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屋內(nèi)擺了一火盆,還不算太冷,可盆中的炭很是稀奇,閉著門窗竟沒有讓人產(chǎn)生窒息感,孟凡心中不得不暗自佩服,這一點客棧多少有點東西,用的炭也這么高級,難怪顧叔叔會選擇這里。
下午吃了太多,吃得太晚,加上一連趕路十幾天,也確實容易疲乏,就回到客棧,準備休息,可由于吃得太多緣故,孟凡躺在床上,縱然疲累無比,睡意涌上心頭,可總感覺被一根絲線牽著,久久也不能入睡,他干脆翻身起來,盤腿在床上打坐調(diào)息,一來修煉內(nèi)功,二來頤養(yǎng)心神。
燈火早被孟凡掐滅,在這幽暗的房內(nèi),孟凡才能享受夜的寧靜。盤腿調(diào)息,周圍的事物變得分外敏感,窗臺前的綠葉被風刮得搖曳不止,甚至還能聽見風中沙沙之聲,一、二、三,直到窗戶被小石子敲了六下之后孟凡才清楚這不是一種巧合。
窗下,一位翩翩少女在月光下獨立,手里似乎還拿著什么東西,見孟凡打開窗戶探出頭來,才用食指勾了勾,其中含義不言而喻,這位少女正是餐間提前離席的莫氏宗家大小姐莫羨之。
有那么一瞬間,孟凡還以為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連續(xù)眨了好幾次眼,才相信這是真的,而不是在夢中,稍微躊躇片刻,還是點了點頭,如此少女夜間相約,怎能不去,何況她是莫羨之,水溪城中多少公子哥想約而約不得的存在,竟然主動來尋自己,若是不去,可真要后悔三輩子。
水溪城的午夜,并不算冷清,做夜間生意的自然還是大有人在,紅紅的燈籠,匆匆的行人,一切是那么和諧,好像每個人都有歸處,每個人都有去處。
月光下的莫羨之,眉宇之間依舊還留有男兒裝的英氣,但也多了幾分媚氣,尤其是那秀發(fā),飄柔無比,真讓人忍不住去憐愛撫摸一番。
她突然停下,此處像是一戶已經(jīng)廢棄了的小院,兩旁有兩間漆黑的房屋,屋前有一株長得歪歪扭扭的梅花樹。
她突然的停下,讓孟凡稍有些不知所措,接下來的一句話更讓他覺得膽顫心驚,“我漂亮嗎”?
突然的回眸,秋波暗渡,一時之間根本分不清是調(diào)戲或是真心,莞爾一笑,她稍稍后退,卻步步生花。
“嗯……”,孟凡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算合適,在這柔美的月光下,在這無人的庭院中,若是歹人,面對如此少女,恐怕早已下手,孟凡有這個心,卻實在是沒這個膽。
她撲哧一笑,拂袖遮齒,掀起陣陣冬風已然不再凌冽,反是暗香涌動,引人入醉,“你要知道,可是有很多人想約我而約不得”。
孟凡點了點頭,這的確是一個事實。
“我們是第二次見面,你就肯出來?”,莫羨之帶著些許疑問的語氣如此問道。
孟凡不得不承認那一刻是他上頭了,他也不知道他問什么會跟他出來,如果上天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一定會搖頭而不是點頭。
“你猜猜這是為什么”?
其實有很多種可能,孟凡只要說出他心中想的任何一種都可以,可他還是沒有說話,只是不斷的搖頭,若是一開始被她的容貌所吸引而做出的選擇,那么現(xiàn)在的他在長春心法的調(diào)息下至少恢復了七八分理智,他只想看一看這位在顧叔叔口中刁蠻任性的大小姐三更半夜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是不是要參加武林大會”,莫小姐的臉色突然一變,如晴空萬里突然陰云密布,讓人始料不及。
“是”,孟凡的理智又恢復了一些,回答得十分干脆,毫不拖泥帶水。
“你知道武林大會是怎樣的嗎”
“知道一點”
“你武功怎樣,練的是哪門功夫?”
