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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數據相親

第四章 最后的旗艦

大數據相親 神行漢堡 5264 2020-10-12 12:00:00

  入冬以后,天氣漸涼。

  按AI助理推薦搭配的方案穿好衣服,戴寬走出小區(qū),準備到路邊固定上車點等預定的自動出租車。

  他瞥見路邊有個女孩蹲在一輛自行車旁邊查看,似乎是鏈子掉了。

  就在他想過去幫忙的時候,一個年輕小伙先他一步過去,詢問了幾聲后開始幫起忙來。

  見狀,他便打消了過去幫忙的想法,走到等車的地方,然后準備問下AI助理,確定一下今天的日程安排。

  不過沒一會,戴寬通過眼角余光注意到,那年輕小伙弄了好一會,卻似搞不定,有點尷尬的樣子,似乎正在通過路邊的投影設備查找“修車攻略”。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主動過去提出幫忙,花了不到一分鐘就把鏈條重新掛上。

  這時候他預約的自動出租車到了,只能是打斷女孩的道謝,匆匆告別上車。

  坐在出租車后座,戴寬一邊用車上付費的濕紙巾擦手,一邊回憶起小學時,老家鄰居的小姐姐教他騎兒童自行車的情形。

  剛學會騎自行車的時候,他特別喜歡騎,但是他家沒有自行車,于是那會就一直當鄰家姐姐的小跟屁蟲,蹭她的自行車騎。

  現在回想起來,鄰家姐姐當時應該會覺得他這小屁孩很煩吧,至少如果是他在那個年紀的話,有這么個跟屁蟲一直要蹭自己的車騎,肯定不會有什么好臉色。

  但記憶中,那位鄰家姐姐對他卻一直很溫柔,很有耐心,一直會帶著他到處玩。

  所以當時年幼的他,心里有個朦朦朧朧的念頭,就是要娶這位小姐姐,這樣以后他就天天有自行車騎了。

  當然,那只是小孩的幼稚想法罷了,連情竇初開都算不上,當初的鄰家小姐姐也早就已經結婚,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傍晚,下班后的戴寬走出公司,一時有些不知道要往哪去。

  上午他又進行了一次匹配,這是他使用平臺功能的第八次匹配了,本來預定的是晚上的初見面約會,餐廳也預定好了,但到了下午四點多的時候,平臺又給了通知,那邊取消了預約。

  因為沒法直接溝通,所以也不知道具體是什么情況,有可能是客觀原因,也有可能是主觀選擇,不過是“取消預約”而不是“推遲預約”,那這個匹配基本就是失敗了,不會再有約會。

  當然,這次的匹配因為沒到見面階段,所以不用進入七天的冷卻時間,他可以立即進行下一次匹配。

  戴寬開始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了起來,思索起這段時間對“千里姻緣”的體驗。

  毫無疑問,在前兩次的匹配之后,系統的配對方式,已經越來越趨向于用戶的主觀偏好了。

  因為系統用來進行配對的各項數據權重,都是動態(tài)的,會不斷地根據整個平臺的所有成功配對數據、用戶對之前約會的處理和表現進行調整。

  配對的次數越多,主觀的介入就越多。

  戴寬不知不覺停在了一家書店門口,被外面巨幅廣告屏上的宣傳畫給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片紅色天空、褐色土地構成的異域背景,一名穿著殘破盔甲的男子癱坐在地上,耷拉著腦袋,不知死活。

  旁邊有一只身體圓滾滾卻長著巨翅的坐騎,也受了傷,趴在地上向主人嚎叫。

  遠處還能看到一些冒著煙的建筑,空中有一些飛行的物體。

  這是一本新畫冊即將上市的宣傳畫,戴寬對這張畫其實很熟悉,不僅因為半年前他就已經提前在作者的家中見到了這畫,更因為這畫里各種元素的背景來歷,都是他和作者一起創(chuàng)作出來的。

  那個盔甲殘破的男子是死是活、他有什么故事、他為什么在這里,旁邊那個帶翅的坐騎為什么是這種圓滾滾的樣子,它是什么物種,它的空氣動力學模型,它的飛行速度,它受了什么傷等等,他都能瞬間道出。

