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 那只是一個夢
一百二十六
七月二十四日,那一天風和日暖,傍晚時分,若蘭沐浴過后,素顏倚在窗前看書,夕陽靜謐地照在不遠處樓宇上,金色的、暖暖的。
昨天,誠爵接若蘭回家取東西,取完之后,回程,汽車一路向西行駛,也是這個時間,夕陽迎面照進車里,金燦燦的。若蘭喜歡,又時間尚早,兩人便把汽車停在一個偏僻的路口,面對著西天金色夕陽,坐在車窗內聊天。
誠爵說:“在飛機上你看過茫茫戈壁嗎?”
“沒有?!比籼m道。
“飛機飛一兩個小時都飛不出去?!闭\爵望著天際淡淡地說。
“干嘛說起這個?!比籼m扭頭看了看誠爵,問道。
誠爵舒了口氣,說:“我想我媽媽了。我有個心愿沒完成,我答應她帶她坐次飛機,但后來她病重已經(jīng)不能坐了。她走了,再也沒有人像她那樣愛我了。只有她寬容我的一切,不管我做錯什么?!闭f著眼里有了淚光。
若蘭看看誠爵的樣子,心里不覺心疼起來,知其實因情感之事有所感傷,便勸慰道:“老公,我只希望你開開心心過好每一天。你不用在乎我,也不用計較別人的看法。生命短暫,我不希望你憂傷。不管你做什么,開心就好?!?p> 誠爵聽后說:“嗯,我聽老婆的,怎么開心怎么過。老婆也聽我的吧,愛情不屬于已婚的人,那都是小孩的事,不然就是作繭自縛?!?p> 若蘭聽后,微微一笑,卻轉了話題,說:“你親自做一個飛機模型,燒給她吧。”
“我看行。我媽挺疼我的,從不讓我夢到她?!闭\爵聽后,馬上說。
“你說有陰間嗎?我記得她剛去世的時候,夜里咱家電視機自己打開了?!比籼m問。
“她也沒什么惡意?!闭\爵望著窗外說。
“我還夢到過一次呢,醒了我還和你說過。她在夢里勸我,別生氣了,原諒他吧,好好過日子吧。很真切?!比籼m又說。
“是有這么回事,就在那夜她也讓我夢到她了?!闭\爵附和道。
“你說愛情是什么?”若蘭扭頭,夕陽打在她的右側臉龐上。
“你連愛情和親情都分不清楚,還寫什么小說?”誠爵微微一笑。
“為什么分不清?”若蘭忽閃著眼睛問道。
誠爵解釋說:“其實愛情久了就是親情。這種親情超越了愛情,看似平淡了,但卻成為了彼此生命中相依為命的依戀,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感情的總量依然沒變,甚至多了。”
“男人需要愛情還是親情?”若蘭聽了,覺得有些道理,便又問道。
“男人需要愛情也需要親情。生活質量需要以維持愛情的長久來決定,越長越幸福。感覺現(xiàn)在小青年的生活特浪漫,那就是因為愛情維系的時間長,這都不懂?!闭\爵說。
“那你和羅玲維系著愛情了嗎?”若蘭追問。
“寫上,閉上小豬嘴。”若蘭撲哧一笑,誠爵繼續(xù)說,“愛情消逝不取決于別人,也不取決于自己,不以人的意志為左右,該何時沒就何時沒。每一個婚姻家庭都不可能永遠擁有愛情,愛情是短暫的,它會消逝,這或許是上天對人類的限定?!?p> “因為多巴胺有適應性,兩個人在一起久了,多巴胺少了,激情就消退了。好在,還有催產(chǎn)素,它沒有適應性,讓我們彼此依戀,舍不得分開。不過,現(xiàn)在咱倆是沒愛情了。假如你和羅玲結婚了,愛情能維系多久?我覺得不會太久?!?p> “愛情那是十七八歲小孩的事情,大人不適合了,因為涉及的東西太多了?!?p> “可見你的心也已受傷了。在感情上,雖然你人回來了,靈魂卻漂泊了。所以說,愛情不能破壞,一旦有了裂痕真的縫補不上,即使縫好了,也有了傷痕?!?p> “我是被你判了死刑的人,但是我對你做的一切都是真的。我也知道我錯了,當你每次深夜打電話的時候,我的心真的像被刀子刺傷一樣的痛。可我又不能說什么,是我錯了?!?p> “你說,咱倆什么時候沒有愛情的?”
“復婚以后就沒有了?!?p> “原先有嗎?”
“原先有。”
“那挺長的?!?p> “比想象的短多了?!?p> “有愛情,當時為何你還離開我?”
“沒共同語言,任何一方不為另一方改變,從不迎合對方。其實,一段好的婚姻,是需要彼此妥協(xié)的,除了適當?shù)囊暥灰?,還需要尊重規(guī)則?!?p> 若蘭聽后,內心不免為之所動,但卻不去附和其意,卻說道:“我覺得,婚姻形式以后就進化成兩個人組建家庭,再有權利每個人有一個兩情相悅的情人,這個情人可以根據(jù)內心對愛情的需求不斷更換,這樣就滿足了既有愛情又有親情了,解決了多巴胺的適應性,讓婚姻永遠充滿愛的欲望和快樂?!?p> “瞎說?!?p> “要不怎么辦呢?難道,人就這么孤獨著?”
