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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覓南枝

27.

月上覓南枝 桑葉123 2233 2021-05-30 13:50:21

  看紅豆的反應(yīng),崔綰應(yīng)當(dāng)不是常干這事的主,為何今夜就這么不管不顧的去了?

  玉清心中嘆氣,她已經(jīng)給了紅豆衷告,把人在床上的樣子做好,橫豎姑娘家的閨房夜里沒什么人來打擾,只要明日白日里姑娘還在,就不會(huì)有什么大事。

  走到屋外,有小丫頭邁著小碎步,神色慌張,道:“玉清姐姐,不好了,我,我,我……”

  玉清神色淡了,道:“慌慌張張做什么?有什么說什么?!?p>  小丫頭努力捋直舌頭,勉強(qiáng)正常道:“是,是家主?!?p>  “我在外頭瞧見家主往這來了,這才亂了陣腳。”萬事開頭難,這開了個(gè)好頭,小丫頭接下來說得便很是順?biāo)?,一氣呵成,便又要繞開玉清,沖去紅豆那。

  玉清沒攔她,若是崔綰在,也不至于被家主嚇得慌亂至此,這個(gè)大抵是紅豆放外頭的耳目,不至于人到跟前,想遮掩都遮掩不住。

  崔綰這是什么氣運(yùn),大半年不著家門的兄長(zhǎng)哪日不來,偏在她犯下錯(cuò)處的時(shí)候上門。

  這下可好。

  一院子里的都該不得安生了。

  “請(qǐng)家主安?!蓖忸^拜見的聲音愈發(fā)近了。

  玉清心里嘆氣,從前姑娘也愛惹禍,她也是慣常做那個(gè)遮掩的,如今換了個(gè)新的,怎么還是個(gè)相差無幾的脾性。

  她微微低頭,恭順的迎出去。

  崔家的家主年紀(jì)不大,不過十七,在京都當(dāng)家做主的主君里,是有些突兀的存在??纱藜?,本就是京都門第私下里最忌憚不論的。

  十幾年前,崔家為世家之首,盧家其次。崔老著書論道,是當(dāng)世的文壇大家,廣云臺(tái)掌學(xué),門生遍及朝野,受世人尊崇。

  一朝風(fēng)云翻覆,世家門楣潦倒,若是如盧家一般全沒了也好,過個(gè)十幾二十年,也便淡忘了,可如崔家這般,只留下兩個(gè)孩子,便是有了后人,可百年的經(jīng)營(yíng)已然殆盡,只是個(gè)做給世人看的軀殼罷了。

  崔家的少年郎,該是怎樣的模樣?

  若放在十年前,金尊玉貴,軒裳華胄,如清風(fēng)朗朗,如月華昭昭,如驕陽灼灼。

  這世間最好的,最不可及的,他都當(dāng)?shù)钠稹?p>  玉清這般心中揣測(cè),卻沒有抬頭去偷看,退到一邊,隨眾人道:“請(qǐng)家主安。”

  月牙白的袍子,露出黑靴子的前端。

  玉佩的穗子墜在袍子前。

  這是玉清所能看到的所有。

  “姑娘呢?”他的聲音很沉,帶著幾分威壓,嗓音如山間清泉,清冽而含著寒涼。

  沒人回答他。

  他似乎輕笑一聲,拂了拂袖子,抬步往里頭去。

  玉清閉了閉眼,再睜開眼,走出來,道:“姑娘今日睡得早,家主還是改日再來吧?!?p>  他停都不停步伐,只道:“那便叫起來。”

  這說辭一出,尋常兄妹間,早該走了。

  崔綰那一身的反骨,可不就明擺了是她哥哥養(yǎng)出來的嗎?

  他怎會(huì)瞧不明白這一院子的古怪。

  怪不得無人敢來回話。

  見招拆招,心如明鏡,便無所遁形。

  玉清快步跟上去,道:“姑娘身體不適,喝了藥才睡下,叫了怕是也醒不來。”

  他沒理她,只管往里走。

  “家主為何今日一定要見到姑娘?”玉清話尾有些抑制不住的揚(yáng)起。

  此話一出,他便頓住,正要開口,便被玉清搶先。

  “奴婢僭越了。”玉清低著頭,道:“奴婢一時(shí)情急,該有的罰,自會(huì)招領(lǐng)。只是今日家主,是見不到姑娘了。”

  他側(cè)身,似是目光落在了她身上:“哦?”