  甚至旁邊一塊碎石為什么要在那里,遠處建筑物冒起的煙為什么是那種濃度,空中那幾個小點實際是什么,他全都知道。

  是的,這幅畫的作者、即將出版新畫冊的,就是葉筱楠。

  他們這段時間很少見面,不過還是經常通過各種網絡方式交流,基于他們之前合作的那個世界觀設定和背景故事,葉筱楠又有了很多幅作品的靈感,以至于最后都可以集冊出版了。

  葉筱楠也不斷地在推動他們合作的以這個世界觀為背景的游戲,雖然沒有直接催促,但不斷地給他發(fā)人設圖、原畫,他也沒法偷懶。

  同時除了之前在合作弄的那個繪畫輔助軟件外,葉筱楠又提出了一個智能繪畫教學系統的設想。

  雖然現在已經很多的智能繪畫教學系統,并且都很成熟,但葉筱楠的想法卻很特別,有可能在其中一個專業(yè)領域開辟出市場。

  葉筱楠總是精力旺盛,想法眾多,而且還總能把那些想法付諸行動。

  戴寬感覺自己好像是一不小心按下了她的創(chuàng)意開關,這段時間他業(yè)余時間大部分都被拿來做這些事情了,各種娛樂休閑基本都已經停下。所以從上一次匹配相親未果后,有長達兩個多月時間沒有再進行匹配,直到今天又心血來潮地匹配了一次,結果還被放了鴿子。

  當然,葉筱楠并不是讓他白幫忙,全都是用合作的方式,甚至連她即將要上市發(fā)售的畫冊,都強行把戴寬的名字加到了聯合創(chuàng)作者上面,版稅收入也要跟他五五分。

  本來他是不肯的,他覺得自己在葉筱楠的畫作創(chuàng)作上根本沒有那么大幫助,即便在畫作背景世界觀設定和故事上有六七分恭獻,但那畫作的創(chuàng)作九成還是靠作者的繪畫技藝、藝術素養(yǎng),而他對繪畫根本一竅不通,也沒有實際參與繪畫,葉筱楠要是送他一本發(fā)行后的畫冊或是請他吃頓大餐什么的,他會欣然接受,但分一半錢就太多了。

  不過葉筱楠隨后表示,以后他們倆合作做的軟件、游戲,權益也是對半分,他便只好“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這也是他沒有辦法拖延偷懶的重要原因之一,因為他托人了解了一下這種實體畫冊的版稅收入水平,再綜合一下葉筱楠過往作品的普遍銷量,得出一個大概的推測——這一半版稅收入是相當大一筆錢,他拿著著實有愧,所以必須得趕緊把合作的游戲或應用軟件做出來,不然心里實在是過意不去。

  他很清楚,在這個階段,要再拒絕那筆收入是不可能了,葉筱楠不會同意。而且他甚至懷疑,這搞不好是葉筱楠故意的,讓自己拿了這一大筆收入,不得不開足馬力干活。

  正想著要不要干脆買點外賣帶回家,再研究一下跟葉筱楠發(fā)來的原畫,先把他們合作的那款游戲的基本玩法做出來的時候,戴寬忽然注意到前方不遠處一個左顧右盼的女孩。

  那女孩長得挺清新可愛的,但戴寬并不是因為她的長相而注意到她——這就是早上在小區(qū)門口附近那個自行車掉鏈子的女孩。

  女孩的目光在旁邊各個店鋪的招牌上掃來掃去,似乎是在找是什么店,然后她的視線掃過戴寬所在的方向,愣了一下,又把視線拉回去,和戴寬對視了一秒,在戴寬下意識點了下頭露出笑容后,她也開心地笑了起來。

  “哎呀!修車小哥,你怎么在這,好巧啊!我早上都沒來得及好好謝你!”女孩有些歡快地跑過來。

  修車小哥?戴寬倒也坦然接受了這個代號,笑道:“我上班的地方就離這不遠啊,看你剛剛的樣子,是在找什么店么?”

  “是啊是啊,我在找一家修理店,叫‘休為電子維修’,你在這附近上班,有沒有看到過?”女孩點頭道。

  “沒聽說過啊,你用AI助理問一下?”

