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勝負手
“你在干什么！？”
項路想要阻止，然而一切都太晚了，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透明藥劑一點一點進入到小男孩的體內(nèi)。
老人抬頭瞥了項路一眼，完全沒有一絲陰謀被洞悉的驚慌，反而顯得十分淡定。
似乎他手里的那根針劑，只是一支普通的葡萄糖水一樣。
可項路的直覺卻告訴他，那根針劑十分的危險，極有可能就是小男孩口中的哌替啶！
竟然給一個年幼的孩子注射這種禁忌藥物?。№椔沸念^的無名火頓時燒了起來。
老人并不打算理睬項路，牽起小柯的手就要離開，可卻被手上的阻力拉的身形一滯，低頭看去，卻是小男孩站在原地，笑瞇瞇地指著面前的這位醫(yī)生。
“爺爺，叔叔是好人?！?p> “哦？”老人有些意外，小柯自小命運多舛，很少會對陌生人親近，沒想到今天竟會對一個一面之緣的醫(yī)生產(chǎn)生好感。
老人于是也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來，對著一臉驚疑不定的項路客氣地解釋道：
“小柯得了胃癌?！?p> “你是醫(yī)生，應該也知道，癌性疼痛普通鎮(zhèn)痛藥根本沒用，只有這種被管制的強效毒麻藥才能緩解?！?p> “不管怎么說，今天小柯承蒙照顧了。”
老人說話的聲音很小，似乎有意不想讓小柯聽見，但這些輕寡的言語，落在項路的腦中卻不亞于驚雷滾滾。
看著小柯臉上的痛苦如同陳舊的墻屑慢慢剝離，項路心中的震撼無以言表。
這么小的孩子，竟然得了癌癥？！
項路的第一反應就是：會不會和之前王大膽父親那樣，是誤診？！
但直覺卻告訴他，老人所言非虛。
“怎么會這樣……他還這么小，你們有準備手術(shù)治療嗎？”項路下意識問道。
老人沉吟了片刻，搖搖頭道：“小柯不愿意手術(shù)，而且現(xiàn)在的情況，也沒有時間去做手術(shù)，一個月以后小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如果手術(shù)的話，就肯定會錯過。”
項路十分不解道：“重要的事情？有什么事情能比一個孩子的生命更重要？既然發(fā)現(xiàn)了癌癥那就要盡早治療??！這么拖下去，如果癌癥擴散了，那就真的回天乏術(shù)了！”
老人并沒有和項路爭執(zhí)的打算，反而苦笑著喃喃自語道：“我和你說這些干嘛，你又怎么會懂呢？哎，看來我一個老人家還是太寂寞了，才會這么胡言亂語啊?！?p> 顫顫巍巍的拉著小柯的手，老人微微向著項路鞠了一躬，“還沒問你的名字，今晚小柯應該是受了你的照顧，他很少會和陌生人這么親近的?！?p> 熊孩子小柯此時也對著項路甜甜笑道：“謝謝叔叔?！?p> 叔你個大頭鬼……誰是你叔叔？
項路將胸牌拉到老人面前，說道：“我叫項路，算是這家醫(yī)院的一名醫(yī)生，我覺得不論有什么原因，孩子還小，明明知道癌癥這件事了，只用止痛藥緩解治療實在不是明智之舉，還是要盡快手術(shù)治療啊。”
“如果真的短時間內(nèi)有重要的事情去做，可以來我們第一外科部用腹腔鏡手術(shù)，恢復時間比普通手術(shù)時間要短很多，說不定也不會耽誤你的行程?！?p> 老人看著胸牌上的‘項路’兩個字，眼睛突然亮了起來，“你就是這段時間在網(wǎng)上很火的那位項路醫(yī)生？”
項路以前遇到這種情況還會有些不適應，但這次卻欣然點頭道：“沒錯，正是鄙人?！?p> 老人之前決然的態(tài)度出現(xiàn)了松動，邁出的腳步也收了回來，“我也咨詢過專家，北山市目前腹腔鏡似乎還是起步階段，胃癌這種大手術(shù)，似乎還不能做吧?！?p> 項路毫不猶豫的回答道：“可以做，他們做不了是因為他們太菜了。”
嚯！年輕人的口氣真大！
老人有些意外，但同時又很欣賞。
年輕人不囂張，難不成要等到像自己這樣七老八十，腰都直不起來了，才去囂張？
而且他也在網(wǎng)上看過不少關(guān)于項路的事跡，一臺臺驚險萬分的手術(shù)，雖然有藝術(shù)加工的成分，但依然讓老人驚嘆不已。
比起那些所謂的專家，項路在手術(shù)方面的造詣，確實足夠他吹牛的。
“如果是這樣的醫(yī)生，說不定能幫得上忙！”老人早在第一次看到網(wǎng)絡上的項路時，便產(chǎn)生了這樣的想法。
而現(xiàn)在，在現(xiàn)實中巧遇了項路，看到小柯第一次對一個陌生人產(chǎn)生如此大的好感時，老人的這個想法不由得變得更加強烈。
