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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添饑之五太游

道添饑之五太游

挪紫毫 著

  • 仙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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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0-10-15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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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完結(ji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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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道無易行,成仙需搏

道添饑之五太游 挪紫毫 6384 2020-10-14 23:41:47

  人,被稱為萬物之靈,是世上一切物種中最富靈性的生命。

  靈性,即是一切欲望滋生的土壤,正因?yàn)槿烁挥徐`性,于是便會追逐欲望。

  凡人所求,即人之欲。

  口腹之飽、親情愛情友情、功名利祿、自由、與世無爭地安靜生活、平平凡凡地享受天倫之樂,又有哪個不是人的欲望?所不同者,惟滿足的難度罷了。

  當(dāng)嘗過了欲望的甘美滋味人類不愿就此放手安然死去的時候,人類,便開始了探求延壽的可能。

  此種對延壽的探索,最終升華為對長生的追求。

  這,就是修真者的起源。

  修真者,奪天地之玄機(jī),竊萬物之造化,內(nèi)求長生久視,外求萬劫不滅。這意味著繼續(xù)擁有抱占一切欲望的可能,意味著世間所有欲望的總和。長生,就是刻入修真者骨血里不可磨滅的終極欲望。

  修真者,一群在追逐長生道路上舍得拋開一切的瘋子。

  —————————————————————

  白云山,因其高大巍峨直聳云霄而得名。

  此山獨(dú)受一界氣運(yùn)所鐘,雖處極寒之地,卻常年郁郁蔥蔥,幽然碧翠。入得山間便見有云霧繚繞,水霧氤氳。時有林鹿走兔躍然其間,蟬鳥蟲鳴悠悠入耳,又見老年古樹云蓋一方,珍稀果植、奇花異草破石而出,好一派生機(jī)勃勃的景象。

  在此綿延萬里的白云山脈中,群巒此起彼伏,爭險(xiǎn)斗峻,但諸峰均不如居中一峰高聳。

  立于峰底仰望,此峰除高聳外別無稱奇之處,但若有大修士以目力瞳術(shù)透過白云,便可得窺全貌,云深處,立一傲然挺立的人形險(xiǎn)峰,沐浴在灼灼烈日光輝之中,周天紫氣垂拱周身。偶然一瞥,就令人怖然敬畏,再看一眼,又似某位大能在孑然高歌,彰顯修士大道獨(dú)行,昭昭如龍的磅礴氣勢。

  天下皆知,開辟此方世界的仙家祖庭太始道宮便隱沒于這白云山之中,多年來不知多少凡夫俗子妄求長生,于白云山遍尋仙跡而不得,其實(shí)并不是太始道宮設(shè)下了如何不得了的幻障迷陣,而是此峰實(shí)屬險(xiǎn)峻非常,凡人絕無爬上之可能,故此尋仙凡夫從未踏跡此處。

  名宗大派弟子倒是曉得太始道宮所在,但未得太始道宮召見,均不妄自踏入此峰,則是出于對洪都古界修士共祖莫天歌的尊崇。

  此峰狀似人形,名隱龍峰,實(shí)為洪都古界第一個修真者——莫天歌神魂飛升上界后遺蛻所化。畢竟大自然雖多鬼斧神工,但隱龍峰那種神威如獄的氣勢,若說內(nèi)里無半點(diǎn)造化,又有誰相信?

  而所謂“盤曲九回見隱龍,方臨太始玉階前”,說的正是盤踞于隱龍峰峰巔之上,威壓此方洪都古界萬載,令天下修士心神往之,四方道統(tǒng)咸服的太始道宮。

  道宮玉階銅柱,通體云石鏤鑄,不沾山體而飄然浮空。其浸沒于云間若隱若現(xiàn),又見匹練霞光披灑宮墻,時而泛映出古老的道符陣紋,訴說著此間道宮歷見過的多少滄海桑田,無常變換。