  “我沒有那個東西,電子地圖上顯示那店是在這條街的?!?p>  這個答案讓戴寬覺得有些奇怪,這年頭住在城市里,還有不用AI助理服務的年輕人?

  不過他也沒多說什么,輕敲了一下手表,說道:“查找附近的‘休為電子維修’?!比缓笞叩铰愤呉粔K可操作公共電子屏前,將結果投屏上去。

  “那家店已經倒閉兩年了,你用的電子地圖可能沒有更新……”戴寬有些奇怪地說道,“你要修什么東西,直接找對應的品牌售后更方便吧?”

  女孩苦著臉道:“我找過了,但是他們說現在已經沒有手機維修部門了,可以直接給我這手機換成他們最新的任何一款佩戴終端,腕表、眼鏡、領夾,或者袖珍型的也可以任選,如果我愿意,還能給我植入式芯片的免費體驗名額。”

  “那不是挺好么?”戴寬不解道。

  “我不喜歡用佩戴設備,還是習慣用手機?!迸⒛﹃稚夏菈K6寸的全面屏手機,嘆了口氣說道。

  “能給我看看嗎?”戴寬問道。

  接過女孩遞來的手機,他查看了一下,這只超薄全面屏手機,應該是手機時代最后一代的頂級旗艦產品,用的K9900芯片,是基于GAA全環(huán)繞柵極晶體管技術打造的、號稱1.5nm制程的“人類芯片巔峰之作”。

  單論純粹的綜合性能,這塊芯片可以強過現在99.9%的佩戴設備上的芯片,畢竟在如今5G全面鋪開、無所不在并十分穩(wěn)定的環(huán)境下,絕大多數的數據處理都可以在云端服務器上完成,隨身攜帶的終端設備負擔少了很多,可以盡可能地精簡、便攜化。

  而如果需要進行比較復雜的信息輸入,需要得到比較詳細信息展示,也可以通過隨處可見的公共電子屏,或個人空間里的私人屏幕,進行投屏操作,信息會直接從云服務器投送到這些屏幕上。

  當然,如果比較注重隱私,或者不喜歡用投屏的話,也可以使用有AR功能的穿戴設備,直接進行虛擬操作。

  “這部手機……沒記錯的話,從發(fā)布到現在,有差不多10年了吧?”戴寬翻看了一下手機說道。

  這部手機當初在發(fā)售之前,因為種種非產品本身的原因,幾乎夭折。最終雖然成功發(fā)售,但流入市場的也只有第一批10萬部,他記得當初自己也想買一部收藏來著,不過發(fā)售時沒搶到,二手市場價格又太高,當時還沒什么錢的自己只能放棄。

  再之后,移動終端市場迎來了一場巨大的革命,5G時代真正來臨,應用場景發(fā)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高性能手機時代終結了。

  而這部手機的公司,因為被迫全力投入新佩戴設備和各種輔助設備的研發(fā),也成了這場革命的最大受益者之一。

  他倒是能理解女孩不愿意拿這部手機去換最新佩戴設備的決定,這手機作為收藏品在拍賣市場上的價值,可比所有最新的佩戴設備都要高。

  不過從這手機的使用痕跡,還有剛剛女孩說的話來看,她似乎不是把這手機當藏品,而是真的一直在使用。

  這個時代并不是完全沒人用手機,但確實已是絕對的少數派,就好像在智能機全面普及的4G時代用功能機一樣。

  “是啊,這是我爸買的手機,后來就給我用了?!迸⒄f道。

  “具體是什么情況,就是突然用不了、開不了機了嗎?”戴寬問道。

  “對,我昨天晚上就發(fā)現充不上電了,以為是充電線或插頭壞了,換了備用的也沒用,開不了機,充不進電了。在家里搜到這里有家‘休為電子維修’可以修手機,沒想到還搬走了?!迸o奈地說道。

  “這年頭,在大城市里修手機活不下去啊?!贝鲗捫χf道,“你這手機換過電池嗎?”

