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空間,六馬路住宅。
沙發(fā)上,高青松一臉憔悴,身上的靈光時隱時現(xiàn),由原來的灰白變成了暗灰。
他瞅向一旁,聲帶撕裂,像是卡著積攢了十多年的老痰:“顏小子,忙活了一大早上,有什么話就趕緊說吧。”
一手拿著水壺的顏平一愣,你說你都憔悴成這樣了,腦子為什么這么靈光?
而且聽這口氣好似我在逼你一樣。
你大爺永遠(yuǎn)是你大爺!
今早,顏平一覺睡到大天亮。本來是打算放松一下的,但環(huán)境不允許啊,外有豺狼內(nèi)有不甘,內(nèi)外夾擊之下,他就決定來高青松這里打探一下靈修的事。
至少先把到底走哪條路給定下來,以后才好朝著這個方向努力。
可他沒想到的是,高青松竟然又把他忘了,還忘得一干二凈。
他實(shí)在沒法,只好把上次的場景回放了一遍,這才取得對方的信任。
這不,一早上的時間全花在了這兒。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在他不要面皮的廝磨下,該打聽的都打聽到了,唯獨(dú)還差最重要的一件事。
端起水杯,轉(zhuǎn)身送到高青松面前,顏平道:“高大爺,作為晚輩,我來這看望您那不是應(yīng)該的嗎,您跟我不用見外。”
本來顏平的到來,高青松還是十分高興的,懂禮貌話又多,對于一個老人來說,這不就是最喜聞樂見的事?
但時間一長,他就招架不住了,這小子禮貌的過分,健談的過分,還殷勤的過分。
原來的優(yōu)點(diǎn)瞬間變成了缺點(diǎn),禮貌變成了道貌岸然,話變多成了死纏爛打、沒皮沒臉。
后來他干脆不說話了,但顏平不管那么多,依舊在屋子里風(fēng)風(fēng)火火,來回忙碌。
“你到底還想說什么?”高青松無奈道。
顏平順勢將杯子放到桌上,道:“我和您老說實(shí)話,我想走您的路子。”
“然后呢?其中的利弊我不是已經(jīng)說了嗎?我知道的本來也不多,當(dāng)初我走這條路還是全靠一張羊皮紙?!备咔嗨扇鋭又煽莅椓训淖齑?。
說話一多就口干舌燥,想要喝口水潤潤嗓子。
他抬了抬手,剛要去拿杯子,顏平如同他肚子里蛔蟲一般,好似提前知道了他的想法,立馬將杯子遞到他身前。
一副堪稱諂媚的狗腿樣子:“嘿嘿,最重要的事您還沒說了,還差藥劑配方,要是沒有這個我想走也走不啊?!?p> 高青松沒轍,不管怎樣甩臉色,顏平就是不為所動。
再說人家好歹忙活了一早上不是,伸手還不打笑臉人。
接過水杯,水溫正好合適,溫水咕嚕咕嚕順著咽喉下肚,嘴里的干燥滋潤了不少。
他嘆了口氣:“你去找個本子來,我寫給你。”
“得嘞!”
顏平也不感到吃驚,當(dāng)即找來筆和紙,將紙放在桌上,筆遞到高青松面前。
高青松順手接過,想了想然后寫起來,同時念叨:
“一階段:單色鬼針草一根,烏心石研磨成粉,半夜馬醉木一截,陰陽水50克,一小滴水蛭汁,斑地芒分泌物......”
“二階段:絕音鳥的羽毛一根,磨成粉的毒牙,烏黑的甲蟲眼珠....”
“制作方法:......”
顏平在一旁緊盯著,但看不明白。
不一會,高青松寫完放下筆,道:“我就知道前兩個階段的藥劑配方,具體分量和制作過程都在這兒了。”
顏平也沒細(xì)瞧,直接將紙藏好,笑了笑道:“已經(jīng)夠了,后面的我自己想辦法,要是等我到了二階段還沒找到,那就是我沒這個命?!?p> “呵呵...”高青松擠出笑容,道,“你小子的場面話一套一套的,我信你才有鬼?!?p> “您老眼光雪亮!不知道還有什么可要教我?”顏平不以為意,含笑問道。
高青松一臉沉思,隨即拍了一下腦門,恍然大悟道:“忘了跟你說,二階段的配方是在一階段里進(jìn)行添加的,我就沒再寫?!?p> 顏平趕緊拿出紙,仔細(xì)瞧了一遍,果然發(fā)現(xiàn)二階段的材料比第一階段還要少。
糟老頭子,這么重要的事也能忘......
得虧我問了一遍!
“別怪我沒提醒你,這條路不僅材料難找,而且前期能力有限。”高青松道。
顏平?jīng)]在意,他的打算是一邊找靈媒,一邊找材料,看哪邊快。
這時高青松似乎想起了什么,道:“扶我起來,差點(diǎn)忘了還件重要的事沒去保衛(wèi)局匯報(bào)?!?p> 這,
都這樣了,保衛(wèi)局的事您咋還沒忘......
顏平?jīng)]有去攙高青松,從這幾次的觀察中他得知,高青松每次去了保衛(wèi)局,回來后就會衰老許多。
他擔(dān)心要是再去幾次,高青松會命不久矣,盡管高青松早就已經(jīng)死了。
他沒有理由阻止高青松,猶豫了一下,他道:“高大爺,有件事我想應(yīng)該告訴你?!?p> “什么?”
高青松一愣,緊接著臉色一變,似乎已經(jīng)猜到了顏平要說的是什么。他吸了口氣,平復(fù)了一下心情,緩緩道:“你說吧!”
“其實(shí)您已,已經(jīng)......”
顏平最終還是沒說出口,他實(shí)在無法想象一個人聽到這樣的消息后,會是什么樣的反應(yīng),前世可沒有這樣的案例供他參考。
高青松癱坐在沙發(fā)上,一臉頹廢:“是不是已經(jīng)...死了!”
顏平沉默不語,不知道說什么。
高青松緊繃的身子像是泄了氣的皮球,突然一松,雙肩下沉,良久后才開口:
“早該想到的,我雖然年紀(jì)大了,但狀態(tài)不應(yīng)該差到這種程度。給我說說是怎么回事吧......”
顏平動了動嘴皮,沒說話。
“說吧!”高青松催促。
想了想,顏平覺得沒有隱瞞的必要,反正結(jié)果都已經(jīng)知道了,
旋即他將對方發(fā)現(xiàn)貓巷子組織的線索,然后又被人殺害的事情說了一遍。
包括后面的進(jìn)程,以及這里并不是對方原來的住宅。
高青松沉著臉聽完,然后嘆著氣:
“這樣也好,也不算白死......
那這是哪里,你為什么能出現(xiàn)在這?”
“這,我也不清楚,我是通過一扇門進(jìn)來的。”顏平簡單的回應(yīng)。
“算了算了...都不重要了,說到底還得感謝你!”高青松搖了搖頭。
說罷,他撐著身子,想要起來,結(jié)果手一滑又跌了回去。
顏平想要上去攙扶,但愣了愣沒動。
高青松再次起身,然后又跌了回去,重復(fù)了幾遍后,似乎是累了,癱在沙發(fā)上,失神的望著天花板,久久不語。
顏平靜站在一側(cè),沒吱聲。
空氣沉靜了下來,彌漫著難以言喻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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