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宋大新的辦公室走出來,張梅已經(jīng)有了合適的人選,這個人選就是李貴。
自從李鳳從縣城消失,剩下李貴孤身一人,李貴每天都把自己喝得迷迷糊糊,張梅去勸過他幾次,但老百姓說的勸皮勸不了瓤,根本沒有效果。念在舊情的份上,她這次選中李貴是一舉多得。宋大新交給她的任務(wù)她順利完成,端木小惠的難事徹底解決;既解決了宋大新的僵局,又幫助了端木小惠,即躲過了李貴對自己的糾纏,又幫助這家伙成了一個家,可以說是一箭四雕。三個人都要領(lǐng)她的人情,最重要的是還能得到宋大新的獎賞。想到自己還能落個人情加好處,她樂出聲來,決定馬上就去李貴家。來之前以為宋大新見她是索要報答,早晨起來擦了好多香粉,可宋大新無心插柳,難道李貴就是那個柳成蔭?摸摸衣兜,那兩捆票子老實地躺在衣服兜里,她覺得敲李貴一筆的時候到了,帶著笑容,她推開李貴家的房門。。。。。。
經(jīng)過張梅的幾次斡旋,撮合端木小惠跟李貴的事才定下來。張梅第一次去找端木小惠的時候,女人的敏感叫小惠心里不舒服,她覺得自己掉進(jìn)了一個圈套,這個女人就是拿著圈套勾引她的人,張梅給她介紹的男人是個離婚的男人,叫她覺得自己更沒面子,她冷冷地拒絕張梅,雖然她們曾經(jīng)一起吃過飯。當(dāng)然,張梅那次給她擋子彈的事,她一輩子不會知道。當(dāng)張梅第二次去找端木小惠的時候,情況來了個大轉(zhuǎn)彎,端木小惠滿口答應(yīng),還提出盡快結(jié)婚,張梅滿臉狐疑,是宋大新又用了什么手段,還是這個小丫頭有了什么新路子?離開端木小惠的宿舍,她又悄悄地返回去趴著窗戶往里看,端木小惠蹲在地上的樣子叫她恍然大悟,這個倒霉孩子原來是懷孕了。
張梅知道李貴沒有孩子是因為精子少,這個消息是她和李鳳在一次聊天的時候說出來的,可突然出來個孩子,李貴能不能接受,這個孩子是誰的?要不要把這些都跟李貴說明白,她拿不定主意,宋大新的重謝她想得到,她知道老家伙有權(quán)有錢,在這個關(guān)鍵的時候,她要是幫助宋大新一次,對她的將來肯定是有利無弊,她決定去找宋大新。
端木小惠懷孕的事叫宋大新吃了一驚,突然的變化打亂了他的計劃,他有兩個女兒,黃臉婆死活不再給他生孩子,端木小惠的懷孕給了他一個希望,他知道,那個孩子肯定是他的,要是真的老天有眼,送給他一個兒子,他可是祖上有德了,他雙手合十,開始禱告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張梅見到宋大新的舉動,知道這個未出生的孩子肯定是宋大新的,她的腦子急速運轉(zhuǎn):端木小惠著急結(jié)婚,肯定是想把孩子生下來,李貴不孕,宋大新想要兒子,叫李貴接受端木小惠帶子結(jié)婚不難,叫端木小惠把孩子給宋大新卻是難辦,除非認(rèn)做干兒子,對,這個結(jié)只有張梅能解開,她想起那次認(rèn)大哥二哥的事來,她把自己的想法跟宋大新一一道出,別的事都好辦,端木小惠是否同意是個關(guān)鍵,宋大新見張梅分析的頭頭是道,就叫張梅去做端木小惠的工作,張梅滿口答應(yīng)下來。
李貴不認(rèn)識端木小惠,張梅介紹給他的時候,他并不太感興趣,以為是張梅拒絕他的借口,但他悄悄地去圖書館,假裝成讀者的樣子去偷看端木小惠,馬上被端木小惠的氣質(zhì)吸引,跟李鳳相比,多了幾分豐滿,跟張梅相比,多了幾分穩(wěn)重,他不相信一見鐘情,可這次他覺得相見恨晚,連著送了幾塊布料給張梅,叫張梅促成這樁好事,張梅轉(zhuǎn)手都送給了端木小惠。
