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心中有些悲涼,現(xiàn)在他還頂著父親李延的面孔在此替他坐牢,而父王卻要置他于死地。
太子傾走過來拍拍李安的肩膀,然后轉(zhuǎn)身負手背對著李安。
“你的智慧,手段,勇氣,都是上上之選,可是你的缺點也是致命的,你太相信那虛無縹緲的感情了!”
太子傾似乎是在出言安慰,這倒是讓李安頗為驚訝,不過李安卻不認(rèn)為太子傾有這樣的好心。
太子傾更像是傾吐自己的不快,只不過順帶借機嘲諷一下李安。
李安卻突然覺得眼前這個即將君臨天下的男人似乎很可憐。
不可否認(rèn)的是,李安的心亂了,畢竟遇到親父王派人取自己的性命,這種事情心不亂才怪。
而太子傾接下來的話,也表明了他來此地的目的。
“王叔?或者說,堂哥!你現(xiàn)在猶如喪家之犬,延親王府并不待見你,而你在京都也不過是階下之囚,不如棲身于我,也換得下半生富貴容華!”
一直以來那層朦朦朧朧的窗戶紙被太子傾捅開,果然,太子傾早已經(jīng)知道李安的換身計劃。
按理來說,李安現(xiàn)在確實如同太子傾所說一般,猶如喪家之犬,就連親生父親都派人來殺他,投靠太子傾這位未來的九五至尊那是上上之選。
然而李安本就是一個固執(zhí)的人,饒是太子傾巧舌如簧,舌燦生花,李安卻依舊不會選擇投靠。
李安很快調(diào)整情緒,微笑著說道:
“殿下太高看了,這牢房待的還算舒適,既無絲足之亂耳,又無案牘之勞行,在下喜靜,此生已然滿足了!”
太子傾冷哼一聲,卻也沒有想到這李安竟然會拒絕了自己,而被自己戳穿的身份卻也沒有太多驚異,想來已是料到了。
這讓太子傾對這李安既是喜愛,又是恨極,思慮許久,竟是沒有了下文,只是冷冷的丟下一句。
“不識抬舉!”
太子傾摔袍離去,只留下眼神中復(fù)雜之色愈發(fā)濃重的李安。
要說李安心中釋然那是不可能的,他的智慧讓他很快明白父王要殺了他的動機,只是他一時間無法接受而已。
或許在所有人看來,犧牲長子換取大業(yè),是很劃算的買賣!
之后很多天,太子傾都會來找李安,或是蓄意拉攏,或是斗斗嘴,除開牽涉其中的政治利益,這樣的交流,好似更加像一對兄弟。
這也讓對父親失望透頂?shù)睦畎灿辛诵┰S放松,心中的執(zhí)拗也沒有那么重了。
李安不由得想起來自己的親弟弟李吉,不由得思緒萬千,最后只化作一口悲涼的粗氣,重重喘出。
只是這樣的日子并沒有持續(xù)多久,登基大典迫在眉睫。
只是隨著登基大典的迫近,朝廷的氣氛也越發(fā)詭異,很多官員暗中謀劃著什么,也有突然離奇失蹤的大小官員。
就連在牢中的李安都有一種風(fēng)雨欲來的感覺,不過他卻并不在意,即便是天塌了,也不影響被困牢中,仿佛被世人遺忘的他。
還有什么樣的災(zāi)難還會比現(xiàn)在他所經(jīng)歷的更加凄涼呢。
李安身形日漸消瘦,卻不知是飯菜不好,還是牢獄難活,又或許是倆者都不是。
長長的胡須再也沒有整理,雙目仿佛沒有了神,早已恢復(fù)年輕的面容仿佛又蒼老了許多。
……
翌年開春。
冰河解凍,萬物復(fù)蘇,有多少人慶幸挨過了這個冬天,又有多少人永遠的留在了這個冬天。
在這樣的日子里,最為浩大的倆件事情發(fā)生了,還有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也同時發(fā)生。
太子登基,普天同慶,天下黎民百姓總算可以褪去那一身白衣,不必守那未知卻又荒唐的孝!
太子傾一席華衣,龍袍加身,神情略微激動,多少年來的謀劃,都是為了今日。
太子傾心中激動,臉上卻是肅穆與悲痛,拖著長長的衣擺,一路走向高臺,走向權(quán)力的金字塔。
“朕,李傾,今日繼任大統(tǒng),欲四海歸一,天下昌平,路無餓殍,街不倡盜!
愿諸君盡力輔佐,朕,還你們一個昌平盛世,太平天下。”
太子傾,或者說是皇帝陛下的話不是很多,但是聲音很堅定,也很響亮。
不論心中怎樣想,低下的群臣都是紛紛跪倒答,諾!
而在京都太子傾繼任大典的同時,臨安城發(fā)生的事情同樣很盛大。
“新皇無道,殺我長兄,擒我王父,縱四海之水難平我恨,縱八方之山難填我痛,今日,李吉不再是大宇的臣子,今日,臨安不再是大宇的國土,我延王府,反了!”
一身戎裝,手握長劍的李吉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重重的將酒杯摔在地上,酒杯摔得粉碎。
李吉看著低下三軍,沒有一絲怯意,絲毫不像是那日過成年禮的怯懦。卻不知沒有兄長與父王的時間里,他是如何成長。
角落里,李延無喜無悲的注視著這一切,沒有人能從他的神情里看出任何事情。
這一年春天,除了這倆件大事,還有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也發(fā)生了。
一個胡子拉碴,臟兮兮的仿佛很多天沒洗過澡的男人打暈了看守監(jiān)獄的獄卒,逃離了。
本來越獄是基本不可能的,天子腳下的監(jiān)獄重重防護。
只是新皇登基,天下大赦,牢房已經(jīng)空空如也,除去其中一個特殊的。
而這個時候,新皇登基大典剛剛結(jié)束,剛才宣布完天下大赦,整個牢房瞬間一空。
獄卒也不再提心吊膽的過日子,而是回去過一個愉快的假期,畢竟牢房里沒人了,要獄卒也沒什么大用了,除了一個已經(jīng)攤在那里很久的廢人。
于是留下一個獄卒看守,其他人都離開了,而那個廢人也就是乘著這個機會,打暈了唯一的獄卒,逃出大牢,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
新皇陛下緩緩從監(jiān)獄里出去,看了看已經(jīng)落下的太陽,嘴角掛起笑意。
“走了么?也好!”
突然有一人慌慌張張的跪倒在他的面前,
“陛下,大事不好了,延親王府反了!”
新皇卻沒有一絲意外,嘴角笑意更濃了,
“反了么?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