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蘇念似是想起了什么:“最近怎么沒看到云杉啊?!?p> 這個貼身隨侍從前都是一步不離的跟著李穆,但是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來了周玉勛的原因,已經(jīng)好久都沒有看到他了,在清涼宮一個月也沒見著人。
綠芽攤攤手,她探聽宮里的小道消息倒是拿手,但是這些就不行了。
一旁的蕭聲走上前來,壓低了聲音說道:“奴才替娘娘給陛下送銀耳湯的時候,偶然間聽見,似乎是徽州有什么緊急的事情,云杉統(tǒng)領親自去辦了?!?p> 蘇念點點頭,原來是朝堂上的事情,不由得看向了綠芽:“你瞧瞧,還是蕭聲靠譜?!?p> 綠芽氣惱的瞪了一眼蕭聲,蕭聲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回宮沒有多久的時間,張顏悅登門拜訪,蘇念讓人迎了她進來。
張顏悅笑意盈盈的坐下來,看著蘇念半晌不說話。
蘇念摸了摸自己的臉,疑惑的問道:“我臉上有什么東西嗎?”
“沒有,只是姐姐從清涼宮回來后,似乎氣色好了不少,人也圓潤了一點。”
蘇念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臉:“是嗎?”
在清涼宮的日子比較安逸,平日里用的也就多一點,怪不得前兩天穿衣服似乎都有點緊了。
“妹妹今日看來帶錯了東西,不過姐姐賞臉嘗嘗就是了。”
“什么東西?”蘇念不由得好奇。
張顏液招招手,侍女捧上一個食盒,在蘇念的面前打開。
是一碗濃郁芬芳的雞湯,食盒蓋子一開,那香味便止不住傳了出來。
蘇念食欲大動:“妹妹的廚藝,我必然要嘗嘗的。”
說著便拿了勺子舀了一勺送入口中,可是雞湯的香氣在口中還沒有完全散開,胃里就是一陣洶涌的翻滾,蘇念捂著嘴忍不住吐了起來。
張顏悅嚇了一跳:“姐姐這是怎么了?”
綠芽連忙上來給她撫背,蘇念只覺得嘴里吐的發(fā)苦,整個人都被抽掉了力氣一般。
終于將胃里的惡心強壓了下去,蘇念抱歉的直起身來:“我這幾日也不知怎么了,胃里總鬧騰,叫你見笑了?!?p> 張顏悅的眸子暗了暗,隨后探究的說道:“娘娘可有傳太醫(yī)瞧了?”
“沒什么的,太醫(yī)就會開一堆沒用的方子,過兩天就好了?!?p> 張顏悅苦澀的扯了扯嘴角:“娘娘還是找個太醫(yī)瞧瞧吧,說不定是喜事呢。”
蘇念心中一驚,抬頭對上了張顏悅明暗不明的眸子,心中的角落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嘶吼。
“不會的,不會的,我這么多年無孕,怎么會呢?”
這話也不知道是問張顏悅還是問自己,清涼宮一個月,因為走得急,自己也沒來得及帶上避子丹,那一個月李穆幾乎夜夜與自己癡纏……
不會的,蘇念整個人臉色都有點發(fā)白……
張顏悅起身福了福身:“娘娘子嗣的緣分說不定這次就來了,臣妾先恭祝娘娘,娘娘好生休養(yǎng),臣妾先告退了?!?p> 蘇念整個人腦子當中已經(jīng)是一片空白,哪里還能招呼他人,心不在焉的擺了擺手:“你先退下吧?!?p> 張顏悅深吸了一口氣,轉身離開了昭云殿。
綠芽扶著蘇念的手,不安的問道:“娘娘,這下子怎么辦才好?”
