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雷接二連三的降落在漆黑一片的曠野,被夜色染黑的天與地仿佛重又回到了混沌之初,膠著著難解難分。不時一道道或金色或白色或紅色的閃電劃破漆黑的夜空,在天地間飛速留下一道道裂紋之后又快速背四周的黑暗吞噬殆盡。
雷電閃爍間,始終匍匐在地紋絲不動的人影突然驟然劇烈一顫,緊接著便顫顫巍巍的開始緩慢蠕動,直至最后趔趄著站起身來。被暴雨徹底打濕的身體動作起來仍舊略顯得有些僵硬,漆黑色的氣體掩蓋住了瞳孔原本的正常之色,僵硬勾起的蒼白雙唇詭異的咧著,諳啞噪雜的笑聲聽起來更不像是來自這個世間的生靈:
“桀桀桀桀!出來了!我終于還是出來了!桀桀桀桀!我終于還是出來啦~~”
暴雨中被沖刷著的僵硬身體在閃電落下的前一秒突然消失在原地,仿佛他從來不曾出現(xiàn)過的一般??諝饫镫[隱約約的火巖氣息裹挾著天地間那股莫名的暗流涌動,讓整個背黑暗裹挾的世界沒有了一絲絲的聲響,夜,似乎不僅吞噬了光亮,同時也吞沒了所有的生機。
同一時間,原本月色盈盈,布滿星河的平靜海面,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將四周原本流動緩慢的海水攪動氣吞天滅地之勢,而剛才還月色徜徉,星河漫漫的天空,轉瞬間黑云密布,翻騰不休的云間,竄出的閃電不時漏出頭來。誰也沒有看見,兩尾閃爍著光芒的魚尾悄然間隱沒在漩渦中,轉瞬便消失無蹤。
一直靜坐的無名圣尊陡然睜開雙眼,坐在身旁不遠處的包無庸也在下一刻自打坐中醒來,轉頭看向同樣看向自己的師父,眼中滿是驚異:
“師父!”
無需繼續(xù)多言,同樣感應到了天地間變化的無名圣尊無奈搖了搖頭,幽幽一聲長嘆:
“真正的暴風雨,終于還是來了!”
“我們,還是將事情想得太過簡單了!”
蓮心大士不知何時亦悄然出現(xiàn)在了身邊,身后便是劍圣尊者和靈虛散人,還有那個和他們一同離開的,張妍。
“是?。∥以詾?,這只是你們阿修羅人類的事情。不曾想,不止是仙界加入了進來,就連冥界也摻和了一腳,還有這個世界的其他生靈!嘖嘖嘖,事情變得越來越有意思了!我還真的是越來越好奇這最終的結局了!”
“這位道友,這場滅世之禍可能并沒有我們之前想象的那般簡單,也許,還會比我們此刻想象到的還要更加復雜的多。如果不想被牽扯進這場事關覆滅的大因果,我勸你還是早點回去吧~~”
靈虛散人的話,讓張妍眼中的笑意逐漸隱去,隨即又滿是興味的重又勾起了唇角:
“是??!又或者,自打來到這個阿修羅世界的那天開始,我就已經(jīng)和這場浩劫脫不了干系了。還是說,身為地心火巖一族,我們本身就也是這場浩劫的一部分?”
“什么意思?剛才感受到的天地之力究竟代表著什么?”
目光掃視過齊齊看過來的五人,張妍仰頭看著頭頂那個虛虛實實的八卦圖。它就像是一個正在融于水中的水墨畫,已經(jīng)接近即將徹底散開的岌岌可危的邊緣。背著手,仰頭幽幽一陣喟嘆,張妍的聲音聽起來更像是夢囈般的呢喃:
“這個世界的善惡失衡已經(jīng)開始引起天地間的變化。不止是環(huán)境氣候那么簡單,還有天地之間的秩序。善惡失衡已經(jīng)致使天道漏洞的滋生,而天道漏洞的出現(xiàn)也就意味著不屬于這個世界的生靈或死靈,可能也會相繼出現(xiàn)在這個世界。我原以為,赤煉的出現(xiàn)是仙界的安排,但還有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她,也成為了天道漏洞!”
“天道漏洞?”
幾人不是不明白這幾個字的意思,卻很難理解,天道如何會存在漏洞?天道有自己完美的秩序,怎么會存在漏洞?
“你們覺得,紅蛇女作為毀滅之神存在的緣由是什么?創(chuàng)世神創(chuàng)造了生的同時,也創(chuàng)造了死?!朗巧慕K,生是死的始’。生死循環(huán)往復,亦如草木的枯容,日月的更迭?!?p> 等了半晌也不見張妍繼續(xù)說下去,劍圣尊者躬身一禮,誠心問道:
“請恕小道智淺,不知方才所提的天道漏洞,又與這生死循環(huán)有何干系?”
“對?。〉匦膩淼?,你這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說得我們越發(fā)糊涂了。”
陷入沉思的無名圣尊揉了揉鼻頭,緊跟著出聲詢問。
“有些東西,光靠嘴上說,是說不清楚的。你們心里已經(jīng)隱隱有了感應,不是嗎?”
聞言,蓮心大士眉間金光一閃,面上的神色越發(fā)黯淡了幾分。劍圣尊者身后背著的長劍自剛才起就一直有氤氳劍音不停釋出,這是劍靈對危機的示警。的確,盡管張妍東一榔頭西一棒槌說得邏輯混亂,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
亂局已現(xiàn),滅世之禍,怕是要正式開啟了!
原以為救世乃救心,只要除卻人們心中的惡念,恢復世間的善惡平衡,就能挽救這濁世于覆滅??扇缃窨磥?,事情遠沒有一開始所想的那般簡單。這次他們要面對的;不是滅世神紅蛇女,不是來自某些激進的地心生靈;而是,太多太多不可預料的變數(shù)。更可怕的是,變數(shù)的走向究竟如何?又是怎樣的一些變數(shù),他們目前尚且還一無所知。
“但不管怎樣,有一點如今是肯定的。你不是我們的敵人,而是,盟友!對嗎?”
望進蓮心大士堅毅璀璨的眸中,張妍眼中是止不住的欣賞。她很喜歡這樣靈魂澄澈干凈的人類,也只有那樣澄澈的靈魂,才真正配得上這具類神的軀體。然而,張妍還是緩緩的搖了搖頭:
“不,我也許不是你們的敵人,但也同樣不是你們的盟友。我,只是個看客,一個足夠耐心的看客!不過,我暫時可能不能和你們一起了!就此別過!”
說完,不等包無庸幾人反應過來,張妍一個飛身,人已經(jīng)消失在了眼前。
“師父,不追嗎?”
包無庸看了眼張妍消失的方向,身體隨時準備彈射飛出。
“不用!我們先去找那幾處發(fā)出奇異能量波動的地方,說不定,會在那些地方重新碰到那個火巖族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