  “沒換過,不過電池確實退化得挺嚴重,我剛用這手機的時候,充一次電能用三天,現在基本上要一天一充,你覺得是電池的問題嗎?”女孩說道。

  “是電池出問題的可能性比較大,雖然當時用的是最新一代的電池技術,但畢竟那么多年了。我有個朋友對這些‘經典設備’比較感興趣,你愿意的話,我讓他幫忙看看?”戴寬說道。

  “啊,會很麻煩你朋友嗎?”

  “不會,他本身就愛拆東西,鼓搗電子硬件,你這手機他肯定很感興趣。不過你放心,他就算修不好,也不會把你東西弄壞的,拆開肯定能再裝回去?!?p>  戴寬說著,直接在公共電子屏上操作了一下,聯系了一個朋友,通過電子屏上方的攝像頭直接和他進行視頻通話,把女孩的手機展示給他看。

  “臥槽,經典啊,拿過來我看看,如果是電池的問題,我應該可以搞定。”戴寬的朋友頗為興奮地說道。

  結束和朋友的通話后,戴寬看向女孩:“他的工作室離這也不遠,大概10多分鐘車程,要不要現在就送過去看看?”

  “我先請你吃個飯吧,正好先謝過你早上幫我修車的事?!迸⒂行┎缓靡馑嫉卣f道。

  “不急,我們先過去,趁現在我朋友應該還在工作室,他如果能修好就修,修不了的話你可以直接帶回去,明天再另外找地方修?!贝鲗捰行┖闷娴貑柕溃骸皩α?,你手機壞了,又不用智能佩戴設備,那你是怎么過來的?”

  他早上見過那女孩騎自行車,但如果是從他住的那片區(qū)域騎自行車到這來,可是要不少時間啊。

  而現在的市內公共交通,基本都是無人駕駛、電子支付,沒有佩戴設備大多數公共交通方式都用不了。

  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地從口袋拿出另一部小一點的手機說道:“我有備用機?!?p>  還真是忠誠的手機用戶?。∫呀浛焓隂]用過手機的戴寬不由得有些驚奇。

  路上戴寬了解到女孩名叫楊瞳,今年二十四歲,剛剛在他住的小區(qū)邊上開了家手工蛋糕鋪。

  女孩認為連鎖大店的蛋糕都已經是半自動化生產,口味都標準化,較為穩(wěn)定,但總是少了點“靈魂”。

  從女孩講蛋糕制作時的表情,戴寬知道,她是真的喜歡做蛋糕,心里暗暗琢磨著回頭可以去買點來試試,如果好吃的話,說不定可以推薦給公司的行政妹紙,她要是嘗了對胃口,說不定可以給楊瞳帶來一筆固定的訂單。

  哦對,葉筱楠喜歡吃酸奶乳酪蛋糕,不知道楊瞳會不會做。

  修手機的過程倒是比較順利,戴寬的朋友只用了十幾分鐘就確定了手機是電池問題,然后幫楊瞳下單了一塊定制電池,大概要三天后才能做出來并寄到。雖然不是原裝電池,但這個時代的電池論品質,卻是要遠超原裝電池。

  雖然自己支付了定制電池的費用,但楊瞳還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畢竟戴寬的朋友并不愿意收手工費,于是只好在戴寬的建議下,在旁邊的一家面館請他們倆吃了晚飯。

  第二天,戴寬去了楊瞳開的蛋糕店,買了一塊草莓蛋糕嘗了一下——倒不是他就喜歡這種蛋糕,而是整個店里只剩這種了。

  味道的話感覺還行,和他常去的連鎖蛋糕店相比各有千秋,不過他就不打算讓公司的行政妹紙來試了,就算要給他們公司訂下午茶的蛋糕,以楊瞳目前的情況,也做不出來那么多。

  兩天后,戴寬的朋友給楊瞳換上了新電池,那部經典老旗艦成功地重新開機,讓楊瞳興奮得蹦起來,差點把手機給摔了。

  她給戴寬和他朋友帶了好幾塊自己親手做的蛋糕做感謝,并且表示回頭他們如果想吃蛋糕,可以隨便去她店里試吃。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戴寬因著公司的事和與葉筱楠的幾個合作項目,忙得團團轉,也沒有再去蛋糕店,所以雖然他們倆其實離得不遠,卻都沒有再見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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