  九重道宮各有其妙,弟子精舍、靈藥園圃、丹鼎金閣、法寶匠樓、傳承大殿等座落有致,處處雕梁畫棟,或刻有騰龍飛虎、或銘下日月星辰,宮樓自成一殿,內(nèi)有洞天,門下弟子雖不多,但各司其職,忙而不亂,維持所部運(yùn)轉(zhuǎn),合而構(gòu)成太始道宮,鎮(zhèn)壓一方。

  行到道宮之巔,不見有任何精雅美筑,只是一塊平整有致,青磚鋪就的開闊平地。平地東南西北四角均各置有一口枯井,近如井口般粗大的青銅鎖鏈自四井攀爬而出,纏繞在一方銹跡斑斑、長逾十丈的古劍之上。

  古劍如大碑般直插于地,即使劍身銹蝕積重,更被青銅鎖鏈纏繞厭勝,但清風(fēng)徐來之間依然傳來聲聲清越龍吟,勾動得鎖鏈一番震動。

  銹跡下深藏著威怖絕滅的劍意,恍惚間似是在勉強(qiáng)壓抑著身斬諸天之欲。

  “劍朝天歌三萬里,祖師遺蛻存此間”。

  太始道宮創(chuàng)派祖師莫天歌神魂飛升上界后,身軀遺蛻入寂化成隱龍峰,其佩劍則留待此方世界,被后人賴以為核心,建成太始天宮。

  此方銹跡古劍,乃太始道宮大道之基、妙玄之寶——太始天劍。

  太始道宮宗門典籍記載,開宗祖師莫天歌本乃上界之人,轉(zhuǎn)戰(zhàn)仇讎之間肉身隕滅,僅以神魂幸存,偷渡到洪都古界,重鑄肉身。

  彼時洪都古界尚屬洪荒時代,人族只是這方世界間最底層的存在,茍且偷生于各種猛獸大妖之間。

  以神魂偷渡至此界的莫天歌,為此方世界人族帶來了足以稱之為道藏,瀚海般繁多的修真功法。他行走洪都古界天下各處名山大川,尋得根骨出眾之士,授道解惑,修真的種子便提前降臨于此界。本尚處原始蠻荒時代,日日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恐防成了哪方大妖口糧的人族,漸漸真正穩(wěn)固站穩(wěn)了生存之地。

  傳下各種道統(tǒng)的莫天歌,于千年間帶領(lǐng)著人族篳路藍(lán)縷,披荊斬棘,與大妖大魔爭搶洞天福地、修行資糧,因而被天下修士尊為共祖,親傳門派太始道宮被世界道統(tǒng)敬為仙家祖庭。

  爾后莫天歌僅以神魂重新飛升回到上界,留下肉身遺蛻和佩劍鎮(zhèn)壓人族氣運(yùn)。

  莫天歌飛升后的九千載,不管在洪都古界已經(jīng)崛起的人族發(fā)生過多少爭端驚變,太始道宮始終超然世間,以探求長生飛升為己任,不斷推演功法,傳法天下,大興此界修真,兢兢業(yè)業(yè)地執(zhí)掌仙家之牛耳,因此洪都各宗各派均尊太始道宮為道祖,崇敬感激有加。

  事實(shí)上,看似統(tǒng)制此界超然物外的太始道宮,在傳法天下一事上,暗含著稱得上稍嫌齷蹉的自家打算。

  九千年前,莫天歌飛升之際便對座下弟子有言在先,自身所謂飛升其實(shí)是偽飛升,只是殘魂、所修功法源自上界,本就是一界之物事,此時只是重新修至元神圓滿,脫得肉身禁錮返歸上界罷了,并沒有為洪都古界破開此方天障。元神之后尚有大道,真正飛升者,當(dāng)修到元神之后方稱功德圓滿,破開天障飛升。只是這天障雖是吾輩之禁錮,卻亦是護(hù)持此方世界之根本,當(dāng)有修士飛升之時,此界便猶如黑夜中的一輪旭日,難免遭受天外邪魔、外界修士之覬覦。

  莫天歌又勸勉座下弟子只要好生推演功法,勤勉修行,他日未必?zé)o師徒重聚之日,其時便可共覓大道之源。后便元神重歸上界而去。

  只是其時洪都古界間除莫天歌外功行最高者乃其座下大弟子,修為不過剛?cè)朐獘攵?,雖然莫天歌傳下的道統(tǒng)不乏元神之法,但大道玄妙無窮,有前輩指點(diǎn)和自身盲公摸象,差的豈是一星半點(diǎn)?

