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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昌到啦？快坐！”趙元吉打招呼，何憲之把面前的一份公文遞了過去，“你看看，這是朝廷剛發(fā)來的?！?p> 胡永昌訝然，在旁坐下，接了公文，低頭看起來。
自有書辦進(jìn)來奉茶。
胡永昌看完，也是震驚不已！
趙元吉道：“你怎么看？”
胡永昌蹙眉沉吟了數(shù)秒，說道：“皇帝親政這事，實(shí)在出乎我的意料。以前一直是清流那些人在鬧，可看這公文，明明是給小閣老背書的呀。如果皇帝親政，是清流之功，那么皇帝應(yīng)該會親近他們，又豈會這樣？”
何憲之道：“你的意思是……”
胡永昌眼放精光，“太后不會自行放權(quán)，要放她早就放了，何需等到現(xiàn)在？去年還罷貶了十幾個要她讓權(quán)的清流呢！”
趙元吉與何憲之聽著他的分析，點(diǎn)點(diǎn)頭，這些都是明擺著的。
何憲之催促道：“哎呀，快把想法說出來，不要賣關(guān)子啦！”
胡永昌面露微笑，不屑的語氣說道：“清流還想搏從龍之功？嘿，事實(shí)證明他們斗不過太后！如今皇帝親政，我猜定是閣老出的力！就是要讓皇帝看看，誰才有能力，才是他的依靠！靠清流，不行！所以，從龍之功，閣老得了！因此，這公文才會幫小閣老背書。唔，閣老與太后之間，必然有一場驚心動魄的爭斗。京城……”
權(quán)力爭斗，向來腥風(fēng)血雨。
三人都不由沉默。
何憲之道：“可是，閣老為什么要背叛太后？”
趙元吉笑道：“古往今來，雌雞司晨，哪得長久的？終究是水中月鏡中花！閣老老啦，未來做主的是小閣老。閣老得為小閣老鋪路呀！天下還有什么比從龍之功更好的鋪路石？”
他也說的頭頭是道！
三人揣度著，議論著這權(quán)力更迭背后的隱秘。
這一切也只是瞎猜。
趙元吉道：“朝廷公文加急送到了，想來小閣老的書信也快了，到時就都清楚了?！?p> 正說著，忽有書辦領(lǐng)了一個風(fēng)塵仆仆的人來。
三人望了過去，來人是認(rèn)識的，正是小閣老的心腹家奴——曹來旺，連忙站了起來，笑臉相迎。
趙元吉道：“哈哈，說曹操曹操到！來旺，你來啦？我們剛才還在說呢，小閣老的書信也要到了。”
曹來旺對三人拱手行禮，笑道：“唉，我緊趕快趕，還是慢了公文一步啊?！闭f著，從懷里取出了藏得書信，遞給趙元吉，“這還是小閣老給趙大人的信。”
趙元吉雙手接過，說道：“一路幸苦了！”吩咐人帶他下去休息、招待。
何憲之急不可耐，說道：“快把信取出來，看看小閣老都說了什么?！?p> 胡永昌老神在在，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
趙元吉啟開了信封，把書信取了出來。何憲之湊過頭去看，趙元吉也不避諱。胡永昌有些心癢，也想湊過去看，但是忍住了！
忽然，何憲之驚呼一聲！
“??！是皇帝自己造了太后的反！”
趙元吉瞪大了雙眼，愣愣的盯著書信。
胡永昌這一驚不小，忍不住了，也湊了過去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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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少欽送來了近幾年的宮里的收支賬冊。
宿衛(wèi)營，一年開支15萬兩。
宮里上萬的太監(jiān)宮女工匠等人的吃喝穿月錢等，一年開支要30萬兩。
太后一年開支近40萬兩。平均一天1000多兩。
還給自己修陵寢，一年二十余萬兩。
還喜歡打賞孫家，一年也總有三四萬兩。還要供養(yǎng)皇家寺廟等開支。
劉炫以前雖然不親政，但也是正兒八經(jīng)的皇帝，也要修陵寢的，也要上二十萬兩一年！
這樣大的開支，內(nèi)廷收入根本不夠！
所以，假借工部之手搞營造，由工部向國庫伸手！
賬冊中，還簡明的列舉了開國以來，歷代先帝時期的內(nèi)廷收支情況。
大體上，太祖時期，是比較簡樸的，個人花費(fèi)，一月額定1600兩，一年也就是2萬左右的事。陵寢也就200多萬兩。
歸天之時，留給修文帝的內(nèi)庫中，還有350萬的積蓄！
修文帝仁厚，時常從內(nèi)庫拿錢，賞賜宗親勛貴。歸天，交班給承平帝，內(nèi)庫也有100余萬兩積蓄。
而到了承平帝，畫風(fēng)就驟變了！
做太子時，他是顯得乖巧賢明的。
做了皇帝之后，沒半年，就原形畢露！
各種普張荒淫。
在西苑里造逍遙宮，就花了200多萬兩！
內(nèi)官奸臣滿世界給他找美女。
傳位給和光帝時，內(nèi)庫積蓄早光了，還把國庫吃出了二十余萬兩的虧空。
到了和光帝。雖不像承平帝那樣荒淫了，卻迷上的問道修仙。
西苑一座長生殿，是他修煉之所，花費(fèi)了300多萬兩！陵寢花了五百萬兩！是歷代之最！
錢不夠，就開源，增加賦算。
本來賦算是16~60歲才交的，一人一年120文。
他是婊子立牌坊，把120文減到了100文；然后16以下、60以上都要交！
更妙的是，還收起了“單身稅”，女子十六不嫁的，一年收500文！
……
劉玄靜靜的翻閱賬冊。
修墳修宮殿，動不動就幾百萬兩！要知道，國庫一年的收入，也就300萬兩?。?p> 看完，很無語，合上賬冊，對曹少欽說道：“都是些只管自己活著死后享樂，不管后人洪水滔天的昏君?！?p> 室內(nèi)并無第三人。
如此評議歷代先帝，曹少欽能接什么話？
室外，候命的御前宮女太監(jiān)，聽聞到了這個話，無不心驚膽顫！
大炎國以儒道治天下。
儒道最講忠孝。
——這就是這個時代的政治正確。
劉玄剛才的那句話，便是屬于不忠不孝的！
先帝們縱然有過，也要為尊者諱、為長者諱，這才是忠孝的體現(xiàn)！
忠孝觀，還反應(yīng)在對祖制的恪守上。
遵守祖制，就是忠孝。
不遵守，要改祖制，那就是不忠不孝！
這套觀點(diǎn)，從上到下，深植人心。
整個國家的禮法秩序，都是建立在這套觀點(diǎn)上的。
要想撼動，十分困難。
平民觸犯，“不孝不睦不義”十惡不赦的大罪等著你！
皇帝觸犯，雖大權(quán)在握，沒人能拿他怎么樣，但也會涉及皇位合法性，動搖人心，引發(fā)禍端。
——現(xiàn)秩序是建立在這套價(jià)值觀基礎(chǔ)上的，沖擊了這套價(jià)值觀，也就沖擊了現(xiàn)秩序。價(jià)值觀垮了，人心就亂了。秩序崩了，社會就亂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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