蘇念努力保持著鎮(zhèn)定,對綠芽吩咐道:“你去太醫(yī)院請何太醫(yī)來,你親自去?!?p> 綠芽點點頭,轉身要走,蘇念一把拉住她的袖子,繼續(xù)囑咐道:“悄悄的,別被別人知曉了。”
“好!”綠芽鄭重的一點頭,小跑著出了昭云殿。
鐘粹宮中,張顏悅的貼身女官給張顏悅回話:“適才奴婢瞧清楚了,貴妃娘娘身邊的綠芽我們剛走便急匆匆的往太醫(yī)院去了,那步子,可急了,生怕誤了她家主子的好事?!?p> 小宮女說的憤慨,昭云殿專寵,其余各宮都像冷宮一樣,要是再添下一位皇子,昭云宮還不越過正宮去。
張顏悅手上摩挲著白玉杯盞,熱氣蒸騰,卻沒有半分要喝的意思,只是淡淡的說道:“你緊盯著昭云宮的動靜,有什么情況記得來報?!?p> “是?!毙m女領命應下。
何晨正在太醫(yī)院里指導著一幫新進來的小醫(yī)官斟酌用藥,修長的手指劃過醫(yī)書上的一行俊秀的字體,指尖亦留下了淡淡墨香。
窗外,綠芽小心翼翼的往里面探著目光,卻又不敢出聲打擾,生怕叫別人知道了自己此行來的目的,一時間心急如焚。
何晨滿意的看著小醫(yī)官選對了藥物的份量,直起身來,目光無意間往窗外一瞥,恰好對上了綠芽焦急的眸子,斂了斂心神對屋內的一眾醫(yī)官說道:“你們先自行看書?!?p> 說罷,便提著衣袍往外走去。
到了窗下,將綠芽拉到一個角落里面,擔憂的問道:“怎么了?”
何晨知道,若是尋常的事情,綠芽就直接進太醫(yī)院找自己就可以,又為什么要躲躲藏藏呢,想必定是出了什么不便讓人知道的病癥。
綠芽輕咬了下唇,張望了一下四周,確定沒有旁人在場,這才壓低了聲音說道:“娘娘近日總是胃里不舒服,何太醫(yī)前去瞧瞧?”
何晨聞言,心中一沉,暗了眸子,答道:“綠芽姑娘前面帶路吧?!?p> 蘇念只覺得這短短的號脈的過程像是過去了十年那般漫長,何晨緊鎖的眉頭讓她大氣也不敢出,整座內殿里面只有綠芽和他們三人,蘇念囑咐了蕭聲,內殿前后十丈,就是連一只蒼蠅都不能在。
終于是綠芽耐不住性子,焦急的開口問道:“何太醫(yī),怎么樣了?”
何晨收了手,抬頭直直的對上蘇念的眼睛,眸子后面是叫人瞧不清但是壓抑的慌的情緒。
“娘娘可有按時服用臣開的藥?”
蘇念一聽便知道,事情怕是正如此前的猜想,將手腕籠回袖子之中,默默的搖了搖頭。
“上次清涼宮之行,來得匆忙,沒能帶上?!?p> 何晨長嘆了一聲,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袍,拱手向前,冷冷的說道:“雖然不能十分把握的確定,但是從娘娘的脈象來看,應該是一月有余了?!?p> 蘇念恍若掉進了冰窖一般,周身發(fā)冷,掩在袖子底下的手止不住的顫抖。
小心翼翼的躲避了多年,一朝失意,還是疏忽了。
“娘娘,打算如何?”
何晨抬起頭來,一雙黑眸看向蘇念,似乎像是一把利劍要將眼前的人戳穿。
蘇念身子一震,下意識的撫上了自己的小腹,戒備的看著眼前的人。
何晨搖了搖頭。
“娘娘,他終究會成為你的羈絆,若您不想留,微臣自然有辦法將這孩子消失的無聲無息,可若是您舍不得,微臣也定當保這孩子安康,一切但憑娘娘做主。”
蘇念拼命的搖頭,她何嘗不知腹中的孩子根本就不應該來到這個世上,她要做的是親手殺了這個孩子的父親,可是得知這個孩子的存在的時候,心中第一瞬,不是憤恨,而是喜悅,這是她自己的孩子,叫她怎么能忍心。
眼眶泛紅,蓄著盈盈淚光,蘇念看向眼前的何太醫(yī)。
何晨輕嘆一聲:“微臣先回去給娘娘準備安胎藥,無論怎樣,母體當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