形勢不由人。端木小惠匆忙中做了結(jié)婚這個決定,宋大新送給了她一大筆錢,這些錢是她一輩子都掙不來的,她想拒絕,可本能地她又接受了,她覺得宋大新這是給她的補償,她應(yīng)該得到的,至于肚子里的孩子,她沒有告訴宋大新,她覺得只要隨便找個人嫁了,這個孩子就能名正言順地生下來,她的未婚先孕就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她的名聲就能得到保全,要是過不到一起,大不了離婚,憑著手里的錢自己帶孩子,還是不愁吃喝的,熱心的張梅解決了她的難題,懷孕將近兩個月,必須盡快結(jié)婚,還能掩蓋肚子里的孩子,十月懷胎,也可以七、八個月生下來,要是五個月就生出來,騙鬼都不會信的。
退一步海闊天空?端木小惠退的這步是她人生的無奈,她可以拒絕宋大新的金錢,她可以拒絕把孩子生下來,她也可以拒絕圖書館的工作,她可以回鄉(xiāng)下,面朝黃土背朝天地過她純潔的人生,可她虛偽地都沒有拒絕,她想改變家庭,叫父母活得更好;她想改變自己,離開那個偏遠(yuǎn)小山村;她想找一個自己喜歡的白馬王子結(jié)婚;她想生一個健康的孩子;理想,被現(xiàn)實打敗了,不,是被她自己一手破壞了,可不破壞的話,她的理想就能實現(xiàn)嗎?丑小鴨當(dāng)不了白天鵝,她自嘲,她冥思苦想,她沒有別的辦法,她退的這步把她送到無邊的道德深淵,但她得在深淵里活下去。
按照端木小惠的意思,李貴換了一套新家具,過去的東西全部送給親屬們,她不想生活在過去那個女主人的影子里。為了面子,為了孩子,為了父母,為了不受那個黃臉婆的氣,為了不聽單位那些人的閑話,唯獨沒有為了自己。交易,人生難道就是一場交易?她在這場交易中把自己給賣了。
婚禮辦的很簡單,因為李貴的房子臨街,沒法搭棚子,酒席都擺在李貴老媽的院子里。當(dāng)初李鳳跟兒子離婚,老兩口大病一場,雖然他們不知道兩人沒有孩子是兒子的事,但跟兒媳婦相處的感情還有,表面上還過得去,老兩口背地里囑咐兒子,李鳳長得漂亮,一定要好好對待媳婦,誰知道越擔(dān)心的事越發(fā)生。當(dāng)李貴把端木小惠領(lǐng)到家里給父母大人看時,文靜大方的端木小惠一下子就獲得兩位老人的好感,老母親當(dāng)場把手上的一對兒金鐲子送給了未來的兒媳,端木小惠不知道該不該收,扭頭看著李貴,李貴示意她可以收下,端木小惠才由著老人給自己帶在手上。
端木小惠的親屬來的不多,李貴的狐朋狗友倒是來了好多,端木小惠的端莊大方成了李貴在眾人面前夸耀的本錢,張梅和宋大新當(dāng)然也參加了婚禮,做為結(jié)義的大哥,宋大新送了厚禮,而做為媒人的張梅,她今天可是表演得特別到位,因為知道端木小惠的肚子問題,她阻止大家給小惠敬酒,理由是洞房花燭夜,要早生貴子,喝酒對孩子是不利的,在場的人見張梅這個媒人說話,也就放過了新娘子,可現(xiàn)場的人沒人去勸李貴,李貴也是酒到杯干,他感到張梅給她帶來好運,新婚大喜的日子,自然要高興,卻沒去想張梅的話,新娘子要早生貴子,怎么能沒有新郎倌的事?新郎倌也不能喝酒的,當(dāng)然,大家理解的孩子是蝌蚪,她說的孩子是真實的胎兒。
酒喝到高興的時候,張梅叫大家停下來,她叫端木小惠喝茶,自己倒上一杯酒,跟小惠碰杯說道:宋大新、李貴、和她三個人是結(jié)義的兄妹,假如生下的孩子是女兒,她就當(dāng)孩子的干嗎,假如生下的孩子是兒子,宋大新就當(dāng)孩子的干爹。在場的人都知道宋大新沒有兒子,紛紛鼓掌起哄,有人就說,不管端木小惠生下的是女兒還是兒子,張梅都是干媽,秤桿離不開秤砣,干媽離不開干爹。張梅知道眾人取笑她,也不以為意,她的目的是把宋大新想說的話巧妙地說出來,至于將來的事,跟她有關(guān)的就是宋大新的重賞了。
在眾人的見證下,端木小惠、宋大新、張梅、李貴四個人一起碰杯,端木小惠只是意思了一下,最近她感覺身體有反應(yīng),怕喝下去的茶水也能吐出來,那樣就難堪了。李貴當(dāng)著眾人的面一副英雄豪杰的樣子,這種場合,就是打死他,他也不會承認(rèn)自己不行這件事,面子他還是要的,正是他的死要面子幫助端木小惠躲過一劫,他的少精子這事,他認(rèn)為只有李鳳一個人知道,李鳳不會給他說出去的,無形中,端木小惠肚子里的孩子總算是名正言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