  是以莫天歌大弟子于其師上歸后無人指引其修行,單憑自身摸索元神大道,終得壽元耗盡,不甘之下羽化而去。

  后來三四五代掌門均止步元嬰之后,太始道宮明白,即使自家門下弟子長老等均屬驚才艷艷之輩,單憑一宮之力閉門造車想推演清晰元神之法,卻是異想天開了。于是便開始通過各種手段,或暗勾爭端,或獎賞賜下,將各式修真功書、道法神通等傳至天下。

  宮中激進(jìn)一派更尋來不少身負(fù)血海深仇之人,隱瞞身份傳其功法,待其大仇得報(bào)后又再次如法炮制,致使數(shù)千年間天下冤冤相報(bào),王朝覆滅興衰更替之事迭起叢生??梢灾v,天下的爭端變動,背后莫不是有太始道宮暗中推手而為,以天下修士為棋,助力道宮演化推妙大道。

  五百年一開的天下盛事太始法會,與其說是太始道宮傳法天下,倒不如說是收回推演成果,交由道宮參玄閣推演補(bǔ)全,反益自身。

  此法效果倒也立竿見影,雖說洪都古界沒有真正得享過一日安寧,但舉界之修真水平倒是不斷橫向提高,煉氣、筑基、金丹、元嬰,每一階段都幾乎被太始道宮推演究極。到六代掌門玉昭子橫空出世,百歲成就元嬰,將天下元嬰功法融會貫通,閉得三百年死關(guān),結(jié)合莫天歌所傳元神法門,硬生成為了莫天歌外第一個成就元神之人。元神妙義,就這樣被太始道宮收入囊中。

  只不過洪都古界本就大道殘缺,哪怕玉昭子是何等驚才艷艷之輩,元神之后的法門亦是苦不得通。

  某天弟子來報(bào),宮巔祖師古劍再欲沖天而去,被青銅鎖鏈所阻,銹跡又重了幾分。此事倒也經(jīng)常發(fā)生,隨著次數(shù)多了,古劍銹跡愈加厚重罷了,宮中諸位太上長老亦習(xí)以為常。

  只是當(dāng)日玉昭子福至心靈,頓時有了幾分猜想,后經(jīng)多番驗(yàn)證,與自身猜想無誤,便定下一篇宏偉圖謀。直到徐飛接任掌門,此番圖謀方開始落實(shí),時至今日,正要行那最后一步。

  天中,第九重宮,太始道殿之內(nèi),一個年逾三旬,玄袍金冠的道人于主座之上巍然不動,眼中精光閃閃,似有周天星辰在內(nèi)流轉(zhuǎn),呼吸之間勾動道殿靈氣同動,一身氣機(jī)節(jié)節(jié)攀升,逐漸與道殿融為一體,渾然天成。

  太始道殿自古以來便是歷代掌門修行之所,權(quán)柄之地,萬載間不知多少引動洪都古界震動巨變的政令便出自殿內(nèi),此方道人正是太始道宮七代掌門,徐飛。

  過得三刻,與道殿相合的徐飛一身氣機(jī)已是攀至巔峰,法力運(yùn)轉(zhuǎn)無滯。恰逢此時八道遁光自道宮各處架起,飛掠而至。徐飛見狀意念一動,打開道殿守護(hù)禁制,八道遁光便齊齊落至道殿之內(nèi),當(dāng)收得神光,散開玄霞,只見八位皓首蒼髯,均著素白道袍的老道并排而立,八人道意圓潤無阻,周身光影煙云分別顯出自家元神法相,竟是八位元神境大修!

