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總,一會兒注冊好版權(quán),我回一下學(xué)校行嗎?版權(quán)局離我學(xué)校很近,我想順便去拿一下畢業(yè)證?!?p> “行啊,拿了畢業(yè)證回來簽合同?!?p> “哇,謝謝許總呀!”何小恬笑得嘴都快裂開了,然后像個電量充足的小電瓶一樣跑遠(yuǎn)了。
許風(fēng)則是讓司機把車往市郊開去。
進入一幢半舊不新的樓房,來到一間地下室的門口,許風(fēng)敲敲門,沒人應(yīng)。
試著一推,門倒是開了。
屬于搖滾樂的音浪撲面而來,讓人心跳加速,如打鼓一般。
“你誰???”
音樂停了下來。原本在唱歌的男人冷淡而不悅地望向門口的不速之客。
這個穿黑T、瘦高個、后腦勺扎了個小辮子的中年男人,就是這支“痛癢樂隊”的主唱帥虎。
“一個有著搖滾心的人。”許風(fēng)握拳,將食指和小指伸出,擺了個搖滾手勢。
屋內(nèi)四個男人齊齊向他投去看傻X的眼神。
不愧是組建了20多年的樂隊,就是默契。
“媽的,我又忘了關(guān)門?!贝珙^、微胖、留著胡子的男人嘟囔了一句,他是樂隊的鼓手大偉。
“我們這排練呢,別打岔?!表斨鴤€木村拓哉頭的男人抱著吉他開始趕人。他是吉他手阿捷。
“門口牌子上寫了,閑人免進。”戴著一副黑邊框眼鏡,看起來有點乖的貝斯手張竟提醒道。
“痛癢樂隊”成立于千禧年之前,是一支享譽華夏搖滾圈的老牌樂隊。
多年來,堅持對音樂的執(zhí)著態(tài)度、保持硬核搖滾水準(zhǔn),樂迷群龐大,覆蓋不同年齡層和身份屬性。
因為不流俗、不妥協(xié),他們情愿當(dāng)?shù)叵聯(lián)u滾,也不跟唱片公司簽約。
直到2015年,才跟拿出了十足誠意的摩登天空簽約。
摩登天空是華夏最大的獨立音樂公司,簽約后給了他們極大的尊重和空間,辦巡回、發(fā)唱片、拍音樂紀(jì)錄片、參加綜藝《樂隊的夏天》……
源源不斷地安排資源,從不干涉他們的創(chuàng)作。
但昨天上網(wǎng)時,許風(fēng)發(fā)現(xiàn),這個世界居然沒有摩登天空這家音樂公司,痛癢樂隊也還是支獨立樂隊。
前不久,樂隊還改了名。從“痛仰”,變成了“痛癢”。
主唱帥虎是這樣解釋的:
【過去我們樂隊是痛苦地仰望生活和人世。現(xiàn)在,我們希望那些已被生活磨平棱角,對什么都變得不痛不癢的人,聽著“痛癢”,重新找回那顆不屈不饒的心?!?p> 許風(fēng)樂了,腦海中瞬間打出金光閃閃兩個大字——
撿漏。
如今,樂隊近在眼前,許忽悠也要開始他的表演了。
“我不是閑人,我有事?!?p> 許風(fēng)不理會幾個男人的滿臉嫌棄,打開文件夾翻了幾頁,直接塞到帥虎眼皮子底下。
“我寫了首歌,可惜自己唱不了……”
大偉湊過來瞥了一眼,出聲打斷:“我們不唱別人的歌……咦?這詞寫得倒是有點東西……”
“偉哥,算你有眼光?!痹S風(fēng)拽拽地回了一句。
“喲,口氣不小啊?!表斨敬逋卦疹^的阿捷看了一遍歌詞,語氣比之前趕人時好了不少。
帥虎沉吟片刻,開口道:“詞是不錯,曲子大眾了一些。”
許風(fēng)在心中為他點了個贊。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帥虎的鑒賞能力果然很強。
