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上善廣場
十四
若蘭忙完手頭上的工作,望向窗外。
花壇里種植著一株三米多高的金銀木,這個季節(jié),正是紅色漿果掛滿枝頭的時候。隔窗望去,枝條上的葉子已大部分凋落,只剩下滿樹的紅色果實,愈發(fā)使其顯得鮮艷奪目。這些紅豆似的小漿果,會一直這樣美麗地掛在枝頭,不管嚴冬風(fēng)雪,它一直不凋落,直到迎來溫暖的春天。
若蘭凝視著那密密麻麻的紅色果實,想起它的另一個名字“忍冬”——經(jīng)冬不凋?;蛟S,名字就是由此而來的吧。
思緒游弋,她不覺又回味起剛才與金言電話所聊之內(nèi)容。
“永生的愛!forever,真的有永生的愛嗎?”
她不禁想起了往事,時間慢慢回溯......
那是去年11月份的一天,晚上六點鐘左右,她接到誠爵打來的電話:“今天單位同事溫居,喝了點酒,不方便開車,今晚就不回家了......跟你說一聲?!?p> 掛了電話,她忙喊兒子吃飯。兒子嘟囔著:“我爸爸怎么最近老不回家吃飯?。俊?p> 她一邊盛飯一邊說:“年底了唄,工作忙?!闭f著擺好碗筷,與孩子吃起來。
由于最近孩子馬上要期末考試了,她便把主要精力,放在陪著孩子復(fù)習(xí)上。每天晚上,她先為孩子默單詞,然后在孩子寫卷子的時候,開始幫孩子抄寫英語錯題。她將每張卷子上的錯題集中抄到一起,等孩子寫完所有作業(yè),再讓孩子做一遍,而后再批閱。如此一來,都弄完就將近十一點了。
期末考試結(jié)束后,很快就放寒假了。孩子照例去外婆家住著,她則忙碌過年的事宜。洗被單、窗簾、整理衣物、購年貨。正直年底,誠爵每天愈發(fā)繁忙。
一天,誠爵較往常早些回到家中,見若蘭正在廚房準備做飯,便說:“孩子不在家,咱倆兒出去吃吧?!?p> 由于近日忙碌,若蘭也覺有些勞累,聽誠爵如此說,便一口答應(yīng)了。
兩人來到馬路對面的餐館,要了生煎包、雪梨粥,簡單吃過晚飯,看時間尚早,便攜手去“上善廣場”散步。
夜晚的“上善廣場”燈火通明,四根巨大的光柱矗立在廣場中央,交替變換著紫色、藍色、綠色、紅色的光芒。地面上到處鑲嵌著橘黃色的小圓燈,上下光束交匯,璀璨一片。廣場里飯后來休閑的人很多,有滑旱冰的、有跳舞的、有三五成群聚在一起閑聊的、有逛各色小攤位的……誠爵領(lǐng)著若蘭在廣場里溜了一圈,然后在紫藤花架下的長凳上坐下來。
若蘭望著廣場里穿梭的人們,說:“看這里多熱鬧??!哪天咱帶著孩子來玩吧。”
誠爵若有所思地望著人群。
若蘭見誠爵不說話,便問:“想什么了?”
誠爵伸手拉過她的手,放到他的腿上握著不語。沉默良久方說:“老婆,有件事我要和你說。”
若蘭隨口問:“什么事?說吧?!?p> 誠爵蹙著眉頭,有些憂心忡忡。
“等過完年以后,如果她的病再不好,我就辭職帶她走了?!?p> 若蘭聽后丈二摸不到頭,問道:“你在說什么呀,我聽不懂?!?p> 誠爵看了看她說:“她得了憂郁癥,是因為我得的,現(xiàn)在每周都去精神病院看病,每天吃很多藥。如果再治不好,我就帶她走,她說了,就想和我在一起,每天就是想我。”
若蘭越聽越聽越覺得云山霧罩的。
問道:“她是誰?”
誠爵說:“這你別管?!?p> 若蘭忍著誠爵回答的語氣,繼續(xù)詢問道:“你不說清楚了,我怎么能理解你呢?”
誠爵望著遠方漠然地說:“再等等吧,希望她能治愈?!闭f完,看了看表說:“快九點了,回家吧。”
若蘭沒有再追問,起身,挎著誠爵的胳膊往家走去。路上,她態(tài)度極為溫和,但不管她如何試探,誠爵都不肯說出那個人是誰。她覺得無趣也便不再追問?;氐郊抑校催^澡,兩人躺在床上各思心事。
日子照常過著,誠爵還是很忙,經(jīng)常很晚回家,打電話總是關(guān)機,而等過會兒再打過去,卻又開機了。若蘭問起關(guān)機之事,誠爵常說手機電池壞了,到地下車庫車上新?lián)Q的另一塊電池。
轉(zhuǎn)眼新年就到了。除夕早上,若蘭一邊拾掇房間,一邊對誠爵說:“誠爵,你去把吊錢貼上吧?!?p> 誠爵突然不耐煩地說:“不管?!?p> 若蘭正擦著茶幾,見他態(tài)度惡劣,便停下來氣憤地說:“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過年的里里外外都是我操持的,今天讓你貼個吊錢你還說不管,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誠爵毫不示弱,大聲吼道:“就你天天事多?!?p> “我怎么事多了,讓你貼個吊錢就是事多嗎?你總是無理取鬧。我也不干了?!闭f著一推茶幾,欲回房間,不料勁兒使得太大了,一個杯子滑落到地板上,“嘩啦”一聲碎了一地。
若蘭一見杯子摔碎了,又是心疼,又是氣憤,一邊數(shù)落著,一邊賭氣拾地上的碎片,卻不慎劃破了食指。鮮血瞬時股股流了出來。若蘭一見了血便大哭起來。誠爵見狀,方不再言語,默默起身出去貼吊錢。
若蘭止了哭聲,抽了幾張面巾紙按在血口處,悶悶地坐在沙發(fā)上,越想越委屈,不覺又淌下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