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踏雪守著古香的遺體枯坐了一晚上,她從來不善表達,仿佛不閉上眼睛守著古香,古香就不會離開一樣。
天亮了。雨兒走到她身邊,輕聲道:“小姐,二小姐來傳話,說臺子搭好了?!?p> 空踏雪再一次仔仔細細地看了古香一眼,沒有什么不妥之處,便放心了。她的香姨,要體體面面、漂漂亮亮的離開。
她親自抱起古香,一步一步走到院中新搭的臺子上,將古香放平,又細細將她的衣裙整理得一絲不茍,才接過仆從手中的火把。輕聲道:“香姨,您走好?!?p> 大火燃氣來的那一刻,空踏雪眼角滑下一滴淚水。她默默告訴自己,這將是她在這個時空流下的最后一滴眼淚,從此以后,再不流淚!
“住手?。?!”一聲怒喝從眾人身后傳來,桑圖在夫人趙氏的攙扶下踉蹌著走過來?;鹨呀?jīng)燃得很大了,他大喊道:“來人!快把火滅了!!”
仆從們正要去打水,空踏雪道:“站住,誰也不許動!”,仆從們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他們心中害怕空踏雪,因為親自看到空踏雪身上散發(fā)過紅光,都一致認為這三小姐是被鬼附的。
桑圖見眾仆人都不敢動,兩三步?jīng)_道空踏雪面前,怒道:“孽女,你要造反嗎?!”空踏雪撇了他一眼,淡淡開口:“怎么,還需要演戲?”
桑圖一頓,踉蹌著退后兩步,道:“她是你姨娘啊,你怎么能這么做?”空踏雪道:“是啊,她是我姨娘啊,我怎么做與丞相大人有什么關(guān)系?”
桑圖徹底怒了,他指著空踏雪道:“妖女,是你害死了我的香兒,你也應(yīng)該死!”說著順手拔過身旁鐵甲護衛(wèi)的劍,向空踏雪刺去。聞訊趕來的桑雪蓮看到這一幕,大呼道:“父親,不可!”但桑圖卻恍若未聞。
就在劍即將刺入空踏雪心臟時,一個人影閃過,桑圖手中的劍被踢飛了出去,人影站定,是戰(zhàn)王左明晰。
他看著桑圖,面無表情道:“丞相這是做什么?當(dāng)眾殺人嗎?”桑圖似是回過神來,看了左明晰一眼,臉上是從未有過的頹敗。
左明晰不再管他,就那么盯著空踏雪??仗ぱ┍揪筒粦峙律D那一劍,因而左明晰的出現(xiàn)也沒能引起她的任何表情變化。大火漸漸熄滅,從此,那曾經(jīng)明媚動人的身影再也不會出現(xiàn),都化為灰燼了。
空踏雪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向那堆骨灰,期間桑圖想跟去,被空踏雪一揮衣袖摔倒在地。左明晰緊緊盯著她的動作。
桑雪蓮走到左明晰身旁,左明晰盯著空踏雪,眼中一會兒激動、一會兒愧疚、一會兒哀傷。這種復(fù)雜而奇怪的神情是桑雪蓮從未見過的。怎么回事?莫非因為自己重生,左明晰對自己的感情也變了嗎?怎么可以!她桑雪蓮花了兩輩子才獲得的人,絕不可以心中有別人!看向空踏雪的眼神瞬間冷漠狠戾。
空踏雪伸出右手,手上的鐲子發(fā)出白光,地上的骨灰悉數(shù)被吸進鐲子中,與鐲子相融合。她要帶著古香的骨灰,讓她看著自己完成使命!
桑圖見空踏雪起身走過來,哀求道:“不要帶走她,給我留一份念想行嗎??”空踏雪道:“我不是你的女兒,她也不是你的妾,你應(yīng)該知道?!?p> 桑圖道:“昨天她沖向你的那一刻,我便清醒了,可是雪絨,我愛了她這么多年,即便清醒了也不曾改變。”扶著桑圖的夫人趙氏垂下了眼,她一直都知道,老爺愛的是那個常年臥病在床的女子。她不是沒恨過,但要守住自己的位置,就不能輕易動那女子。
空踏雪道:“桑丞相,你應(yīng)該清楚自己曾經(jīng)做過什么,香姨就算活著,也不會繼續(xù)在你身邊,這么多年的照顧之恩,我空踏雪銘記在心,他日再見,但凡你桑家不與我作對。我可饒你們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