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村,傍晚時分。
秋葉一行人把酒言歡,酣意正濃。
唐西川突然道:“明日一早我便要離開,回唐門一趟。”
秋葉道:“唐兄師門有事?”
唐西川道:“不錯,我已收到飛鴿傳書,讓我趕緊回去,之后不能與你們一起作伴了?!?p> 歐陽碧心道:“來日方長,唐大哥無需介懷。”
唐西川道:“我明白?!?p> 柳無邊忽然嘆了一口氣,飲酒一杯,傷感道:“《天凈沙·離別》,酒中作樂識君,性情中人敬君,君子之交待君,別離與君,依依不舍送君?!?p> “好詞?!鼻锶~道。
柳無邊喟然道:“我也同樣收到來信,讓我回去一趟,如今此間事了,我也要離開了。”
眾人又喝了一杯酒,氣氛低沉。
秋葉道:“離別的確令人傷感,小時候倒沒有如此深的感觸,長大后才會有這種煩惱?!?p> 歐陽碧心道:“但長大也有長大的好處,可以遨游四海,做自己想去做的事情。”
柳無邊道:“接下來你們都有何打算?”
秋葉道:“我想先去找一找那位謝小荻前輩,然后再繼續(xù)行走江湖吧?!?p> 唐西川道:“我回去之后,也許還會繼續(xù)打探千毒門的消息吧?!?p> 歐陽碧心道:“我還要在這里等何師兄,雖然我不知道結果如何,但我一定要見到他?!?p> 柳無邊道:“你的心思我懂,你喜歡他,對嗎?”
歐陽碧心不好意思道:“你,你怎么知道的?!?p> “喜歡一個人總是會奮不顧身的?!绷鵁o邊嘆道。
唐西川舉起一杯酒道:“祝你成功?!?p> 歐陽碧心道:“謝謝。”
眾人都飲下這一杯祝福之酒。
謝掌柜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內心溫暖,是啊,當你看著一群“年輕人”敢愛敢闖,互相鼓勵的時候,你也會忍不住為他們祝福喝彩。
夜色漸臨,店內酒杯不停,這時又有二人走進。
謝掌柜迎了過去,驚訝道:“你怎來了?秦秋?!?p> 來人正是秦秋與朱默。
“謝掌柜好?!鼻厍锏?,“我來看望師父,順便有事想問問他老人家?!?p> 謝掌柜道:“原來如此,你想何時前往呢?”
秦秋道:“明天一早吧,今晚就不打擾師父休息了?!?p> “也好,明天一早我?guī)氵^去,這位是?”謝掌柜看向朱默道。
秦秋道:“這是隨我歷練的書童,一起隨行無妨?!?p> 謝掌柜道:“好的,那我先替你們備好酒菜以及廂房,有需要隨時叫我?!?p> 秦秋道:“有勞謝掌柜?!?p> 酒菜已下肚,奔波趕路了一天的饑餓疲憊,這才讓朱默舒服了許多。
秦秋道:“如何?有沒有后悔出來?好好的大少爺不在家享福,非要受這種罪?!?p> 朱默道:“好好的少幫主不也沒在家享福?”
秦秋道:“這一路上,你的話倒是不多,我記得第一次見著你的時候,不讓你說話都很難?!?p> 朱默道:“我爹給我取名朱默,就是希望我沉默少說話?!?p> 秦秋道:“想不想說話,自己高興就好。”
朱默道:“我最近不太想說話,僅此而已?!?p> 秦秋道:“那真是可惜,我還想說,如果你話多一點,活躍一點,我就教你些武功的。”
朱默道:“真的?”
秦秋道:“綠林幫的人說話一向算數(shù)?!?p> 朱默道:“好,我一定會暢所欲言,更勝從前?!?p> …………
夜已漸深,杏花村已快要關門,像這種鄉(xiāng)下地方,本就關門比較早。
兩桌酒客還未散,突然又有一人跌跌撞撞跑了進來。
“謝掌柜,謝掌柜在哪里?”這人慌張叫道。
眾人都看向這人,灰頭土臉,狼狽不堪,而且人已年邁。
謝掌柜連忙迎上去道:“我在這里,你是何人?”
那人終于松了一口氣道:“我叫夏侯義?!?p> 謝掌柜道:“火焰山,紅云谷,夏侯世家的夏侯義?”
夏侯義道:“對,我就是。”
謝掌柜道:“你有何事要說?”
夏侯義道:“我可能時日無多,按照卸劍山莊的規(guī)矩,我愿獻出我的劍,甚至我的全部?!?p> 謝掌柜道:“你有何遺愿?我可以為你轉告?!?p> “我有一個私生子,他在這里?!毕暮盍x說著掏出一個信封道:“這里是他的住址,還有五千兩銀票,我希望他不要被別人知道身份,五千兩也足夠他平凡過完這一輩子了?!?p> 謝掌柜道:“明早我就稟告莊主此事,你且在此歇息一晚?!?p> “謝掌柜,這件事我替師父答應了。”說話的是秦秋,他已帶著朱默走了過來。
謝掌柜道:“這夏侯義名聲并不太好,隨意答應是否妥當?”
