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旭不屑地看她一眼,不客氣地諷道:“祖墳冒青煙那是你們云家的列祖列宗被你氣得七竅冒煙。”
云飛遙語窒,眨巴眨巴眼,貌似他說得也有些道理,爹爹都被她氣到昏厥了,若是云家的列祖列宗泉下有知,大概真會被她氣得七竅冒煙,然后青煙竄出祖墳吧?得了,今夜還是去給列祖列宗多燒點紙錢告罪吧。
東方旭見她不語,冷哼了一聲,跳上馬車,剛吩咐車夫駕車出發(fā),便見云飛遙打開馬車門擠進車廂,頓時無力撫額,這個人臉皮怎地這般厚?
“嘿嘿,不好意思王爺,微臣確實手頭有些緊,不知王爺是否愿意借微臣些銀兩救急?”
東方旭實在佩服她的勇氣,放眼天下,只怕很難再找到第二個明知他身份卻敢向他借錢的人了,尤其借錢之人還是侯府之子。當(dāng)然,也找不到第二個敢明目張膽打劫溪宛皇子、調(diào)戲溪宛公主的人了。
念及此處,反而失笑,叫道:“薛林?!?p> 薛林應(yīng)聲出現(xiàn)在馬車外:“主子?!?p> 東方旭正欲吩咐薛林將她攔住,側(cè)目瞥見見她鎮(zhèn)定如恒,端坐馬車小榻上,目光堅定地注視他,一副不給錢不下車的無賴像,似乎完全沒意識到跟一個王爺強借錢的后果。
“本王真要懷疑侯府是不是把財產(chǎn)都用來招兵買馬了,才會導(dǎo)致你堂堂侯爺之子不是打劫,就是強借銀兩了?!?p> 云飛遙一聽這黑帽子扣得太大,立即雙手連擺,義正嚴(yán)辭地道:“王爺,這種屎盆子可不能亂扣,我父親向來愚忠,既使全天下的人都可能造反,他也絕不可能招兵買馬。微臣跟王爺借錢,絕不是因為我們云府財務(wù)虧空,而是微臣昨日在王爺?shù)难缦媳粭罴倚〗阃嘶?,我父親誤會微臣又在宴上對楊家小姐不軌才導(dǎo)致被退婚,大發(fā)雷霆,小的不愿與父親沖突,只得離府暫避。只是微臣走得太匆忙,身上忘帶銀兩,才不得不厚顏跟王爺開口?!闭Z氣一頓,幽怨地道:“說起來微臣如此也算是拜王爺所賜……”
東方旭冷冷睨她一眼,卻見她昂首挺胸地直視自己,甚是硬氣,直想一掌拍死他。想起昨日她的狼狽,又忍不住好笑,嘴唇不自覺的翹起,“原來是被掃地出門了,這倒情有可愿?!?p> 云飛遙心中暴汗,為何她有種感覺,似乎只要她狼狽不堪就會取悅東方旭?“王爺,把歡樂建在別人的狼狽之上,是可恥的。”
東方旭嘴邊的笑容斂起,以鼻輕哼:“本王反而覺得你這太子侍讀跟本王借錢是可恥的,你應(yīng)該去找你的太子主子借錢方為正道?!?p> 跟太子借錢?她也不是沒想過,重要的是太子十二萬分的不待見她,對她避而不見呀。再說,哪有借了兒子的錢去孝敬人家老娘的?
何況跟太子借錢,那一定是活得不耐煩了,太子還不知要如何拷問呢。于是急辯:“王爺身為皇家之人,當(dāng)愛護子民,急子民之所急才是,微臣只是借錢,又非搶錢。王爺……”哪兒那么多廢話?!娘的,若非被困京城,顧忌父兄顏面需要文雅行事,她早就直接搶了,哪用得著如此文雅的“借錢”?
東方旭如墨的眸子打量了她一番,突然笑了:“本王只知臣子當(dāng)為帝家分憂解難,你倒是顛倒黑白,罷了,念在你說得也有幾分道理,本王借你就是,需要多少銀子?”
云飛遙連忙伸出一根手指,不客氣地笑:“一千兩。”
東方旭倒吸一口冷氣,一千兩,她還真敢借!他跟她連泛泛之交都算不上,她竟張口跟他借一千兩!“你怎么不去搶?”
云飛遙左右手指對點,帶抹撒嬌、羞怯的口吻卻極認(rèn)真地道:“微臣想去搶來著,一本萬利且不必求人,但……嘿嘿,這不是在京城嘛,我若去搶,我父親會直接剁了我的雙手。”
“……”東方旭已經(jīng)無語,原來她還真動過在京城搶劫的心思……這是京城啊,堂堂云二公子若真在京城搶劫,那定勇侯當(dāng)真是無顏見人了,只怕父皇也不能饒了她。半晌,他嗤地輕笑出聲,撩開窗幔,吩咐薛林:“回府取一千兩銀票給云二公子。”
薛林拱手:“是?!?p> 云飛遙大喜于色,連忙起身退出車廂,站在車廂外連連作揖:“多謝王爺,多謝王爺,王爺真是個好人!”
東方旭被她夾纏一早上,頭痛不已,見她退出車廂,便松了口氣,給自己倒了杯茶,剛端起茶杯準(zhǔn)備喝水,卻被她一句“王爺真是個好人”給驚得手一抖,茶水生生潑在腿上。
好人?他這一生被人贊過英明神武,被贊過睿智高貴,也被罵過兇殘狠毒,毀譽不一,但人人敬畏于他倒是真的,還真沒人敢在他面前表現(xiàn)出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實則大膽之極,更不會說他是好人!好人……他是好人么?他自忖,他從來不算是個好人,但云飛遙稱他一聲好人,他卻極為受用。
云飛遙見東方旭目光復(fù)雜地看著自己,唯恐他反悔,不借錢給自己了,當(dāng)即轉(zhuǎn)身跳下馬車,朝薛林追去:“薛護衛(wèi),等等我?!?p> 哪知身后卻傳來東方旭帶笑的聲音:“云二公子別忘了寫借據(jù)?!?p> 云飛遙聞言腳下一虛,差點一個趔趄摔倒,借據(jù)……好歹她也是侯爺之子,還能賴賬不成?
東方旭關(guān)上車廂門,倚著廂壁,微微發(fā)怔,良久,失笑,這個云飛遙行事實在是出人意表,也難怪太子無法掌控她,反而極其厭惡她。
只是他知道,不管從前還是現(xiàn)在,他都不算是個好人,他一生謀略的,便是以最小的損失博得最大的利益。
話說云飛遙從薛林手里拿了銀票后,直奔奇珍珠寶店,買下店里成色最好的一只玉鐲子,當(dāng)然,成色好價錢也相當(dāng)好,一千兩銀子只剩下一百六十六兩。
云飛遙卻完全不心疼銀子,雖然說花了大價錢,但花得值,要知道她要討好的可是當(dāng)今皇后,這也算是為云家下的本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