剛才的半絲柔情,“不是每次都服用了避子湯嘛,怎么還會有孕!”
白翳沒說話,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是干脆的跪了下來。
一個想要往上爬的,更何況,還是一個女人,想要母憑子貴,那么即便他們在如何,那她也總會找到出路的。
況且,每次的避子湯藥,可都是白翳親自看著喝下的。雖然是打著補(bǔ)藥的名義送去,但是卻是實打?qū)嵉谋茏訙?p> 如今,出了意外,他難辭其咎。
看白翳的模樣,元霖暗道自己著急的有些昏頭了。
隨后,便親自把人給攙扶了起來,安撫道,“我不是在怪你,只怪這賤婢,心思太多,防不勝防?!卑讶藬v扶起來之后,才繼續(xù)說著,“如今,倒是要讓你走一遭了。她有了不該有的心思,動了不該動的念頭,挑個好日子,送她去上路吧?!?p> 這幅寡情的模樣,還真的是毫無半分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