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白來也》一論蘇洵之《管仲論》下
商湯伐夏桀,建立商朝,伊尹輔政,到最后還是來個武王伐紂,換了人間。
大周朝周公姜太公輔佐八百年,仍然脫不過春秋亂紛紛,戰(zhàn)國顏面掃地,終于為秦所滅。
而秦呢,始皇留給繼任者的是趙高。
秦亡漢繼,一直延續(xù)到現(xiàn)在,不都是一朝滅了一朝興,倘若算總賬,真的是不符合蘇洵論調(diào)的君臣多了去了,多如滿天繁星。
甚至可以說沒有哪一個曾經(jīng)留名千古的君相能逃得過他的筆伐。
三國諸葛亮,可謂千古賢相,也沒為蜀漢選好輔佐的大臣,繼任者姜維無力回天,也只能是嘆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話說回去。管仲輔佐桓公,成就威名,如管仲者天下有幾?如鮑叔者又有幾?
鮑叔能識管仲,即便有鮑叔之類,也得有管仲在。千里馬常有,伯樂不常有,恐怕也是伯樂常有,千里馬不在啊。
桓公在位期間,管鮑之功大矣哉。跟著管仲鮑叔,齊桓公再怎么不濟,也學(xué)個五六分功力吧,管鮑一死,有誰能更加超越具有管鮑五六分功力的齊桓公呢?
不要太小看桓公,他不會學(xué)不到東西的。
管仲一生改革,全系于“通達人情”,怎么會不了解齊桓公呢?
怎么不懂得豎刁、易牙等三個奸詐小人呢?
豈止管仲懂得,桓公又怎么不懂呢?
齊桓公難道不知道易牙、豎刁是什么貨色嗎?
他很懂得。
管仲臨死,向桓公指出三人之“不近人情”,意思是什么呢?這三人桓公你不能用。
蘇洵先生的意思,管仲你既然知道他們“不近人情”,不能用,為什么不推薦能用之人呢,哪怕沒有你那樣的才華,有你一半才華的人也可以啊,在你為相期間就應(yīng)該選舉賢才逐漸扶持優(yōu)秀杰出的治國之才上位。
有沒有道理,有,很有道理。
但是,你怎么知道管仲沒有培養(yǎng)能干的人才呢,整個齊國的改革難道就是管仲一個人在親力親為嗎,不是的。
桓公即位任用管仲之初,管仲就向桓公推薦了天下有才華者,桓公也聽從任用。
就算這些人都早早死掉了,管仲身邊也仍然會有不少臣子在輔助管仲,肯定學(xué)到了不少。
那么管仲是如何想的呢?
第一、桓公也是一個人,自然有他的癖好,喜歡好聽的,喜歡玩樂,聲色犬馬。
管仲懂得,為什么?
這是人之常情,何況桓公是一國之君呢?
桓公繼位幾十年,人到晚年更是耽于逸樂,壯年時候的雄心消失殆盡,“設(shè)想英雄垂暮日,溫柔不住住何鄉(xiāng)?”
這也是人之常情,何況九合諸侯,一匡天下的齊桓公呢?
他不是個完人。管仲曉得。
第二、能不能用賢臣,國君說了算。跟隨管仲多年的大臣不在少數(shù),即便沒有管仲那樣的大才,中材肯定不少,看你桓公用不用。
就算管仲推薦了,不入桓公的眼也是白搭,何況學(xué)管仲這么多年,桓公的眼光也是很高的。
“我比不了管仲,還比不了你們嗎?”。
所以,管仲負(fù)責(zé)的指出易牙、豎刁等“不近人情”,不可用。
什么樣的人可用,跟著我這么多年,桓公你還不知道嗎?
還用我多說嗎?我說了你不聽也沒用。我不說,你也知道誰行誰不行。
第三、齊桓公春秋稱霸與后來的晉文公稱霸有實質(zhì)的不同。
桓公時候尊王攘夷,走的是和平稱霸的路子,都是自己出錢出兵幫著各個諸侯,幫了別人還不要人的東西,賺的實際利益不僅沒有,甚至花了不少國家的積蓄,也沒有把誰的國家兼并了,擴張領(lǐng)土,走的是和平路線,比較吃虧,但是很有榮耀。
晉文公則不同,我?guī)土四?,可以,你得拿東西報答我,要錢要地,甚至幫了周天子你也得給我好處,晉文公稱霸那是實打?qū)嵉?,武力稱霸,晉國得到利益很大。
這是本質(zhì)的不同。
齊桓公一死,加上內(nèi)亂,國家實力也已經(jīng)消減了很多,也只剩下個空殼了。
不像晉文公,晉文公雖死,留給后代的那可是大國氣象,吃虧的事文公可不干,虛名不要要實際的,要錢要地。
蘇洵沒有考慮這些,批評管仲沒有給齊桓公培養(yǎng)人才,致使齊桓公一死,國家一亂涂地,蹉跎不振,不是太想當(dāng)然了嗎?
“彼管仲者,何以死哉?”
你干嘛死的這么著急呢?
蘇洵先生你這么議論,讓我講,管仲不是書生,你卻是一個實實在在的書生,不近人情,空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