小柯是老人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他自然也不愿意看著小柯就這么結(jié)束自己尚未開始的一生，可一個月后的那場比賽，又是承載了幾代人的艱辛，絕不能輕易放棄。
世上哪有雙全法……老人多少次在深夜難以入睡，聽到睡夢中的小柯發(fā)出痛苦的嗚咽聲，更是心如刀割。
可現(xiàn)在，事情似乎有了一絲變數(shù)。
這位名叫項路的醫(yī)生，也許真的能幫到小柯？
老人還想再問一些手術(shù)的細節(jié)，可就在這時，一直眼神呆滯，長時間保持沉默的小柯突然眼中神采飛揚，嘴里更是激動的念叨著：“勝負手！我找到勝負手了，我贏了！”
項路一愣，不明白小柯莫名其妙的這番話是什么意思。
可老人卻表現(xiàn)的比小柯還要激動，眼中甚至有淚花閃爍，“小柯你不愧是棋壇千年難遇的奇才，走，我們馬上回去復盤！”
項路看到如此激動的爺孫兩，知道此時不是打擾他們的時候，只能扶著老的，牽著小的，出門給他兩叫了一輛計程車。
扶著老人上車后，項路不由分說地塞了一張紙條給他，“這上面是我的電話號碼，小柯如果需要手術(shù)，立刻聯(lián)系我！”
老人點點頭，感激地看了項路一眼，將紙條小心收進了內(nèi)衣口袋里。
目送著出租車遠去，項路站在深夜蕭條的馬路上，心中卻是一片激揚。
他的直覺再次告訴他，不久之后，小柯還是會成為自己的病人。
而屆時，一臺充滿挑戰(zhàn)，又機遇滿滿的手術(shù)，就會擺在自己的面前。
這種朦朧的感覺如同霧里尋花，讓人充滿無盡的遐想，同時又忍不住緊張到渾身顫抖。
“但不管怎么說，我還得變得更強才行，腹腔鏡胃癌根治術(shù)，超快速康復，我只有不到一周的時間了……”
“勝負手，必須要盡快找到！”
……
……
幾日后。
北山市，東方醫(yī)院。
張帆躡手躡腳的走進了一間廢棄許久的辦公室，關(guān)門前還不忘朝外四處觀望一陣，確定沒有人看見自己，才無聲的關(guān)上了房門。
“你有必要弄得這么小心翼翼的嗎？”
說話的赫然就是大外科主任張耀祖，東方醫(yī)院新院長的有力爭奪者，他似乎已經(jīng)在這兒等待了許久，面前的茶都已經(jīng)涼了。
“老叔，你這時候叫我來干嘛，我們科現(xiàn)在忙的不行，我突然離開，同事們意見很大啊。”張帆擦了擦頭上的汗，從他白大褂里的綠色洗手衣和腳上的拖鞋，不難看出他應該是剛從手術(shù)室偷跑出來的。
“我們科？張帆你現(xiàn)在倒是把自己當做第一外科部的一員了啊。”張耀祖不滿的敲打道。
張帆立刻緊張地糾正道：“不是不是，我一直都在第一外科部工作，說習慣了而已。老叔啊，話說你倒是什么時候才能把我弄出去啊，我現(xiàn)在天天在第一外科部看項路的臉色做事，真的太難熬了！”
“急什么？等院長大選結(jié)束，我當上了東方醫(yī)院的院長，直接提拔你做普外科主任都可以?，F(xiàn)在你就乖乖呆在第一外科部，做好你的本職工作！”
張帆委屈的點點頭，心里卻忍不住吐槽：“什么本職工作，明明就是想讓我當臥底，老叔還是那么喜歡說漂亮話……”
張耀祖不知道張帆心里的無情吐槽，抿了一口冰涼的茶水，然后問道：“說說吧，這段時間第一外科部有什么大動靜嗎？尤其是項路，他這段時間怎么消停了不少，似乎很久都沒有他的新聞了。”
張帆有一句沒一句的扯著，無非就是第一外科部手術(shù)量激增，已經(jīng)全面超過東方醫(yī)院的王牌科室。
腹腔鏡手術(shù)比重每日增高，第一外科部漸漸已經(jīng)成為了北山市腹腔鏡手術(shù)的標桿。
另外這段時間在北山市大火的今日播報欄目，也在第一外科部設立了幾十個高清機位，似乎是要花重金拍攝一檔醫(yī)療紀錄片……
張帆說的越多，張耀祖臉上的表情就越加陰沉。
第一外科部原本是他設下的一個替罪羊科室，目的就是掃清自己院長競選的最大障礙，郝主任！
可萬萬沒想到，不到兩個月的功夫，它竟然成為了北山市風頭一時無兩的精英科室，連省里面的衛(wèi)生廳都打了好幾個電話來詢問第一外科部的情況。
顯然，如今的第一外科部，已經(jīng)成為了東方醫(yī)院依賴的重要力量之一，兩者的聯(lián)系已經(jīng)不是那么容易割裂的了……準確來說，是東方醫(yī)院不愿意割裂和第一外科部的關(guān)系。
“項路，這個年輕人到底有什么魔力，竟然可以創(chuàng)下這種近乎于神跡的成績！”
就在張耀國后悔不已的功夫，張帆突然說道：
“但項路這段時間倒有些奇怪，一直和他的那個實習生閉門研究……應該是胃癌根治術(shù)的腹腔鏡手術(shù)技巧吧？具體我也不太清楚，但他似乎在做著什么準備一樣，每天都神經(jīng)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