秦秋道:“無妨,明早我去與師父說此事,畢竟孩子是無辜的,不管他這一生做過多少錯事,但這件事他做得像個做父親的樣子?!?p> 謝掌柜接過夏侯義手中信封與劍,說道:“夏侯義你放心吧,你的這件事,卸劍山莊答應了?!?p> “謝謝,謝謝,謝謝你們?!毕暮盍x看著秦秋說道。
正在這時,門外又走進兩人。
“是你們。”夏侯義驚呼道。
“無論你去哪里,我們也能追上的。”灰衣人冷笑道。
“你們要在這里動手?”夏侯義道。
“這里是吃飯喝酒的地方,我們自然不會動手。”灰衣人道。
夏侯義道:“所以我若離開這里,你們就能隨便動手了?!?p> 灰衣人道:“夏侯家的人果然十分聰明?!?p> “既然如此,我不如先找個房間睡上一覺,臨死之前作最后一次享受?!毕暮盍x將一錠銀子擺在桌上,客氣道:“勞煩謝掌柜準備一間房,再備些酒菜送到房間。”
謝掌柜接過銀兩,讓店小二引夏侯義上樓去了。
“是你!”說話的是不遠處的秋葉。
“是我?!闭f話的是灰衣人身旁的青衣人。
“蓋青衣?!鼻锶~道。
“秋葉?!鄙w青衣道。
秋葉道:“請來我這邊入座?!?p> 蓋青衣道:“為何?”
秋葉道:“因為我想請你喝酒?!?p> “我可不可以過來喝酒?”秦秋突然道。
“歡迎之至?!鼻锶~道。
人已入座,蓋青衣與灰衣人坐左側,秦秋朱默坐右側。
蓋青衣飲酒一杯看著秋葉道:“你應該知道我是什么人。”
秋葉笑道:“當然知道,你是一名劍客?!?p> 蓋青衣正準備說話,秋葉又說道:“你還是一名殺手?!?p> 蓋青衣道:“人人避我遠之,你卻為何反而請我過來喝酒?!?p> 秋葉道:“我若欣賞一個人,就一定要請他喝酒?!?p> 蓋青衣道:“就這么簡單?”
秋葉道:“這理由難道還不夠?”
蓋青衣突然笑道:“足夠。你呢,你又為何想過來喝酒?”蓋青衣看著秦秋。
秦秋道:“我想看看請蓋青衣喝酒的是什么樣的人,我也想看看這酒好喝不好喝?!?p> 蓋青衣道:“遇到有意思的人,酒自然好喝。”
秦秋突然道:“你一定要殺他?”
蓋青衣道:“不錯,收人錢財,替人消災?!?p> 秦秋道:“看來作為殺手,也沒有什么道義可言?!?p> 蓋青衣道:“世事如此,有許多事本就沒道義可言的?!?p> 秦秋道:“比如?”
蓋青衣道:“比如小偷大盜,青樓女子,又比如偽君子?!?p> 秦秋道:“他們又如何?”
蓋青衣道:“他們古往今來有之,所以殺手也同樣可以有之?!?p> 秦秋道:“但他們卻不殺人?!?p> 蓋青衣道:“名門正派殺的人就少嗎?偽君子殺過的人可能更多?!?p> 秦秋一時間無言以對。
蓋青衣看著秋葉道:“你換了佩劍。”
秋葉道:“不錯,剛剛從卸劍山莊所得。”
蓋青衣道:“好劍!”
秦秋也盯著秋葉的劍仔細觀看。
“怎么會?怎么會是這把劍?”秦秋不敢相信道。
秋葉道:“莊主親自送給我的,有何不妥?”
秦秋看了看蓋青衣,又對秋葉道:“明日我去過卸劍山莊,回來再與你細談。”
秋葉道:“明日之事明日再說,來,喝酒喝酒。”
各人又紛紛舉杯,各人又自報名號。唐西川柳無邊離開在即,只顧埋頭喝酒,話并不多。
一個人將要離開的時候,往往興致都不太高。
灰衣人叫做冷冰,果然人如其名,說話冷冰冰的樣子。
冷冰對秋葉道:“我只是個跟班,為何對我也如此客氣?”
秋葉反問道:“誰規(guī)定了對跟班不用客氣?”
冷冰道:“在理,敬你一杯。”
蓋青衣突然道:“酒已喝得差不多,我就先去休息了。來日方長,改日再敘?!?p> 說完,蓋青衣與冷冰便找謝掌柜要了房間,休息而去。
酒已喝得差不多,眾人紛紛找了房間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