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南宮奇一肚子火,正無處發(fā)作。再加上被眾人一番言語刺激,生氣地解下背上屠龍刀,故意發(fā)出巨響。
「這幾位兄臺,在下請教一句?!鼓蠈m奇冷冷地道:「那姓南宮的如此無惡不作,可是你們親眼目睹么?」說話出口后,南宮奇已暗叫不妙。遠處有幾道目光如劍射至,對方看來身懷武功。南宮奇雖然不怕,但對方若是朝廷密探,惹來大批高手,卻是不好對付。
眾人在南宮奇身上打量一陣:「閣下是……?」目光中已有些懷疑。
其中一人「霍」地站起身來,足有七尺多高,體形顯得格外高大,面形瘦長,露在短衫外雙臂卻是肌肉墳起,雙目精光閃爍地盯著南宮奇,緩緩地說道:「公子爺看似南人,莫非是剛從南方來?」南宮奇見他目光不時瞄向自己桌面上的屠龍刀,一手伸向桌底似是要拿兵器。
「不好!我莫要中了激將法?!鼓蠈m奇忍下心中憤怒,說道:「在下是剛從大都來的信差。聽聞諸位描述……這個姓南宮的種種惡行,心感不平,故有此一問。別無他意?!乖捴泄室饧又匾稽c色目人常帶的口音。
「原來如此?!鼓侨穗p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坐了下來。
眾人半信半疑,說道:「很多逃難來的難民都如是說。眾所周知,這魔教反賊賊兵本就軍紀不嚴,姓南宮的犯此惡行,又有何出奇!」「是??!」眾人七嘴八舌地說道:「這南宮魔賊一路過來,縱兵燒殺焚掠了不知多少城池,路人皆知!官爺自北方來果真未聽過此人名字?」
南宮奇尚未回話,兩名蒙古軍人已沖入喝叫道:「什么事?」原來便在此片刻間,已有人通報駐在附近的探馬赤軍。數(shù)十蒙古軍兵手執(zhí)刀槍,已把小店團團圍住了。人群中有人迎上前去,耳語一番并以手指向南宮奇。兩名軍人手執(zhí)刀柄,惡狠狠地上前喝道:「兀那小子,你是漢人或南人?來此何事?」
「幾位官爺,在下乃色目人……」南宮奇連忙以蒙古語回話幾句,兩人見南宮奇竟能操蒙古語,身穿蒙古人服裝,又是色目人,俱感到詫異,面面相覷。要知漢人、南人反賊向來不屑操蒙古語,此人自然斷非漢人。探馬赤軍見無異狀,巡視一番便離去。
南宮奇目送二人離開,心道:「好險!朝廷探子果然利害,以后還是小心為上。」望向那伙商賈打扮之徒,對方頗感沒趣。
「小二,結(jié)帳!」那伙人起身,正要結(jié)帳離開。
「不好了!」一個人匆匆忙忙跌跌撞撞地奔進來,附耳對掌柜悄悄地說了幾句話。掌柜一聽后面色一變。
「各位客官,今日本店價格調(diào)整!」掌柜老頭大聲呼道:「銀兩照原價收費!至元寶鈔加收一成,至正寶鈔加收三倍!」
「什么道理?好端端的干么加收三倍?」眾人鼓噪叫道。
「現(xiàn)在朝廷早把一切銀兩和至元寶鈔收繳清光了,豈非是人人都要加收三倍?」場中一張桌上兩人竊竊私語。
其中一人低聲說道:「你看,我說對了吧?昨日紅巾軍大敗朝廷探馬赤軍騎兵,看來大元的通寶鈔又要貶值了……」突然那人張口瞠目結(jié)舌,似是想起來了什么,但話一出口,后悔已來不及了。
「鏘錚」一聲,伴隨著那人一聲慘叫,那人胸前血花飛濺,一把利刀刀尖透胸而出!
那人倒伏桌上,現(xiàn)出身后一名大漢,手中仍執(zhí)著刀柄。南宮奇認得他正是方才其中一名作商賈打扮的高瘦壯漢。
同桌對面那人已嚇得傻了。面色慘白,全身顫抖地說不出一句話來。
殺人大漢拔回刀,冷冷地說道:「泄露機密!罪大該誅!」說時目露兇光,瞪著那人。
「饒命……」那人正在求饒,突然刀光一閃。那人以手捂頸,鮮血如泉涌出。那人驚駭?shù)卮艨礆⑷舜鬂h,口中「啊啊」地吐不出話。那大漢刀法驚人,只一刀便竟把對方氣管切斷。
殺人大漢不待對方倒下,轉(zhuǎn)身望向呆若木雞地站著的掌柜老頭。
「不……」掌柜老頭一面搖手,一面退后說道:「不……不要殺我……」
大漢步步進逼,冷冰冰地說道:「妖言惑眾……該當何罪?」
掌柜老頭急得滿頭大汗,「噗」地跪倒哀求道:「大爺饒命……」
「豈有此理,竟然濫殺無辜!」南宮奇心中轉(zhuǎn)過千百念頭,不覺手觸屠龍刀柄,正踟躕著不知該否出手相求。
「不要傷害我爹!」一聲嬌聲急呼,一名少女撲至掌柜老頭身前。少女淚汪汪地十分楚楚可憐。
「老六,你看這小姑娘長得挺標致的,殺了倒蠻可惜……」那大漢哈哈大笑,伸出一只大手,眼看便要抓向那小姑娘。
「住手!」一聲斷喝暴地響起?!溉甑葹E殺無辜,無法無天!這里還有王法嗎?」
眾人目光頓時集中到一個人身上,此人正是南宮奇假扮的大都信差。原來南宮奇最是看不慣他人欺凌弱女,此刻再也忍無可忍,當場發(fā)作。此時他雙目精光暴射,整個人像是高大了許多,顯得英偉不凡。
那大漢有些詫異,冷冷地說道:「小兄弟,這里沒你的事。乖乖地去送你的信,然后滾回大都去!」
南宮奇心中立定主意,哈哈一笑,一手抓起桌上屠龍刀,正要開腔答話,突然陰暗角落里傳來一聲怪異冷笑?!笣h人甘作朝廷鷹犬,還能有什么良知!」這聲音故意帶著尖尖嗓子,似乎要隱藏什么,卻非北方口音。但一字一句清楚地鉆進各人耳中,令人感到十分不舒服。
南宮奇這才注意到那人頭戴大笠帽,全身寬袍大袖,背向眾人坐在那一角里毫不起眼。
「這人什么時候進來的?我竟毫無所知,顯然是一名高手?!鼓蠈m奇正在思量間,尚未為意,三名大漢已揮舞兵刃沖上去。
南宮奇聽得那殺人漢子大喝道:「給我拿下!」言猶在耳,只聽得那三人同聲慘叫,三個人竟是如遭重擊,一起呆在當場,手中兵刃垂下,慢慢萎頓倒地不起。
那人竟是一招間連殺三名好手。南宮奇這才注意到那人闊袖內(nèi)伸出一把細長三尺軟劍,黑暗中寒光閃爍,更顯得陰森冰冷。
「一招奪命,殺人不見血。好厲害的奪命劍法!敢情你便是近日鬧得滿城風(fēng)雨的幽靈刺客!」那殺人漢子慢慢地說完,面上毫不動容,冷笑道:「呵呵!我只道是白蓮教跳梁小丑,誰料竟抓到一尾大魚!來得好!大伙兒給我圍好,別讓他逃了!」
那人在十數(shù)名蒙古高手團團圍伺下竟是一動不動。雙方一時強持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