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早朝,皇帝吳世績步入皇后寢宮,長春宮。
皇后裴氏正在繡一件小衣,是為她未出世的孩兒準(zhǔn)備的,沒錯,她又有了,前日御醫(yī)已經(jīng)把脈確診,就是不知這次是個公主還是皇子。但無論公主還是皇子,都是她的心頭寶。
聽到腳步聲,她抬起頭來,見是丈夫進來,連忙放下手中的活計,迎上前去:“二哥來了?!?p> “梓童,些許小事交與宮女去做就成,不必親自動手?!眳鞘揽冚p輕握住她的一雙手,能感受到上面有一層并不明顯的繭子。
“妾想給孩兒準(zhǔn)備第一件衣服呢?!迸崾现勒煞蛐奶圩约海撬龍?zhí)意要如此,她的每一個孩兒出世,所穿的第一件衣服都是她親手縫制的。
“梓童,真是辛苦你了?!眳鞘揽円仓浪男乃?,輕輕地摩挲起她的手掌,娶到如此賢惠的皇后,是上蒼對他最大的賞賜。
“二哥說哪里話,治理國家,才是最辛苦的,二哥每日三更就要起身,你看,白發(fā)又添了幾根。”裴氏也輕輕撫摸起丈夫的頭發(fā)來,與丈夫一般年紀(jì)的人,還是滿頭黑發(fā),可丈夫卻已經(jīng)有了老相。
“唉——”吳世績長長嘆了一口氣,牽著妻子的手坐了下來。
“二哥還在因那烏骨掇國書而煩?”裴氏雖說不干涉國政,可也知道丈夫在因什么事而煩,“二哥是一國之主,天下蒼生皆是二哥的子民,若為兩國邦交,我想珩陽等人也是可以理解二哥一片苦心……”說著說著,她眼眶漸漸泛紅,女兒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她怎么忍心把女兒遠嫁去受苦,可丈夫的愁困,她又不能視而不見。
皇后雖然說得大度,但吳世績怎么忍心看她傷心:“梓童放心,我決不會把女兒推入火坑?!?p> “可烏骨掇狼子野心……”裴氏還要待說,吳世績已經(jīng)用手輕掩在她的嘴上,“梓童不必擔(dān)心,我大周休養(yǎng)生息十余載,會怕一個小小的烏骨掇?何況就是我把天家之女送去和親又如何,烏骨掇難道就不會圖我大周國土嗎?”
吳世績這點看得很清楚,真把女兒遠嫁塞外,最多也就和平幾年,但等烏骨掇積攢了力量,早晚會與大周一決雌雄。
“那二哥如何回復(fù)國書?”裴氏問道。
“不幾日,烏骨掇的使者就要抵達開陽,到時我當(dāng)面拒了就是,諒那烏骨掇使者也說不出什么話來。”吳世績對此有這個自信,大周實力在烏骨掇之上,只是他尚未做好開戰(zhàn)的準(zhǔn)備,因為一旦開戰(zhàn),必定要一戰(zhàn)而下,這可是滅國之戰(zhàn),沒有萬全之策他絕不會輕啟戰(zhàn)端。
夫妻兩人正在說話,一串腳步聲由遠而近,跟著就見一個小小的人影跑了進來。
“父皇,母后?!毙⌒〉娜擞罢切∠s娘,手里提著一個精致的小錦袋,里面不知裝了什么,鼓鼓囊囊的。
“蟬娘回來了?姑姑那里可好玩?”最寶貝的女兒回來了,夫妻倆暫時放下國事,皇后裴氏一臉喜意地說道。
“嗯,姑姑那里可好玩了,我今日又見到了千里郎?!毙∠s娘喜滋滋地說道。
“千里郎?”裴氏一怔,接著反應(yīng)過來,看了看身邊的丈夫,“可是送千里鏡的那位小郎?”
“正是他?!眳鞘揽凕c點頭,不知想到什么,嘴角忽然咧開笑了起來。
“那小郎與洛城相熟?”裴氏問道,能三番兩次登門,若沒有洛城的賞識,想必也輕易登不得門。
“嗯,洛城對他的才情頗為贊賞?!眳鞘揽凕c頭道。
“母后,千里郎送了兩大袋雪糖給姑姑,姑姑讓我?guī)Щ貋硪淮?,還有,還有,這是姑姑給我準(zhǔn)備的,里面裝的也是雪糖,母后你嘗嘗看,可甜了。”小蟬娘獻寶似的把手中的錦袋打開,遞了過去。
裴氏輕輕捻起了一些,嘗過后眼睛不由一亮:“真甜,如蜜一般。二哥,這就是那小郎所制的雪糖?”
她此前聽過雪糖,是從女兒嘴里聽說的,只是未曾見過和嘗過,原以為就算比飴糖要好,也好不了多少,可親自嘗過后,才知道為何雪糖會受女兒那般惦記。
“不錯,梓童以后要喝蜜水,可用這雪糖沖泡?!眳鞘揽冃χf道,他可是知道,妻子和小女兒一樣,最喜甜膩的食物。
裴氏微微有些臉紅,卻也默認(rèn)了下來。
一旁的小蟬娘繼續(xù)說道:“母后,父皇,我還會折紙飛機。”
“……飛雞?”夫妻倆面面相覷,不知道那是什么東西。
小蟬娘也不說話,去一邊的桌上拿了紙,開始攤開在地上折起來,很快,一架紙飛機就成型了。
“蟬娘,這是什么?”夫妻倆看著她手中怪模怪樣的東西,好奇又疑惑。
“就是紙飛機,父皇,母后,你們看?!毙∠s娘抓著紙飛機,先哈了一口氣,然后猛地用力一甩。
“呼——”
紙飛機瞬間飛出去老遠,竟然還沒有落地,在半空中轉(zhuǎn)了一圈,才緩緩地落下,期間持續(xù)了好一段時間。
“看,會飛的紙飛機。”小蟬娘一邊驚喜地說,一邊跑去把紙飛機撿起來,她對這次做的紙飛機滿意極了,因為這次不但飛得遠,還飛得高。
“蟬娘是哪里學(xué)來的?”吳世績和裴氏也有些驚異,一張紙隨便折幾下卻能飛起來,這委實不曾聽聞。
“是千里郎教我的,他可好了,送雪糖給我吃,還教我折紙飛機……”小蟬娘如數(shù)家珍般地說起某人的好處來。
裴氏看了眼丈夫,對那位千里郎產(chǎn)生了一些興趣:“二哥,千里郎既到了開陽,什么時候召見他一番?”
“梓童可是想見一見他?”吳世績馬上明白妻子的用意,他對某個小子的印象,最深的還是那通馬屁,拍得不錯。
“母后,可是要召千里郎進宮?”小蟬娘聽后眼睛不由大亮,拍著手叫道,“好啊,好啊,以后把千里郎留在宮中陪我?!?p> 吳世績和裴氏對視一眼,雙雙目露古怪之色,留在宮中那可不成,除非那位千里郎甘愿當(dāng)個內(nèi)監(ji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