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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生之夜色不濃

第二章 不學(xué)爾曹

龍生之夜色不濃 君即卯 2178 2020-10-14 10:13:14

  再次被趕出住處,我和阿薔除卻一身單衣別無他物,深秋的落葉打在身上也分外的疼。

  眼見天光漸暗,阿薔也哭得累了,一雙手砸門久了,早已經(jīng)腫得厲害,就如敷在他美眸上的眼泡一般。間或吐出一聲嗚咽、聳一聳肩膀的她,始終蜷在門前石階上不肯隨我離開。

  為了安慰她,我已磨破了嘴皮子,現(xiàn)下強(qiáng)忍渾身的疼痛,抱胸靠坐在一旁——實(shí)在是身心俱疲!

  “又不是你家,非要回去做什么?哼,”我實(shí)在不解,“為了那三片殘瓦,回去沒名沒份地被糟蹋,沒見過你這么賤的女人!”

  “我、我沒有!我不是賤女人!”阿薔抬手捂住臉,又放聲大哭起來。

  “不然你回那里面做什么?送我去給他們糟蹋嗎?”見他捂著臉拼命搖頭,我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教你不要跟著我出來,還偷跑出來找我,被阿姆找到還不剝了你的皮!如今我好不容易找到個(gè)落腳地兒,又被你禍害沒了,難不成,你這輩子是來跟我討債的嗎?!”

  阿薔把頭搖成了撥浪鼓,哭得幾乎背過氣去。

  “我知道你家原先就住在這個(gè)里坊,里正也是你打小熟識的——可那又怎樣呢?”我強(qiáng)行拉開她的手,逼迫她直視我的眼睛,“他還不是打著有幫忙找你父母,要你這個(gè)要你那個(gè),最后還要你委身于他!你自己笨也就算了,還連累我丟了全部家當(dāng),連初夜都沒保?。 ?p>  “姑娘,我對不住你。。?!?p>  “對不住有用的話,還要三法司做什么?還不起來去給我找住處!”

  聽我此言,阿薔起身又要去拍里正家的門。一陣無力感涌上心頭,真是不知該說她什么好了——“你都拍一整天了,他們沒被你煩到抄笤帚趕人,都是好教養(yǎng)了!你還。。?!?p>  話未完,院門開了,里正娘子的吊梢眼瞪了出來。

  “虞娘子好教養(yǎng),賴在我家門口一整天了,怎么,想讓我家老爺納你進(jìn)門?”

  我暗自翻了幾個(gè)白眼,撣撣衣裙便要離去。

  “要走就兩個(gè)一起,留個(gè)尾巴給我們,寒不寒磣?”

  我抓起還在不斷央告的阿薔,奈何病體未愈,又一整日水米未進(jìn),被她一掙,竟踉蹌幾步向后跌了開去!

  “阿薔,你——”

  “里正娘子,你家何時(shí)多出了兩個(gè)如此貌美的大姑娘啊?”天色將夜,人們紛紛回到里坊,夜來無事便紛紛湊了上來。

  “什么叫多出來?分明是自己倒貼上來的!”里正娘子翻著白眼,陰陽怪氣地解告起來,直引得眾人那起嫌惡的眼刀向我倆身上扎。

  “沒、沒有,我們不是。。。”阿薔急切地去向眾人解釋,可無論她的手伸到哪里,那里就有一片人向后縮著避開,形成一圈凹陷,仿佛她是什么臟腐之物,幾番下來,又羞慚得她掩了面。

  “走吧?!蔽依_阿薔,“咱勾沒勾引男人,有誰能比咱們自己更有數(shù)?她家男人自己忍不住去泄火,怪別人咯?”我故意將后一句咬得極重。

  人群中傳來竊竊笑聲,里正娘子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說得好聽!別家男人也沒我家這般好說話呀。”

  我與阿薔對視一眼,難掩心中嫌意?!安徊m娘子,貴夫君如此好說話,怎不見他去找那樓子里的姑娘說?兔子還不吃窩邊草,他倒先下手為強(qiáng)了!”

