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世家》·趙惠文王(1)·風云蕩
二十七年五月戊申,大朝於東宮,傳國,立王子何以為王。
趙武靈王二十七年,王子趙何登上王位。趙武靈自號“主父”,將趙國行政交與年幼的趙何,其年十歲左右。大夫悉為臣,肥義為相國,并傅王。是為惠文王。為了扶持幼主,培植新君政治力量,趙武靈將自己最為信任的大臣肥義安排在趙何身邊,在國為相,在私為傅,肥義既是總管全國行政的宰相,又是新君趙何的老師。趙武靈對這個十歲左右的兒子寄寓了厚望,而這份厚望的源頭卻是來自對惠后的偏愛。這是一次有違政治倫理的廢長立幼。
十六年,王游大陵。他日,王夢見處女鼓琴而歌詩曰:“美人熒熒兮,顏若苕之榮。命乎命乎,曾無我嬴!”異日,王飲酒樂,數(shù)言所夢,想見其狀。吳廣聞之,因夫人而內(nèi)其女娃嬴。孟姚也。孟姚甚有寵於王,是為惠后。二十五年,惠后卒。
所謂惠后者,就是那個在趙武靈夢中出現(xiàn)的女子,名叫孟姚。趙人羞于這個女子引起的趙國沙丘之亂,將夢遇神仙女子孟姚往上追溯到趙國先人趙簡子,以此來說明孟姚是天意所為,也有意識淡化了趙武靈的因私愛誤國。居二日半,簡子寤。語大夫曰:“我之帝所甚樂,帝屬我一翟犬,曰:‘及而子之壯也,以賜之?!鄹嫖遥骸裼嗨加菟粗畡?,適余將以其胄女孟姚配而七世之孫?!边@個七世之孫,就是趙何,趙惠文王。這一切在百年前就被預(yù)言了,都是上帝的旨意,天命難違。盡管編造了這些東西來遮羞,趙人還是老老實實的給趙雍冠上了一個“靈”字,畢竟你做了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讓國家陷入動蕩,責不可逃。
三年,滅中山,還歸,行賞,封長子章為代安陽君。章素侈,心不服其弟所立。主父又使田不禮相章也。四年,朝群臣,安陽君亦來朝。主父令王聽朝,而自從旁觀窺群臣宗室之禮。見其長子章劚然也,反北面為臣,詘於其弟,心憐之,於是乃欲分趙而王章於代,計未決而輟。
趙武靈一生中最偉大的功績便是胡服騎射,為后來趙國中原最強奠定了基礎(chǔ),沒有胡服騎射就沒有那個讓秦人恨之入骨必欲滅之后快的趙國。而趙章一直追隨趙武靈南征北戰(zhàn),收三胡,滅中山,很有功勞。五年,娶韓女為夫人。趙武靈王五年,娶了韓國女人為夫人,后來生下趙章,推算一下,這時候的趙章應(yīng)該在二十歲上下。趙章輔助趙武靈滅中山,因功被封為安陽君。
這次封賞顯然有著特別的意味,開始讓趙章看到了做國君的希望,至少趙武靈認可了他的功績,擁有了自己的地盤,這種鼓舞給了趙章朦朧的希望,畢竟趙武靈雖然退居主父,這時候他的力量還可以左右趙國大局,軍權(quán)在手。后來趙武靈欲分趙而王章於代,最終讓趙章鋌而走險,發(fā)動了沙丘政變。
太史公曰:主父初以長子章為太子,後得吳娃,愛之,為不出者數(shù)歲,生子何,乃廢太子章而立何為王。吳娃死,愛弛,憐故太子,欲兩王之,猶豫未決,故亂起,以至父子俱死,為天下笑,豈不痛乎!
十歲的趙何剛登王位,其兄趙章叛亂,肥義殉難,主父餓死沙丘,祖父輩的趙成把持朝政,趙武靈王建設(shè)起一個新興的趙國,又親手將它破壞,東齊西秦望著未曾茁壯似要墜落的新貴趙國,別有一種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