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煙煙心里一抽，她緩著聲道：“阿青生下來就和別的龍不同，她注定是要歷劫成神的，所以才會被遺落在上都的青龍?zhí)?。要成為上神，總會先?jīng)歷一些磨難。”
姜雨眠眨眨眼，忽然亮了亮，“所以現(xiàn)在沒有得到和別人同樣的疼愛，是因為我注定成為不平凡的人？”
陸煙煙有些詫異她的理解能力之強(qiáng)，便笑著接話，“對啊，不論你現(xiàn)在在遭受什么磨難，都要保持一顆善良、熾熱的心，因為你生而不凡。”
姜雨眠心里攢了許久的郁氣忽然解開，就連方才被顧潯騙的事也不在意了。她轉(zhuǎn)頭看著湖面，笑逐顏開。
“姐姐，那你說阿青還會回來嗎？”
陸煙煙笑笑，“會的?！?p> 兩人倚靠著欄桿，不論姜雨眠問什么問題，陸煙煙都耐心回答。
“想不到煙煙姑娘是這樣的女孩。”謝長羽看著不遠(yuǎn)處的背影，輕聲呢喃。
顧潯卻看向那個仰著頭充滿好奇的小丫頭，有些出神。
畫舫上沒了箏聲，卻一點都不無趣。
“你那眼神能不能收收?！鳖櫇∠訔壍匕櫭迹x長羽的眼睛黏在欄處，都舍不得眨一下。
“咳咳?！敝x長羽尷尬地收回眼，沒過一會兒又不自覺地望過去。
許久后，說話聲逐漸小了，顧潯后知后覺地看去，才看見方才還活力滿滿的小丫頭已經(jīng)在點頭打瞌睡了。
陸煙煙扶著姜雨眠往軟榻走，謝長羽忙上前接手，將她抱到榻上。
顧潯的眉頭微不可微地皺了皺。
“煙煙姑娘，渴了吧，要不喝口茶水？”謝長羽殷勤地問道。
陸煙煙拉開和他的距離，搖搖頭，“若是謝少爺和世子有心，對岸有個賣泥塑的小攤，可以買給小姑娘解悶?！?p> “一定一定，”謝長羽點頭，笑道：“原來煙煙姑娘這么喜歡小孩兒啊?！?p> 陸煙煙抬眸看著他，“謝少爺不也是個孩子嗎？”
謝長羽愣住，他不就是比陸煙煙小兩歲嘛，怎么就是小屁孩了？
“煙煙先去彈琴了?！标憻煙煶瘍扇诵卸Y，邁步往里走。
“我十六了！”謝長羽沖著里頭喊，回應(yīng)他的是一道悠揚(yáng)的琴音。
旁側(cè)的看客笑出聲。
“笑什么，”謝長羽扭頭兇他，“比我小兩個月的弟弟。”
顧潯冷下臉不愿多不搭理，自顧走到榻邊，早晨的風(fēng)帶著濕意，小丫頭睡得熟，打著輕酣。他低頭想了想，便將外袍解下，搭在姜雨眠身上。
“嘖……”謝長羽愣了許久才回神，顧潯什么時候這么會照顧人了。
顧潯臉色不自然地變了變，“好歹是我?guī)鰜?，要是染了風(fēng)寒，她那哥哥還不得怪我？”
謝長羽嗤笑，“你顧潯什么時候這么在意別人的看法了？”
“我可還要臉面的，不像某些人?！鳖櫇∽咄硪粋?cè)，聲量壓低。
“某些人？顧潯你說清楚某些人是誰！”謝長羽在顧潯面前，總是一點就炸。
“噓，”顧潯皺眉，有些不悅，“小聲點，沒見有人在睡覺么?！?p> 謝長羽嘴角動了動，心里泛酸，他和顧潯認(rèn)識這么多年了，顧潯可從來沒對他這么好過。
姜雨眠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夢里她變成了阿青，成為九天最尊貴的上神，踩著云，踏著霧，穿梭在無邊無際的天空。當(dāng)她悠悠睜開眼，心里還有些意猶未盡。
方才還在畫舫上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回到馬車?yán)锪?。身上蓋了件外袍，帶著淡淡的香味。
姜雨眠嗅了嗅，認(rèn)出這是顧潯的味道。
“醒了就起來，馬上到了?！币慌缘念櫇『龅亻_口，倒是把姜雨眠嚇了一跳。
“世子哥哥。”姜雨眠急忙翻身坐起來，吶吶地喊道。
“嗯?！鳖櫇?yīng)了聲，繼續(xù)翻看手中的清單。謝長羽此次回都，是來找他做買賣的，衡州臨南，盛產(chǎn)熱果，而上都偏北，不宜種栽，這些往往都是官家所食。內(nèi)河新通水運(yùn)，謝長羽便將主意打到這上頭來。
姜雨眠低下頭，揪了揪手里的衣服，暖乎乎的。
“衣服。”顧潯瞧見，便出聲提醒。
姜雨眠忙將衣服遞給他，顧潯接過穿上。
“世子哥哥，”姜雨眠問得小心翼翼，“你是不是特別討厭我哭啊？”她一哭，他就不愿理她了。
顧潯想起她哭泣時憋屈的模樣，輕輕笑了笑，“不會?！?p> 姜雨眠剛舒口氣，又聽他說道：“哭得像只小狗，頂多就是有點丑?！?p> 話音落，姜雨眠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淚水又要翻涌上來。他是第一個說她丑的人！
“哦。”姜雨眠甕聲甕氣地應(yīng)了聲。
“喏，別哭了。”
顧潯遞來一個小玩意兒，姜雨眠偏頭瞧，眼眸瞬時亮起，是一個小青龍的泥塑。
“給，給我的？”姜雨眠問道。
“不想要？那我扔了吧?！鳖櫇∽鲃菀栈亍?p> “要要要！”姜雨眠急了，伸手便奪了過來，寶貝似的抱在懷中。
顧潯眼角彎了彎。
“謝謝世子哥哥?！苯昝呤秩杠S，尾音上揚(yáng)。
顧潯抿唇笑笑，忽又變戲法似的掏出塊花糖來，“答應(yīng)你的糖?！?p> 姜雨眠的眼睛頓時瞪圓，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手上的糖。
“哈喇子都要流下來了?！鳖櫇】扌Σ坏?，不就一塊糖嗎。
“吃吧?！鳖櫇∵f給她。
姜雨眠顫抖著手接過，她已經(jīng)半年多沒見過糖長什么樣了！
糖色晶瑩，里頭綴著花點，放入口中，甜意四溢，芳香可口，姜雨眠滿足地瞇起眼。
“世子哥哥你真好！”姜雨眠鼓著腮幫子，滿臉仰慕。
顧潯笑笑，暗道：果真是小孩子，一塊糖就能騙走。
“嘶——”姜雨眠嚼了嚼糖，臉色忽變，猛地捂住嘴巴。
“怎么了？”顧潯望去。
姜雨眠抬起頭，淚霧瀲瀲，“世只哥哥，唔牙掉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