“不怎么樣,練的是家傳拳法”。
“那我倒要看看你這不怎么樣的家傳拳法究竟如何”。
孟凡并不生氣,甚至還有點開心,因為他至少知道了莫羨之約他出來的其中一個目的,那就是看看他的實力如何,雖然不知道為什么選擇的是自己,不過借此機會探一探她的底細才好。
“別說我欺負你,我不使用槍,我倒要看一看是我莫家腿法厲害,還是你家傳拳法更勝一籌”。
莫羨之雖然穿著比較飄逸的女服,可腿腳之間根本不受女服的限制,這女服反倒在莫羨之的揮舞之下,更增添幾分風采。
腰馬合一,雙足立挺,莫羨之卻讓孟凡先出手,孟凡見此當然絲毫不會客氣,可他并沒有先出拳法,而是凌空三腳,攻其咽喉所在,可見招拆招,莫羨之連續(xù)兩個后空翻,將其規(guī)避,再使出莫家腿法旋風腿,兩腿交織,反是孟凡吃了個小虧。
孟凡不知道為什么一個姑娘家卻要學習如此腿法,因為實在是很容易走光??稍谒紤]之際,一記掃堂腿跟風而至,可論下盤功夫,孟凡并不輸在哪里,提膝而跳,像極了小時候經(jīng)常玩的跳繩。
不過掃堂腿之后,莫羨之突然雙手撐地,一躍而起,由下而上凌空五腳,這就是莫家腿法比較厲害一招無影腳,也是莫羨之功力未到,只能踢出五腳,等內(nèi)力再將精進,空中飛踢十幾腳并不算困難。
孟凡被其突然的從下而上的無影腳踢的猝不及防,只得運動內(nèi)力以手相防,不過莫羨之的腿法的確了得,這五腳踢完,孟凡雙手已有了麻痛的感覺,但這也給了他一個機會,孟凡突然一個變招,轉(zhuǎn)守為攻,雙手輕輕一拍足腕,整個人猛沖下去,此時使用的當然就是拳法斗折蛇行,莫羨之當然也沒那么傻,足尖倒勾,身形又為之一變,在空中竟然還能使出旋風腿。
孟凡管不得那么多,也沒有時間再去想那么多了,因為他的手已成了蛇頭狀,打在了莫羨之的腰部,而那掃堂腿也真是湊巧踢在了孟凡的腰上。
兩人被各自的招式打退好幾米遠,莫羨之不得不承認她的確有點輕敵,其實并不是她輕敵,而是她的拳腳功夫與孟凡相比都是半斤八兩,差不了多少,不同的是莫羨之身邊總不乏油嘴滑舌之人,加上這個年紀的逆反心理,讓她誤以為自己已經(jīng)擁有了足夠的實力,甚至連師父的苦頭婆心都聽不下去。
可她并不會認輸,在這方面與莫一一倒是出奇的一致。
兩人幾乎是同時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而起,不同的是莫羨之比之前更要認真一點,先是一計側(cè)壓腿,孟凡又是以手格擋,這時莫羨之另一條腿自然得空而出,一招登風腿橫跨而出,孟凡接連退后幾步,腳甚至還差點給崴了。
不過等孟凡抬起頭來,又是一計飛踢,孟凡蓄勢而出,一招虎兕出柙,沿著側(cè)身兩拳又結(jié)結(jié)實實打在莫羨之身上,莫羨之已有了些怒意,又是連續(xù)幾腳,被孟凡以各種招式化解。
才交手幾招,莫羨之好像沒有耐心,竟以暗器五星鏢先手,驚出孟凡一身冷汗,給孟凡一百次機會,他都不會想到,堂堂莫家大小姐,在一次及其不重要的切磋中竟然使用暗器,好在路途之中莫鏢師有訓練過,否則躲避不及,至少又要躺幾天。
