廬州縣衙。
江行云正在后衙處理公務(wù),有書吏匆匆走了進來。
“大人,外面有人告狀?!?p> 江行云不咸不淡道:“有人告狀找我做什么,報縣尊大人去。”
書吏卑微道:“大人,您忘了,縣尊大人昨日下鄉(xiāng)去了,要明日才回來。”
江主簿這才想起,孫大人這兩日確實不在縣衙,而且廬州縣衙暫時沒有縣丞。衙門規(guī)矩,主官不在,他這個主簿自然就成了主事之人。
“更衣?!?p> 衙上,江主簿看著堂下的人,沉聲道:“堂下何人,所告何事?”
苗發(fā)躬身行禮道:“大人,小民苗發(fā),狀告江氏僦柜貪昧小人秘方,其價逾百萬之巨?!?p> 江主簿詫異道:“你告誰?”
“江氏僦柜!”
江行云一聽,這不就是我們江家的鋪子么,怎么扯上什么百萬之巨的官司了。
正在疑惑是怎么一回事時,有親信的書吏跑來耳語一番。
江行云聽后,清了下嗓子道:“此案本官需要收集案情再做研判,暫歇半個時辰再開案審理。”
說完就退出了公堂。
后衙內(nèi),江主簿見著了自己的兄長江行雨,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了解了一遍。
江行云聽后,臉色十分難看。五十萬兩,簡直駭人,只怕要把整個江家賣了才能湊齊。
陰沉著臉道:“大哥你就是太貪心,才會吃了這個虧?!?p> “誰會知道那秘方會突然不翼而飛。這本就是筆穩(wěn)賺不賠的買賣,那秘方若是拿出去賣恐怕百萬兩也是能夠出手的。不過現(xiàn)在說這些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
“你確定當(dāng)時真的將秘方放進去了?會不會是被掉包了?!?p> 江行雨篤定道:“我確定,當(dāng)日是我親手驗看過后鎖上的,那少年也不像是有能力掉包的?!?p> 江行云接著問道:“鋪內(nèi)的掌柜和伙計呢,他們會不會有嫌疑。”
“幾乎不太可能。不過我已經(jīng)將他們控制起來了,正在逼問,到目前他們?nèi)匀灰豢谝Фú皇撬麄?。?p> “那就奇怪了,庫房防衛(wèi)森嚴,更不可能是賊人偷摸了進去?!苯性苼砘仵獠剿妓髦?,“把盒子給我看一下。”
接過遞過來的盒子,江行云檢查了一番,果然除了幾張白紙,一無所獲。
“怪哉!怪哉!”江行云總覺得似乎哪里不對,覺得像是個圈套,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現(xiàn)在怎么辦?”江行雨只能把希望記過在胞弟身上。
江主簿陰沉著臉,手指敲擊著桌面,對江家來說,此事必須快刀斬亂麻。幸好孫玉樓不在,不然怕是會趁機發(fā)難,因此盡早定案才能讓江家不吃虧。
他沉思著,自從上次丑聞傳出后,自己的風(fēng)評直降,現(xiàn)在這案子不少百姓都在關(guān)注,若是不能找到一個合理的借口,怕是會傳出自己偏袒江家,有徇私的嫌疑,影響往后的仕途。
思考一會后,江行云問向自己兄長道:“那個秘方是不是很復(fù)雜?!?p> “不好說,當(dāng)時我也只是粗略看了一眼,不過記錄的內(nèi)容很多,應(yīng)當(dāng)沒那么簡單?!?p> “那現(xiàn)在這秘方?jīng)]了,也就是說即便那個姓苗的少年本人也不見得記得了。那到底秘方是真是假誰又能證明呢。”
江行雨眼睛一亮,“你是說···”
“不錯,暫時就這樣決斷。另外,為了避免后患,你安排人···”江行云做了個抹脖子動作,臉色陰森恐怖。
與五十萬兩白銀、家族的興亡、自己的仕途相比,一個升斗小民的命算的了什么。在這些自詡上流人物的心中,除掉一個少年,心中不會有絲毫波瀾和憐憫。
冷血?無情?兄弟倆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
半個時辰后,重新開堂問案。
江行云坐在主位上,威嚴的看著下方道:“此案經(jīng)過本官多方調(diào)查,案情已經(jīng)基本清楚,涉及到了江家,本官理應(yīng)避嫌,不過縣尊大人不在,此案也只是民事糾紛,本官就越矩一二了?!?p> 江行云先定了個基調(diào),以示公正。這種情況雖然是有些不大合規(guī)矩,但只要不徇私也不會被追究什么。即便是時候?qū)O大人來了也頂多是斥責(zé)一兩句罷了。
“本官許你再簡單將案情復(fù)述一遍?!?p> 于是苗發(fā)將情況說明了一遍。
江主簿威嚴道:“且來問你,你說質(zhì)押的那份秘方是煉制琉璃的秘方,是真是假?!?p> “大人,當(dāng)然是真的?!?p> “如何證明?世人皆知琉璃乃是稀世珍寶,胡商自域外偏遠之地帶來,也早有言琉璃乃是天然奇珍?!?p> 正如江行云所說,琉璃自從胡商手中現(xiàn)世以來,就形成普遍的認知,這東西是天然形成的,而且產(chǎn)自大唐地域之外。
江主簿以官威步步緊逼,接著道:“若是說那袋子琉璃的話,不足以為證。你若有足夠的證據(jù)證明秘方為真,那就拿出來吧?!?p> “這·····”苗發(fā)一時啞口無言。
江行云心中暗喜,看來賭對了,威嚴道:“既然沒有證據(jù)證明秘方是真的,那么本官有理由懷疑秘方是假的,根本不值當(dāng)五十萬兩,你有勒索之嫌。”
江行云話風(fēng)再轉(zhuǎn):“不過本官念你年少可能也不知情,便既往不咎。然而被告江氏僦柜確實有遺失字圖內(nèi)容的事實存在,這點是不可抵賴的。為顯公正,江氏僦柜應(yīng)當(dāng)賠償原告苗發(fā)字圖,就按照字畫市價最高價則算一千兩白銀。就此結(jié)案。”
對于自己如此研判此案,江行云還是有些得意的,且看堂下差役和圍觀的百姓有不少贊同的點頭就能說明情況。
甫一開始他就點明了本應(yīng)該避險然而主官不在不得以接手此案,為自己站住了腳跟。然后讓原告證明秘方的真?zhèn)我埠锨楹侠?,既然不能證明,但江氏僦柜確實有錯,按照高價賠償也顯得公正嚴明不徇私。
這一番處理起來,至少表面看起來還是合情合理的。
江行雨非常爽快的賠償了一千兩銀子,盡管苗發(fā)依然喊著不妥,不過此案已經(jīng)定案。
躲在遠處人群中的陳子墨看著堂上的江行云,心說能夠成為多年老主簿的人,果然是老奸巨猾,有些手段。他這番避重就輕的研判案情說法,在表面上是可以站的住腳的,至少看起來是沒什么漏洞。
陳子墨背著手,嘴角微翹,笑著離開了人群。
當(dāng)夜,有三名歹人蒙著面摸黑進入苗發(fā)居住的院子,可進去后卻發(fā)現(xiàn)里面一個人都沒有。緊接著,三人先后被人莫名其妙的擊暈。
第二日,江行雨得到了底下人匯報,派去前往斬草除根的人失蹤了。
江行雨皺起了眉頭,陷入了擔(dān)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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