  須知,洪都古界中靈氣低微,道威難彰,即便是金丹期修士,也當(dāng)?shù)靡环介T派掌教了,至于洪都傳承悠久的大宗,掌教、太上長老之輩,俱是元嬰修為罷了,但此處便有八位元神大修,太始道宮威壓天下之勢可見一斑。

  徐飛下得主座,緩緩下拜:“弟子拜見師傅、拜見七位太上長老?!?p>  為首老道須發(fā)皆白,一雙白眉長及腮間,笑臉親和卻難掩銳意,身材高大頎長,手臂過膝,雖年事已高,周身氣機(jī)卻如初生大日,直直刺人雙目。身后元神法相乃一柄鋒銳青劍,傳來陣陣龍吟輕嘯。此老是徐飛之師,六代太始道宮掌門,劍修玉昭子。

  他雙手輕輕虛托,將徐飛扶起,道:“飛兒無需多禮?!睜柡蟊銚犴気p笑,似正待徐飛將出之言。

  徐飛深吸一口氣,悠悠道:“諸位太上長老,宗門謀劃千載,幾近掏空整個洪都古界,投入無數(shù)天材地寶之事,今日卻是到了緊要關(guān)頭,有請八大太上長老助我,成此萬世奇功,為洪都古界大道再續(xù)光明,為天下修士探求未見之路!”

  說完,徐飛竟再次一拜到底,周身止不住地微微顫抖。

  八大長老亦不去扶起徐飛,任由他拜伏在地。只因今日之事所謀甚大,長老八人為此事作了莫大犧牲,受此一拜正是周全禮數(shù),重視此事之舉。

  玉昭子雙手輕撫長眉,淡然自若地道:“飛兒無需多言,此事千載前早有定論,吾等七人勉振殘軀,茍活至今,正為今朝。”其余七老輕輕點(diǎn)頭,他們師兄弟七人早于千年前便達(dá)成共識,此刻合當(dāng)無怨無悔,共謀大業(yè)。

  徐飛見狀,目中一陣悲傷,皆因八大長老壽元早就應(yīng)盡,多年來只是以門中秘法配合無數(shù)靈丹妙藥、神靈之寶而續(xù)得殘軀,今日之事無論成功與否,八大長老身軀神魂必定泯絕滅亡,連轉(zhuǎn)世重生之可能均無,真真正正的不留半點(diǎn)痕跡。

  這位手持洪都古界最大權(quán)柄者目光轉(zhuǎn)瞬間又歸為毅然決絕,畢竟時至今日,謀劃之事已是絕無后退之可能。

  徐飛抬起頭,神色恢復(fù)如常,道:“弟子當(dāng)盡得一身本事,不教宮中數(shù)代謀劃白費(fèi),不教我太始蒙羞。”

  只見這位太始掌門緩緩步入道殿后,雙掌輕覆于花梨木門之上輕推而開,此處正是祖師殿上,供奉有太始道宮歷代掌門牌位。

  他上前捻起線香,躬身敬拜,敬告道:“弟子徐飛,自接任掌門以來,勤勤懇懇領(lǐng)全宮弟子推演功法、探尋前路,未敢懈怠。愧弟子不才,未承祖師之智,困頓于元神不得后法。恕弟子狂妄,如吾輩修士無進(jìn)踏前路之可能,與死又何異!今冒天下之大不韙,妄破天障,未為謀一己之私利,是為吾輩之光明。若圖謀失敗,弟子亦無顏去見歷代祖師,自當(dāng)不惜粉碎元神,護(hù)佑洪都。