趁孟凡躲暗器的功夫,莫羨之早已近身,先是一招掃堂腿,孟凡下盤正空虛,身體立馬傾斜,莫羨之微微一笑,還耍了個花架子,一個三百六十度倒翻踢,一腳將孟凡壓在腿下。
孟凡還想反抗,一招臥虎盤龍,但當看到莫羨之又舉高了雙腿,想著三日后還要正式比試,今天尚且保留一些體力,再打下去,受傷在所難免,于是開口認降:“我輸了”。
月光下,她的笑突然更加燦爛,但燦爛之中又帶了一分邪魅,那居高的腿并沒有收回,而是快速垂落,被擋住視線的孟凡差點就信以為真,若她真的如此歹毒,那么他也必要誓死頑抗。
一陣風,掀起一陣塵土,廢棄的院子里沒人打掃,早積了不少灰塵。莫羨之的這一腳落在了孟凡耳邊,他緊緊憋著的一口氣終于可以吐了出來,脹紅的臉色也逐漸恢復常態(tài)。
莫羨之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不停的碎碎念叨著:“臟死了,臟死了”,又道:“你還留在這干什么”,好像現(xiàn)在的孟凡只是一坨要扔掉的垃圾一樣,對她來說也是無關緊要,也是,成天圍著她轉(zhuǎn)的那么多,孟凡又算哪一根蔥。
孟凡狠狠的在心中冷嘲了自己幾句,又怨到自己真是技不如人,竟敗給一位使用暗器的少女,想到這,又不禁苦笑起來,但心中對莫羨之的好感在剛才已經(jīng)一掃而空,他拖著疲累的身子,一步步的邁向一點客棧。
孟凡走后,廢棄的房子內(nèi)點燃了一座燈,一位少女開口道:“哥,就是些廢物,不用擔心,你看,你最愛的妹妹的衣裳都給弄破了,還有一個洞”,她撒嬌的如是說道,她自然就是莫羨之,而這位一直在房內(nèi)偷看著他們兩人比試的就是她的親哥哥,莫現(xiàn)。
他開口挖苦笑著說:“這么大了還撒嬌,害不害臊,還有剛剛那個人可沒用全力,你才勝了那么一丟丟,之前答應的事我可不能給啊”。
“哥,男子漢說到要做到,你還是個男子漢不是,再說了,勝那么一丟丟也是贏了,他沒出全力,我還沒出全力呢,莫家槍法我還沒使呢,要是用槍,他都用不了三招”。
“呦呦呦,又吹牛,還三招”,說著莫現(xiàn)就伸出三根手指來回在莫羨之眼前晃悠,莫羨之心中氣不過,又惱道:“哥,你給不給”。
“不給”
“真不給?”
“再怎么說也不給”
莫羨之一口逮了下去,將三根手指用牙齒死死咬住。
“痛痛痛,我的好妹妹”
“給不給?”,莫羨之含糊不清地說。
“給”,莫羨之只得含淚答應。
三根手指已經(jīng)有了輕輕的牙印,“我去,你來真的”,莫現(xiàn)不停的往手指上吹風,裝出一副受傷嚴重的樣子。
莫羨之兩眼飄白的看了她哥一眼,“別裝了,我又沒用力”。
哈哈,莫現(xiàn)輕笑兩聲,不過心中已經(jīng)在開始謀劃著什么。
他雖然貪玩,荒廢了幾年時光,功夫沒有長足進步,可他也不傻,在酒席上就看出孟凡是三人中武功最差的那個,本想引何公子出來,可何有為只看了一眼,再也沒有動靜。而莫一一則是根本一點動靜都沒有,人都沒在窗前出現(xiàn),只有孟凡才進了這個圈套,可就算是他,莫羨之也討不到多少便宜,只能勉強取勝,此事還得另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