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梅子自從上次被那廚子氣了之后,更加決定要把這事弄個清楚。
她帶著喜兒去找了米店老板,老板不是別人,是顧家的仆人,這米店是顧家的產(chǎn)業(yè)。
那人似乎早就認識顧梅子,見她來,親自地?zé)嵝恼写?p> 顧梅子問他:“剛剛從店里離開的那人是誰?從這里拿走了多少米?”
那仆人名叫來福,一切如實答道:“那人是店里的老主顧了,還是個大主顧,每日從這里拉走的米是五百來人一天的口糧!”
“從不間斷?”
來福答道肯定:“小的確定,我十四歲就跟著師父,每日不管刮風(fēng)下雨他都來!”
顧梅子從米店離去,心中更加疑惑。
沈劍鋒似是有意要告訴她什么,但他沒有明說。
這是他設(shè)的局,等著她來猜。
顧梅子晚上獨自點了盞油燈,再翻了遍賬簿,才又發(fā)現(xiàn),這樣的破綻,遠不止一處。
開支有假,收成也有假。
莊子里有處魚塘,年年虧本,卻還在照開。
記錄的原因是買來的魚苗,由于魚塘沒圍好,魚都游走了,因此被附近的漁民打撈。
還有這莊子每年租的店面和倉庫,說是為了儲存糧食才租用地方。
可那些地方顧梅子都跑了個遍,都是些渺無人煙的荒僻地方,如何用的了那么多銀子?
顧梅子望著這本本漏洞百出的賬簿,第二天還是忍不住將沈瓊叫來問個清楚。
沒想到來的卻是顧老爹。
這莊子難道與顧家有聯(lián)系?
顧梅子不敢繼續(xù)猜,卻還是恭敬地請顧老爹坐下。
“爹,你怎么來了?”
“我來為你解釋那糧食的虧空!”
顧梅子不解道:“爹,這事怎么會與你有關(guān)系?”
“你一走,來福就跟我講了,我知道你從小精明,這事到底也是瞞不過你的!”
顧梅子半猜半問:“難道爹和夫君是事先串通好的嗎?”
顧老爹點點頭。
他說,沈劍鋒私自開這莊園,唯恐樹敵頗多,便在這賬簿上做些手腳,每日運進園子的糧食又有一半被運出去,運進了顧家在其他縣城的店面。
再隨便找個心腹親信的名頭,打點好有司的官員。
顧梅子事先從沒聽顧爹提過此事,一時疑慮未消。
沈瓊這才從外面趕回來,道:“夫人,這邊的事情還是由我來打理,將軍請您回去一趟!”
顧老爹也在一旁勸道:“梅兒,凡事還是要以家事為重,這在外的活兒,自交給將軍去做就好!”
顧梅子就這樣半推半就地回了沈府。
但是顧梅子卻記得這莊子上奇怪的一切,縱然糧食解釋的通,還有其他的呢?
她突然想找沈劍鋒問個清楚。
沈劍鋒卻消失了好幾天。
到軍營中去問,卻被沈瓊攔在門外,說他要鉆研兵書,來人不要打擾。
地下暗室。
這是莊園的地底下,與上面別無兩樣,只是暗了些。
和上面一樣的人數(shù),只是這里的人永遠不能出去。
戴了面具的男子寒氣逼人,嚴厲地訓(xùn)斥著周圍的人,沈劍鋒和沈瓊俱跪在地下。
沈劍峰甚少如此狼狽的樣子。
“你險些鑄成大錯!”男子渾厚的嗓音聽起來已經(jīng)很克制了。
“我不明白我錯在哪里?”
沈劍峰拒不認錯,讓那面具男子頗為惱怒。
沈瓊在一旁焦急萬分,眼神示意他住嘴。
沈劍峰偏偏不聽,再一次問道:“難道讓我自己的女人管屬于我的東西也是錯嗎?”
只見那面具男子再不與他說話,迅速抽出腰間的皮鞭,抽打在他身上。
沈劍峰一動不動,領(lǐng)著這鞭子,任其在身上游走。
不知抽了幾下了,沈瓊撲在沈劍峰身上,對這那面具男子哭道:“爹,你別再打了!”
那戴著面具的男子是沈瓊的親生父親,但卻并未手下留情,依然無情地揮舞著如游蛇一般的皮鞭,道:“你難道無錯嗎?你在他身邊,一次次讓他做出如此荒唐的決定,你更該受罰!”
沈瓊畢竟是女兒身,比不得沈建峰身子骨堅硬。
幾下下來,嘴角都滲出了些許鮮血。
沈劍峰推開她,她又上來。
那面具男子終是不忍,住了手。
“回去罷!”
沈劍峰狠狠地剜了那男子一眼,抱著沈瓊離開了地下暗室。
兩人一時不敢回沈府,找了附近一家客棧養(yǎng)傷。
兩人走后,那面具男子才摘下面具,癱坐在椅子上嘆了口氣。
是個中年男子,沈瓊長得極像他,不難看出,這男子年少時也是位翩翩公子,比之現(xiàn)在的沈劍峰該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只是,唯一遺憾的是,他的左半邊臉上有道奇丑無比的疤痕,看起來是有年紀的舊傷了。
此時,又走上了一位男子,兩人如多年好友般說話。
“峰兒還是孩子脾氣,沖冠一怒為紅顏,正是他這個時候!”
“他身份到底與別人不一般,他該明白他該做的!”那面具男子爭辯道。
那人又道:“你膝下僅此一女而已,又何必連帶著瓊兒那孩子一并下這么狠的手!”
那面具男子沉默不語,眼眶微紅,但旋即又冷靜下來。
“她不僅是我的女兒,更該當(dāng)好峰兒身邊的警鐘!”
那人也嘆氣,不再說話。
面具男子扔過來一畫軸,打開一看,正是顧梅子畫像。
“你想殺了她嗎?”
面具男子不說話,但心中已生殺意。
那男子急切道:“萬萬不可,你一旦殺了此女,峰兒只怕會記恨你一輩子!”
“那就再等等罷!”
沈劍峰的身上一道道的鞭痕交相輝映,那紅色的血映在雪白的肌膚上,像是冬天雪地里的一樹寒梅盛放。
沈瓊替他擦拭傷口,他輕聲說了句:“對不起!連累了你!”
沈瓊身上的皮肉之苦仿佛一瞬間被他這一句話都治好了一般。
為自己喜歡的人,受再多的苦也不覺得苦。
沈瓊是輕傷,休養(yǎng)了兩日便好了不少。
沈劍峰傷的倒重,必須臥床靜養(yǎng)。
沈瓊出去替他料理軍務(wù),唯恐旁人起疑。
顧梅子四處尋他不見,沈瓊也只得搪塞她,說沈劍峰是鉆研兵法。
不過這管莊子的事情就就此告一段落了,顧梅子雖心中偶爾想起,但也就此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