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楊投來的目光表示黑臉已經(jīng)唱完了。
何芷朝前挪了挪身體,端起茶幾上的茶杯,目光落在茶水上,像是斟酌茶葉的品種,不緊不慢地問:
“我看過警局的記錄,你覺得何婧會和男人私奔嗎?”
何芷的語氣不帶一絲感情,好像在說一件公事。
伍彤州似乎早有準備,馬上說他把知道的情況和發(fā)現(xiàn)的情況都告訴警察了。何婧近幾個月行為反常,時常半夜還在網(wǎng)上和人聊天。他偶然看到了那個人的網(wǎng)名,估計那個叫豪帝的網(wǎng)友把何婧騙走了。
“你相信何婧和網(wǎng)友私奔了?”
何芷緩緩喝著茶,不讓伍彤州覺得她在逼問。
“很難不讓人懷疑吧?!?p> 伍彤州咬了咬嘴唇。
“你們結(jié)婚也才六個多月吧?”
何芷抬起眼眸,清冷的目光讓伍彤州不敢直視。
“嗯,對,我們結(jié)婚到今天正好一百九十九天。”
伍彤州吁了一口氣,架起的雙腿交換了一下位置,看著自己的腳尖繼續(xù)說:
“以前何婧被保護得太好了,從來不知道這個世界的兇險。我勸過她不要輕易相信網(wǎng)上的陌生人,在網(wǎng)上能聊得來的不代表是好人,現(xiàn)實中也許是個騙子或者殺人犯。可是何婧不聽我的,還說我不該干涉她的自由。我哪有干涉過她的自由,她是嫌和我二十四小時呆在一起有些厭煩了吧。”
“兩情久長時,豈在朝與暮。”
柯楊隨口說道。
“……”
何芷瞥了一眼柯楊,這時聽到這句怎么都覺得像風涼話。
柯楊咧嘴微笑與何芷對視,然后開始環(huán)顧四周。
“婚姻確實是愛情的墳墓吧!”
伍彤州瞇眼按著太陽穴,神情顯得很痛苦。
“豆豆快四歲了吧?如果何婧還要一段時間才能回來,你打算怎么辦?”
何芷望著對面三屜柜上的一張全家福,照片上何婧笑得像個大明星,靠在身穿白色休閑裝的伍彤州身上,伍彤州雙手抓著坐在他肩膀上豆豆的雙腳。豆豆梳著兩根沖天小辮,雙手揪著伍彤州的耳朵,好像一個玩具娃娃。
幸福養(yǎng)眼的一家人。
何芷眼睛有那么一瞬間發(fā)花,看著照片上的伍彤州好像看見了藍浩。
“豆豆和我在一個戶口本上,她叫我爸爸,她就是我的女兒。我不明白你說的怎么辦是什么意思?”
伍彤州的話瞬間讓何芷無語了。
難道她要說讓豆豆回到親爸藍浩的身邊嗎?一個女孩子跟著繼父生活畢竟不太好。
“我看豆豆可以先放在大姨身邊帶著。長姐如母,大姨和豆豆的媽媽長得那么像,這對孩子來說也是一個安慰。”
柯楊聽出伍彤州話里的火藥味,連忙呵呵笑著打圓場。
“我不要離開粥粥爸爸,我哪也不去,我就要和粥粥爸爸在一起?!?p> 豆豆突然從走道里閃了出來撲進伍彤州的懷里,一邊大聲哭訴,一邊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盯著柯楊。
奶聲奶氣的聲音帶著哭腔,聽得人心里不是個滋味。
“豆豆乖,豆豆哪也不去,豆豆跟爸爸在一起?!?p> 伍彤州捋著豆豆散落下來的頭發(fā),溫和地哄她去屋里畫畫,如果畫累了可以打游戲。
“小孩子不能偷聽大人說話,偷聽是不好的行為。豆豆哪兒也不去,爸爸不會把豆豆送走的。”
在伍彤州的一再保證下,豆豆終于止住哭聲,抹著濕漉漉的毛絨大眼睛,一步兩回頭地回去自己的小屋。
柯楊受不了這種氣氛,也覺得沒有再問下去的必要。他朝何芷努嘴,何芷的目光卻故意避而不見。
柯楊走到三屜柜前拿起相片在眼前打量,好像眼花看不清,又特意把照片拿到陽臺看。
目送豆豆進了房間,伍彤州轉(zhuǎn)頭朝何芷尷尬地笑了笑。
“小孩子就是這樣,誰能跟她玩她就覺得誰好。何婧在家的時候豆豆也不愿意跟她在一起,何婧喜歡玩手機打游戲,豆豆跟我的時間就比較多。我的生活比較單調(diào),畫畫既是我的工作也是我的愛好。豆豆喜歡畫畫,我想好好培養(yǎng)她。我學畫比較晚,初二時意識到我的文化課成績想考上好大學很難,我爸決定讓我學畫畫考藝術學院。我沒天份,畫畫全靠勤能補拙刻苦努力。豆豆畫畫就比較有靈氣?!?p> 說到豆豆伍彤州的臉上不自覺地揚起笑意,看見何芷若有所思的臉,伍彤州又斂去了笑意。
“都這么長時間了,警察那邊一點線索也沒有,我都要急瘋了。何婧應該不會離開穗城,她那個網(wǎng)友的注冊地址也是穗城的,他們肯定躲在某個地方?!?p> “噢對了,那個網(wǎng)友給何婧寄過幾次禮物,我去找給你們看看,說不定能查到什么線索?!?p> 伍彤州起身去三屜柜里翻找,拿出幾個沒有拆封的快遞盒子。
“就是這幾個了。”
伍彤州把快遞盒準備交給何芷,見柯楊走過來便遞給了他。
柯楊伸手掂了掂盒子的份量,奇怪地望著伍彤州。
“你看過了是什么東西?”
快遞盒有打開又重新貼好的痕跡。
“我沒看,我那時沒想過翻看何婧的東西。夫妻之間要相互信任。”
“難道你不好奇那個男人給何婧寄了什么?”
柯楊上下左右翻看快遞盒,隨口說道。
“沒什么好奇的。我也是今天看見你們才想起來這個事。上次警察過來應該拆開快遞盒查看過了?!?p> “那你為什么肯定這幾個快遞就是何婧那個網(wǎng)友寄過來的?”
“快遞盒上有標注。”
就在伍彤州回答時,柯楊已經(jīng)看到四個快遞盒上都有同樣的落款“HD”。
“豪帝。”
伍彤州盯著柯楊的動作,眼神充滿期待的樣子。
聽伍彤州的意思可以拆開快遞,柯楊也不客氣,一口氣把四個快遞都拆開了,把盒子里的東西都拿出來擺在了茶幾上。
柯楊交叉抱著左右手肘,盯著茶幾上的四樣物品:一盒天然葉片刻畫書簽,一個古風面具,一把墨字金漆紙扇,一只白鋼刻著“Z”字形花紋的寬邊圓耳環(huán)。
網(wǎng)友之間送這樣的禮物也算禮輕情意重。
發(fā)現(xiàn)禮物沒有太多破案價值,柯楊又抓起快遞盒研究起來。
伍彤州的目光一直追隨著柯楊,呼吸都明顯變得短促一些。
何芷冷眼注視著一切。
柯楊放下快遞盒又拿手機對著快遞單拍照,最后把快遞盒放到茶幾上,問伍彤州要不要把東西再裝回去。
伍彤州連忙說“不用”。
兩個男人的目光齊齊落在何芷的臉上,那意思看她還有什么話說。
白籮染
送禮是門學問,送不到對方心里等于浪費錢。不過也許另有目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