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生了!要生了!”一穿著粗麻棉衣的夫人急沖沖的從屋里出來,面色焦急,手心里的的汗胡亂的往圍布上揩了揩,“她娘,大軍呢?”
“一早就去鎮(zhèn)上上工了,得晚上才回來,我已經讓小寶去找了!”
答話的婦人是李家的當家,也是產婦的婆婆,她往村口望了又望……
怎么還不回來!
問話的人是隔壁王寡婦,是李婆婆情急之下拉過來救急的。
口中的小寶是李家剛滿五歲大房的兒子。
當初官府征兵,家有男丁的必須入伍,只可惜李家老大那段時間受了傷,弄瘸了腿,所以這份重擔落到了李家老二的身上,結果這一去就杳無音信,幸好走之前還給李家留了一苗。
二媳婦兒的痛呼一聲接著一聲,外面的李婆婆雙手緊緊的攥在一起,要是二媳婦兒有什么事,她怎么對得起死去的兒子。
幸好李大軍很快從鎮(zhèn)上帶了穩(wěn)婆回來。
“娘,弟妹情況怎么樣?”李大軍焦急問道,穩(wěn)婆已經進去了。
“已經痛了一個時辰了,剛才喝了參湯一直吊著,就怕沒了力氣……”
李家一家都是靠種田為生的,那顆人參是花了家里一年的積蓄買的,就怕二媳婦在生產的時候有什么不測用來吊命的。
這草棚的房子本就不隔音,只聽二媳婦兒的痛呼越來越低落,李婆婆的心都揪到了一起。
很快,穩(wěn)婆從房間里出來,雙手是血,焦急道,“不行了,大出血,你們商量一下吧,保大還是保???”
話落,穩(wěn)婆又急匆匆的進去了。
李大軍面如土灰,“娘……”
旁邊的李婆婆雙手緊緊的捂著,倒是比剛才冷靜了一些,緩緩道,“保大吧,那孩子才十八歲呢,以后還可以改嫁,要是就這么沒了,我以后下去見了小軍……”
當初小兒子死在戰(zhàn)場上,二媳婦兒又恰好有了孩子。
漸漸的產房里沒了聲,李婆婆用圍布擦了擦眼淚,呼了一口氣對大軍道,“你一會再去鎮(zhèn)上買些補品回來,你弟妹這時候身子骨弱,加上孩子沒了肯定得傷心,女人這個時候最容易落下病根兒了,你該買的都多買點,要是錢不夠就去鎮(zhèn)上的銀莊借一點!”
“好,娘,我現(xiàn)在就去。”
李大軍正準備去屋子里那些碎銀子,只聽房間哇的一聲大哭,是嬰兒的啼哭聲!
孩子……生了!
母子兩個立馬沖進產房,就見穩(wěn)婆的懷里抱著一個鄒巴巴的小嬰兒,用棉襖裹住的。
李婆婆顧不上問孫子的情況,看向血污中躺著的兒媳婦兒,“我兒媳婦怎么樣?”
“好著呢!”穩(wěn)婆笑道,“說來也奇怪,我接生了這么多年,這種情況見多了,按理說只能保一個,怎么突然就生了?還母子平安!”
沒人管穩(wěn)婆的疑慮,現(xiàn)在李家一家子都沉靜在喜悅之中。
之后李婆婆讓李大軍多拿了些碎銀子給穩(wěn)婆,還囑咐了幾句,“人從鎮(zhèn)上跑這么遠的路過來,你一會親自將人送到村口。”
“我知道了,娘?!?p> ……
落日的時候顧月娥才從噩夢中驚醒。
她是急診科的醫(yī)生,就在昨天她接診了一位有精神疾病的病人,這位病人情況有些復雜,不過家庭背景強大,這樣燙手的山芋整個醫(yī)院沒人敢接,科室主任指名道姓要讓她接手,當然,整個醫(yī)院就只有她能勝任了。
當天十幾個小時大型手術之后,顧月娥帶著值班醫(yī)生例行查房,卻發(fā)現(xiàn)那有精神史的病人站到了陽臺的護欄上。
這里是VIP病房,為了采光好,陽臺設計的十分寬敞。
情急之下,她讓人去叫了人,自己奮不顧身的抓住了那位病人,只是那人死死的將她往下拽,她經歷了十幾個小時的大型手術,本就體力不支,沒穩(wěn)住重心,從高21層的樓上墜了下去。
李婆婆看著她猛然驚醒的樣子以為是產后的病癥反應,忙的把杯子給她蓋好,又端來了雞湯,“小娥,你放心,孩子很好,你剛生產完,這個時候可不能著涼,要好好補補?!?p> 眼前是位面色蠟黃的老婦人,臉上布滿了皺紋,笑起來的時候可以看到幾顆稀疏的牙齒,卻絲毫不影響這份笑容里的溫暖。
李婆婆喂她湯時雙手有些發(fā)抖,指甲蓋厚且烏黑,手比一般的地方要粗糙,應該是長期勞動所致,并且營養(yǎng)不良。
暖暖的雞湯浸入咽喉,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更讓她確認自己還活在這個世上。
“是個兒子,因為要照顧你,實在騰不開手,我暫時放在了王寡婦家里,一會抱回來給你看看。”婦人笑得合不攏嘴。
等等,從剛剛開始她就聽到兒子兩個字。
是她生的?
出于醫(yī)生的本能,她被子下的手給自己做了檢查,她現(xiàn)在明明還是處子,再說,剛生產完的產婦身體多少都會有些不適的癥狀,而她,完全沒有。
難不成她穿越過來的時候連身體也交換了?
她想了很久,是在想不出別的理由。
“你這孩子怎么不說話?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李婆婆看著她茫然的目光,整個人都緊張了。
“娘,我們回來了,弟妹怎么樣?”李大軍和妻子慌忙的回來,身后帶了一個大夫。
“都怪小寶這孩子腳程太慢,去城里請了大夫回來之后回來晚了。”說話的人是李大軍的妻子阿蕓,手里抱著已經熟睡的小寶。
幾人著急忙慌的將大夫請進來,李大軍將鎮(zhèn)上采購來的補品和藥材放在桌上。
顧月娥的目光掃過房間里的人,目光有些迷茫,這些人她好像很熟悉。
“大夫,您給好好看看,我這兒媳婦生了孩子之后醒來就不說話了,是不是……”
大夫來到顧月娥的床邊,伸手探了探脈,稍時后道,“沒什么大礙,休息一下就好了?!?p> 之后開了幾副滋補的藥,便到大廳等著了。
診脈的過程中,顧月娥努力的想了很久,腦海中有一股不屬于她的記憶,原主叫顧小娥,三年前嫁到李家,一年前丈夫被迫入伍,從此杳無音信,那時候顧小娥已經有了身孕,剛才那兩個人是她丈夫的哥哥嫂嫂,這位老婦人是她的婆婆,而且,她還有一位中風的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