  里正娘子大喜:“怎,自甘下賤的東西,還自比那不要臉的小倌?”

  “不知在座有無臨街而居的?”我轉(zhuǎn)身向圍觀眾鄰居問道,見有人輕聲應(yīng)和,便繼續(xù)道,“年初時(shí)的街頭彩車,可有人親見?彼時(shí)有一位舞彩綢的娘子,可有哪一位曾一睹芳容?”

  人群中頓時(shí)炸開了鍋,流言紛紛而下,卻無人知曉那位花魁娘子后續(xù)如何了。

  “我,便是那舞彩綢之人!”

  遙想當(dāng)年,也曾流離艱難,只不過沒吃沒穿,也好過身遭誣陷,年幼如此,長大亦然。

  這大楚的天下,早已從內(nèi)部腐爛了——朝堂上奸佞當(dāng)?shù)溃髮m干政,太后皇后尚能大打出手,更遑論地痞惡霸盈街的市井,可謂民不聊生。這郢都當(dāng)中,便有無數(shù)幫派錯(cuò)綜聯(lián)結(jié),日間欺男,夜幕一落,坊間女子便要盡皆遭殃。

  十歲之前的我,便是活在這樣的京城里。

  那時(shí)年紀(jì)小,身手又靈巧,幾個(gè)惡霸小頭目便把我涂抹得煤球一般黑,教我去偷雞摸狗。只是不知,是哪家走失過一個(gè)小妹,便對一眾小叫花中的女孩子格外照拂,一心只盼別人也同他一般,好好對待像我一般的可憐女孩。

  十歲那年,我在街頭偶遇了那個(gè)人,那個(gè)與眾不同的姐姐,她只回眸一笑,便攝去了我的魂。

  那一刻,便是我命運(yùn)的轉(zhuǎn)折點(diǎn)。

  我被誣偷了張大嬸的錢袋,遭到一頓毒打,手折腿斷。哥哥們迫于無奈,將我送給了昔花樓的老鴇,延醫(yī)請藥,又有經(jīng)年的教養(yǎng)嬤嬤精心調(diào)教,我這一身斷骨才逐年痊愈。

  可那昔花樓是何等樣去處?“白丹無刺薔薇諾,昔花樓里不惜金”,哪怕再扎手的玫瑰,到了這里也得被磨成鈍刺;哪怕再美好的許諾,到了這里,也只是泡沫罷了——美則美矣,卻是虛的,禁不起推敲。

  如此這般三四年,該來的,何時(shí)。。。

  才會來?

  “怪不得!哈,怪不得!”

  里正娘子終于忍不住脾氣,提了裙角便跨出門來,抬手使指直戳我面門,我卻沒肯挪動半寸。

  “樓子里出來的小賤蹄子,果真離了男人活不了??!”

  “哈,你是在說你自己嗎?”我挑眉,“在我之前,你也沒少替他解決,像我這樣的麻煩吧?”他是有多欲求不滿,不止我見過吧?

  “你!”里正娘子正待破口大罵,轉(zhuǎn)眼見圍觀者俱掩嘴而哂,不禁又羞又憤,無奈找不到合適的辭藻,盤桓幾周,以袖掩面而歸。

  眾者見熱鬧散了,便也笑談而歸了。

  “姑娘,你怎把這層緣故捅出去了?名聲壞了,今后你可如何嫁人?”阿薔從目瞪口呆中回過神來,扯著我的衣袖急道。

  “人無遠(yuǎn)慮,必有近憂。今晚我們就已衣食無著,嫁了人也是抬尸體過去,又有何用?!”我罵道,直斥得她退步縮肩,禁言止聲。半晌,才緩了語氣道,“像咱們這樣的身份,也只有名聲在外了,才能得到一時(shí)半刻的安穩(wěn)。

  “收起你的眼淚,想要的自己動手去拿就是了,管他說東與道西?

  “走吧,先去找落腳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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