  她猶豫一下,走近了一步。

  “前日褚夫人來了一回,過后姑娘臉色便不大好,這幾日一直都不見笑容?!庇袂鍓旱吐曇舻馈?p>  入夜,院子里點(diǎn)了燭火,又因?yàn)橹髯铀聹缌藥妆K最亮的,雖有光亮但并沒有太亮。

  而他這一彎腰,一片陰影覆上她,眼前一黑,他突然靠近了她,她都可以聽見他的呼吸聲,放大在她耳中。

  他從背影看,身形修長(zhǎng),清瘦單薄,但到底是男子,更是崔家的家主,無聲威壓之下,玉清挨得有些艱難。

  滿院站著的奴仆不敢散去,俱是面面相覷,又驚異又迫于這是自家主子,熱鬧是萬萬不敢看,腦袋壓得一個(gè)比一個(gè)低。

  呼吸聲漸漸遠(yuǎn)了,他應(yīng)當(dāng)是站直了,似是自言自語道:“這丫頭倒給自己找了個(gè)好的。”說著忽然向玉清走了一步。

  玉清本就離他近,而他若是再進(jìn)一步,便是太近。

  本著從心,玉清下意識(shí)的退了兩步,原不止兩步,但又憑著理智止住。

  她覺著四周仿佛更靜了,一絲活氣都沒有了,泛著寒氣,冷了些。

  他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移開,從她身邊走離。

  直到眾人此起彼伏的一聲“恭送家主”,玉清才吐出一口氣,低身一道行禮。

  家主走了,奴仆們也散了。紅豆從里頭鉆出來,甚是激動(dòng)的撲過來抱玉清,大有劫后重生的情勢(shì)。

  玉清容她抱一小會(huì),扒開她,無奈道:“好了好了,別把我衣裳蹭臟了。”

  紅豆委屈,帕子按著一只眼,道:“衣裳臟了我給你洗就是,小氣!”

  “不勞紅豆姐姐大駕。”玉清笑了笑。

  “好嘞您?!奔t豆接下,眼珠子在眼眶里轉(zhuǎn)了轉(zhuǎn),又想起另一檔子事,道:“見著家主,怎么樣?可是看晃了眼?”

  玉清搖頭,道:“沒見著,我低著頭呢。再說,家主又不是金子,哪能真晃著眼里?”

  紅豆噎住,一時(shí)間不知道該罵她笨還是該說她古板。

  而玉清的臉色卻慢慢變了,不是為了紅豆的玩笑而紅了臉,而是有些發(fā)白。

  “家主可知曉姑娘和褚家的這些事?”玉清忽然問。

  紅豆回她,道:“自然知道,平日里綠翹姐姐會(huì)同家主稟報(bào),府中沒有長(zhǎng)輩,都是家主管著姑娘……”

  玉清頭有些疼,道:“若是家主殺去褚家問罪,碰見了姑娘?!?p>  紅豆張了張嘴,說不出話。

  來來去去,竟然是她們自己把家主推到姑娘跟前。

  姑娘啊姑娘,您可千萬要躲開才好。

  褚家宅子里,崔綰和褚夫人聊了很久,都在從前趣事里挑,聊了大約一個(gè)時(shí)辰,崔綰便推著褚夫人去睡,不讓她送。

  褚夫人拗不過她,想著門外還有崔家的人守著,應(yīng)當(dāng)不會(huì)有事,便回屋了。

  崔綰說要走,在褚家書房外轉(zhuǎn)了又半個(gè)時(shí)辰,盯了又盯燭影下的人影,還是沒進(jìn)去,恨恨的剁了剁腳,走去褚家后門。

  開門的那一剎那,崔綰先是見著了自家的馬車,比她來時(shí)那輛更大更漂亮。

  又看見負(fù)手而站的人。

  崔綰一眼認(rèn)出,腳下一低,差點(diǎn)被門檻絆倒。

  她踉蹌了一下,站定,雙手不安的絞動(dòng),心虛的道了一聲。

  “哥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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