  徐飛緩緩立身走出祖殿,已不見其嘴唇有何動作,聲音卻如洪鐘般傳遍全宮:“今日我等擬開辟天路,全宗弟子當(dāng)深知自身重責(zé),無留退路,全力以赴,為后輩掃清陰翳,見得神明,興修振玄,使吾道不絕?!?p>  隨后,這位太始掌教雙袖一揮,整座太始道宮微微震動,一股驚人滅絕劍意自宮內(nèi)破天而出,道宮內(nèi)各處傳來森森光華,壓抑不住的威怖劍勢擴(kuò)散萬里不息。

  稍稍穩(wěn)得道殿氣機(jī),徐飛打出一道法力,聲聲厚重沉大的鐘鳴便傳開來。

  “鐺,鐺,鐺。。。。。?!碧嫉缹m萬世鐘鳴得九響,此鐘鐘聲所表何事乃當(dāng)年祖師定制,如今響九聲,便是宗門生了事關(guān)興衰存亡之變,守護(hù)大陣全力運(yùn)轉(zhuǎn),全宗弟子須不計(jì)生死,竭盡所能延續(xù)宗門香火!

  剛對掌門之言一頭霧水的道宮尋常弟子,正被那驚人劍意攝得心怖神驚,魂游不定。此時此刻聽得鐘聲終是醒覺而來,有序地集結(jié)起來,聽候號令。

  早已通曉內(nèi)情的數(shù)十個真?zhèn)鞯茏樱鏖w各殿首座等門派中堅(jiān)迅速領(lǐng)著自家?guī)熜值苋氲酶髯蚤T樓亭閣之中,運(yùn)轉(zhuǎn)陣法,宗門尋常長老鎮(zhèn)壓陣眼,以法寶為節(jié)點(diǎn)系帶,小陣環(huán)環(huán)相扣結(jié)得大陣。

  有那精修陣道的弟子此刻便明白,自己過去按師門旨意習(xí)練的這方“無用陣法”,今日將派上何等用場。

  見門下各弟子均各就其位,玉昭子悠悠一嘆,舒出一口長氣,領(lǐng)著其余七大長老,架起遁光至宮巔青磚平臺之內(nèi)尋得各自盤坐,結(jié)成一方玄妙精深的陣勢。

  除玉昭子外的七位長老捏起形式各異的法訣,苦修多年的法力沖盈功體,七彩道光真氣縈繞指間,順劍而下,以隱龍峰為媒介,勾動整座白云山脈氣機(jī),籠絡(luò)方圓數(shù)萬里,地淵之下的玄濁氣逆沖而上,盤沿著四道青銅鎖鏈緩緩聚成一團(tuán)。

  玉昭子見狀雙指輕輕一彈,隨身多年的佩劍碎解千片,激射入玄濁氣之中,旋轉(zhuǎn)起渾厚重實(shí)的氣團(tuán),貼上太始天劍飛旋割斬,撞擊祭煉那銹跡斑斑的劍尖。

  道宮門下各閣各殿弟子亦就位各自陣法之內(nèi),借以法寶連結(jié)法力,一道道同出本源的精純法力輸送而出直透宮巔,隨時補(bǔ)益七大長老損耗之氣機(jī)。

  徐飛則盤坐于道殿之內(nèi),起指點(diǎn)中眉心,周身竅穴顫然跳動,元神法相催動而出,只見一尊紋有蟲魚鳥獸,山川大澤的青銅三足古鼎隱現(xiàn)于徐飛身后,隨著法相運(yùn)轉(zhuǎn),周遭紫氣叢生,雙手打出一個個晦澀難明的道符融入道殿。

  一時間霞光大作,有那無形但又似能化生萬物的周天玄清自虛空而來,籠罩宮身,以太始道宮為媒介,融入內(nèi)里的太始天劍,天劍生出一股欣然雀躍之喜意,如那饑餓至極的孩童,迫不及待地接納吞噬清氣,頓時海綿吸水般將清氣吞沒而凈。

  徐飛毫無驚訝神色,眼前此狀乃早有預(yù)料,他不慌不忙,打出的道符一道比一道繁瑣復(fù)雜,元神法相青銅三足古鼎運(yùn)轉(zhuǎn)更加急促,下一刻又有新的的周天玄清虛空而生,供太始天劍吸納。