“我們都是沉迷于追尋的迷路者,好在我們知道歸途?!?p> “但神懲罰了我們,他讓我們失去了彼此相愛的能力?!?p> “我覺得挺好,經(jīng)歷了這些,我懂得了珍惜,也知道了誰對我才是最好的?!?p> “可是我們都犯了錯誤?!?p> “人生哪有不犯錯的。人非圣賢,孰能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更何況,不經(jīng)風雨怎么能見彩虹?!?p> “嗯。我們都遭遇了一劫啊?!?p> “后悔嗎?”
“不后悔,我覺得所發(fā)生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寫這本書。不然,每天上班下班吃飯睡覺,有什么可寫的呢?”
“合著我們都是為你而生的。”
“你是從什么時候戰(zhàn)勝這一劫的?”
“經(jīng)歷了,就戰(zhàn)勝了?!?p> “我們其實是不成熟的,也不像別人那樣情感經(jīng)歷多,所以一經(jīng)遇見就無法把控了,整個人就淪陷了。要是和別人一樣,到處尋花問柳,也不至于這樣投入和在乎。你我都是那么真心,可別人未必。有時候想想真的不太理性。”
“你剛說的不是很好,不然哪有小說素材,有失必有得?!?p> “只是太殘酷了些。換位思考,你也有情可原,畢竟動了真情,也不是濫情,所以,可以理解?!?p> “都是因為沒有閱歷和經(jīng)驗?!?p> “兩個傻瓜。老公,你在我面前那么聰明,為什么到別人面前那么傻呢?”
“這句話也應該說給你自己?!?p> “呵呵。那你現(xiàn)在最愛誰?說真話?!?p> “你。我只是和她有共同語言。”
“老公,我為什么總是憂傷呢?”
“你是個感情豐富的人,現(xiàn)在又因寫這些而回憶,現(xiàn)在回憶真是早了?!?p> “我覺得我傷的太深了,緩不上來了,我這個人,不是一個來得快走的也快的人,而是那種反芻型的女人。你說你非傷我做什么,還得伺候我,你都不知道造成的后果有多嚴重?!?p> “我不傷你也得伺候你啊。原先我就想不開,你一吵,我就很煩,后來我想通了,是我做的不對,對不起你,你這樣對我也是應該的,后來我就不和你計較了?!?p> “我現(xiàn)在一點活力也沒有了?!?p> “你說都挺好的,你非得想不開心的事做什么?”
“就是緩不上來了?!?p> “那就慢慢緩。我陪著你。老婆你不在家,我連跑步都不愿意去?!?p> “我在家也不叫你???”
“但是你在家,我就會去跑步?!?p> “為什么?”若蘭不解地問道。
“可以為你試試天氣冷不冷。我老婆愛臭美,別人過冬天,她已經(jīng)過春天了,別人過春天,她已經(jīng)過夏天了,我早晨出去一是為了鍛煉,另外也是為了感受下天氣,是為了回來告訴她外面冷不冷,這樣她可以確定穿什么衣服?!?p> “你真讓我感動?!比籼m聽后嗤地一聲笑出來,輕輕撩了撩額前發(fā),看看天地間靜謐的夕陽,想想金言帶給她的炫目的幸福和誠爵這份繾綣柔情,心頭不禁有幾分感激上蒼。
她微微揚了揚嘴角,說道:“不過我承認到現(xiàn)在為止,你仍然是最疼我的男人,當然我爸爸除外,他是無私的愛。”
“寫多少了?平時也別太累?!?p> “我寫完五章了,真想快點寫完。也許寫完了,我就徹底出來了?!?p> “別那么想,重要的是過程不是目的?!?p> 回到公寓,若蘭洗過澡,靜靜寫了會兒小說,便上了床,睡前又細細看了那塊玉把玩了一陣,握在手心,方安然入睡?;谢秀便遍g,看到金言向她走來。
遂問他:“你去哪兒了?跟誰在一起?”
金言說:“跟個小妹在一起。”
若蘭聽完就傷心地哭了,繼續(xù)問道:“你不說了會告訴我嗎?”
金言說:“我永遠不會讓你看到她。”
若蘭又說:“你不知道我會難過嗎?我不要和你分開了?!?p> 金言說:“忘了吧,把以前的事情忘了吧。”
若蘭哭道:“我們走過的一切怎么可能忘得了?”
金言說:“忘了吧,我已疲倦,我們沒有明天?!?p> 若蘭又問:“我們是不是靈魂的愛?”
金言回答道:“不是,我不想想那么多?!?p> 接著兩人并排坐到一起,若蘭止住眼淚問:“你有她的照片嗎?我能看看嗎?”
金言這時候遞給若蘭一個信封,若蘭從信封中倒出一個玉的戒指和幾張紙質的資料。
后來,金言又說:“我二十幾年了,不能再荒廢時光了......”若蘭聽后,十分痛苦,更是嗚嗚哭起來,一下哭醒。
這是她第一次這么清晰地在夢里與金言對話,她看看手機,時間顯示7.24 04:34,心里覺得此夢肯定預示要發(fā)生什么事情了。便回憶夢中情景馬上編寫好,發(fā)給了金言。金言起床后看到信息,只回復道:“那只是一個夢?!?p> 午后,若蘭吃過午餐正躺在床上休息,忽然接到小妹的短信,只見上面寫道:“這是你那個朋友發(fā)給我的:以后我不和你姐姐來往了,能不能和你做朋友?等我換了新號能不能告訴你?”
若蘭看后轟雷掣電一般,瞬時淚流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