這首歌,上輩子火透搖滾圈,還被許多搖滾歌迷封神。
業(yè)內(nèi)普遍評價它歌詞出眾,作曲略有商業(yè)痕跡。
好在極佳的編曲和主唱出色的演繹,彌補了那一點不足。
“這我承認(rèn)。”許風(fēng)點點頭,“所以很考驗唱功,一不留神,就容易顯俗。虎哥,要不你試試?我感覺用你那種霸氣的煙嗓唱,特別合適?!?p> “行?!?p> 帥虎的痛快答應(yīng)讓許風(fēng)愣了愣,到嘴邊的激將之詞又吞了回去。
后來,許風(fēng)才了解到,搞樂隊玩搖滾的人,對自己堅持的事情總是特別擰巴。但好的音樂通??梢源蚱扑麄兊囊磺性瓌t。
看到一首很不錯的歌,還挺有挑戰(zhàn)性,帥虎技癢了,所以就立馬答應(yīng)了。
又固定又簡單又率性。這就是許多搖滾人的寫照。
“你先出去轉(zhuǎn)會兒,一小時后回來?!睅浕⒛抗獠浑x譜子,似乎已經(jīng)進入狀態(tài)。
許風(fēng)再一次推門而入時,吉他與貝斯的旋律迷人地交纏著,充滿力量宛如吶喊的鼓點聲幾乎要刺破人的耳膜。
站在中央的帥虎握著麥開口唱了起來:
“人潮人海中/有你有我
相遇相識/相互琢磨
人潮人海中/是你是我
裝作正派/面帶笑容
……
不再相信/相信什么道理
人們已是如此冷漠
不再回憶/回憶什么過去
現(xiàn)在不是從前的我
曾感到過寂寞
也曾被別人冷落
卻從未有感覺
我無地自容
……”
許風(fēng)被驚艷到了,雖然許多細(xì)節(jié)還可以更完善,但帥虎嘹亮蒼勁、高昂激烈的嗓音,完全唱出了《無地自容》該有的高遠(yuǎn)與深邃。
“不愧是痛癢,我要的就是這種感覺,牛!”許風(fēng)不吝夸獎。
“你是娛樂公司的老板吧?!睆埦雇屏送坪诳蜓劬Γ皞髀勚性S氏集團的二公子。公司叫……哦想起來了,叫天喵娛樂?!?p> “呃,竟哥,你怎么知道?”
“熱搜上看到過,說你舔那個……”
沒想到愛搖滾的中年男人居然也熱衷于刷微博看八卦。
“隔夜消息提它干嘛?”許風(fēng)連忙打斷,“早翻篇了!今天的熱搜沒看?”
張竟還真點開熱搜看了:“喲,長得很正點啊?!?p> 大偉觀摩過后,羨慕了一陣,然后坐回架子鼓后面發(fā)問:“你今天來,不會是想簽約我們吧?”
“沒錯?!?p> “那你要失望了?!睅浕⒈е兀霸蹅儤逢牭浆F(xiàn)在已經(jīng)二十一年了,要是想跟音樂公司簽約,早就簽了。而且,你這還是個娛樂公司。我們只想好好做搖滾,不想娛樂,更不想商業(yè)。”
“虎哥,我知道你們有自己的堅持。但是這些年,提到搖滾樂隊,就繞不過你們痛癢。痛癢是眾多樂迷的信仰,也是搖滾樂隊的標(biāo)桿。你們倒是可以辦專場、參加音樂節(jié),經(jīng)濟寬裕時,也能發(fā)點EP和唱片??善渌麚u滾樂隊的現(xiàn)狀呢?”
許風(fēng)早有準(zhǔn)備,給痛癢戴完高帽,緊接著甩出一個靈魂拷問。
“我們不是救世主?!睅浕⒗淅涞?。
“是不想救,還是不能救?”
尖銳的問題讓四個男人皺眉,心頭卻也涌起陣陣惆悵。把二十多年青春和狂熱都獻給搖滾了,要是能救,會不救嗎?
許風(fēng)笑了:“如果我能給你們一個當(dāng)救世主的機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