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世家》·一代英主晉悼公·（下）之超級BUG
清人全祖望《鮚崎亭集外編》有這樣的論述：
然則五霸之目，究以誰當(dāng)之？曰齊一而晉四也。終晉之霸，由文襄至昭頃，凡十君，然實止四世。文公垂老而得國，急於求霸，旣有成矣，而圍鄭之役，見欺於秦，此其所深恨也。幸襄公眞肖子足以繼霸，自靈以後而始衰成公，以邲之?dāng)资О?，至景公而?fù)振，至厲公而又衰，中興於悼，其規(guī)模赫然有先公風(fēng)，平公以後至昭頃，則無譏矣。故文也襄也景也悼也。
全祖望認為整個春秋時期，能列入五霸的只有齊國，和晉國四主。齊國是齊桓公，晉國四主分別晉文公、晉襄公、晉景公、晉悼公。非?？吹钠饡x國諸君，有沒有道理呢，很有道理。當(dāng)然關(guān)于五霸的說法有多種，比較普遍的認為齊晉秦楚宋，也有將吳越列在其中的。至于哪一種說法更實際，沒有定論。但是全祖望能將晉國四主列入，可見晉國四君在春秋時期的重大影響。
這四主中，尤以晉文公、晉悼公更盛，比較來看，晉悼公聲望值少文公太多，但是這大半是因為晉悼公死的時候太年輕，29歲就死了。因此謚號為“悼”，早夭，也有悼念敬仰之意。以我讀史的經(jīng)驗看，晉文公好比漢高祖劉邦，而晉悼公真是像極了漢文帝劉恒。漢文帝沒有想過當(dāng)皇帝，反而命運選擇了他，即位時候國內(nèi)政變，有權(quán)臣周勃等老臣。晉悼公也沒有想過當(dāng)國君，只愿意做一個瀟灑的書生，命運給了他做國君的機會，同樣，這時期晉國內(nèi)部政變，有權(quán)臣欒書。
漢文帝即位面臨的政治局面，是獨當(dāng)一面還是做一個傀儡，是服從權(quán)臣還是把權(quán)力拿回來，潛流涌動，各方勢力都拭目以待；晉悼公也如此，前有靈公成公，靈公不甘心被架空，結(jié)果被明目張膽的襲殺，成公也只好老老實實的享受他的君主奢華，至于權(quán)力嗎，聽話就完了，靈公之鑒不遠。
悼公即位之前，也就是清原之盟，面對欒書等一幫重臣，一番話說得欒書冷汗直流：寡人羈旅他邦，且不指望還鄉(xiāng)，豈望為君乎？但所貴為君者，以命令所自出也。若以名奉之，而不遵其令，不如無君矣。卿等肯用寡人之命，只在今日，如其不然，聽卿等更事他人，孤不能擁空名于上，為州蒲之續(xù)也。
一句話，我沒打算做晉國國君。現(xiàn)在你們來找我，我要把話說在前頭。一個國君如果說了不算，還是一個國君嗎？我可不想做一個空頭的君主，如果答應(yīng)我，這國君我做，相反，不好意思，請找別人去。我可不想做第二個晉靈公。你們看著辦！
漢文帝也有渭橋“王者無私”之語，太尉勃進曰：“原請間言。”宋昌曰：“所言公，公言之。所言私，王者不受私?！碧灸斯蛏咸熳迎t符。嚇得周勃撲通跪下，獻上皇帝大印。
這么一比較，你看晉悼公與漢文帝是不是像極了？可惜晉悼公英年早逝，14歲即國君位，外交內(nèi)政一把抓，晉國政治秩序井然，國內(nèi)卿大夫勢力得到控制，公族勢力也逐漸加強，權(quán)臣欒書不得已退位，消失在歷史的迷霧之中。對外強勢崛起，八年而九合諸侯，甚至直接廢除了向周天子進貢的規(guī)矩，中原霸主氣象赫然威嚴，若不是29歲早死，晉國很難說走向分裂，中國歷史大概又是另一番模樣。晉悼公真是晉國乃至中國歷史上一個罕見的超級BUG！終晉悼公朝，晉國鎮(zhèn)齊、懾秦、疲楚，天下不能與之爭衡。晉悼公絕對算得上春秋時期偉大的國君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