  宮巔之上的八大長老心生感應(yīng),稍稍放寬了心。

  按照謀劃,八大長老借助大陣、和宗門弟子合力勾動地淵玄濁祭磨天劍,以期重現(xiàn)神劍鋒銳,徐飛則獨(dú)力引生周天玄清氣助神劍元靈重新復(fù)蘇。前者倒是經(jīng)過全宗無數(shù)次的卜算推演,以全宗之雄厚底蘊(yùn),各類所需寶物,布陣契子早已于千年間備得一應(yīng)俱全,如今只剩按部就班的水磨功夫。

  但那周天玄清氣飄渺無跡,又無法用法寶存納,非人多便能成事,要靠真正得天獨(dú)厚,悟道精深之輩方能引生道意,使那玄清氣兀自來投。徐飛乃數(shù)千年一出之天賦絕倫之輩,此重任非他莫屬,便是其師玉昭子亦辦不到。

  如今見徐飛引得玄清氣不斷孕生,八大長老心道最難一關(guān)已然過去,他們認(rèn)為,接下來只需攘臂極力,徐徐圖之,此事必能見功。

  一月后,天劍劍尖的銹跡已化去十之二三,但相繼有道宮弟子或昏迷或力竭,當(dāng)中剛烈者往往施行各式秘法自燃神魂,無怨無悔。

  再過得半年,南角之青銅鎖鏈不堪玄濁氣過引之重負(fù),漸漸有斷碎跡象,五長老逆行金屬玄功,肉身化合鎖鏈,由胞弟七長老導(dǎo)引其殘魂,傳繼地淵玄濁。

  三月后,隨著大長老之外的六大長老相繼獻(xiàn)身,天劍劍尖銹跡已去九成,徐飛導(dǎo)引的玄清滋養(yǎng)下,隱隱有一素衫女子現(xiàn)身劍邊,雙手雙腳被青銅鎖鏈緊縛,后又匿跡。

  十天后,整個洪都古界周天泛出血色深紅,道道紫黑色的電光雷蛇游走血云之間,大長老玉昭子以神魂吞下肉身,自投劍鋒,玉昭子神魂被天劍削成三千六百份,但天劍最后一絲銹跡盡數(shù)化去。同時,一道水桶粗的紫黑天雷帶著滅絕神息轟然降下,兇意凜然的天劍仿佛一時間活了過來,迎雷逆斬而上,四道青銅鎖鏈隨之自枯井引出,看似無窮無盡。

  天劍飛擊天雷七日,血云不見半分消退,反而凝結(jié)愈深,紫黑色的雷龍?jiān)桨l(fā)粗大,兇威更添顯著。行功回氣的徐飛見狀再也按捺不住,飛身握住天劍,不顧那被天劍劍氣割刮到僅留白骨的右手,迎著罡風(fēng)血云引身向上,力圖斬開界壁。

  神人之姿一往無前,逆沖天地兇威,劍光遍灑一界,而天道無情,大道威勢更烈!

  洪都中無數(shù)目光見得的最后一幕,是徐飛雙手雙腳被青銅鎖鏈重重捆縛,被九道紫黑雷龍狠狠下砸于隱龍峰之巔,這座萬年間風(fēng)雨不動佇立九天的道宮就此崩解破碎,而天上血云褪去,碧空如洗,那太始天劍卻不知所蹤。

  世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修真者本就是天地之逆臣,寰宇之竊賊,逆天而行之舉往往要承受天地之威怖。世界意志的一個噴嚏,往往就能教人折戟沉沙,身死道消。

  內(nèi)魔、外魔、氣運(yùn)不濟(jì)、勢力的交鋒爭端、劇變漩渦的余威波及。。。。。修真道路上的劫難又何止一種?

  而有的人,偏偏能在各種劫難中保全自身,如山中餓鬼般貪婪地追索無上大道,長生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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