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單身狗好闊怕
一路狂奔，項路終于趕到了急診科。
今天急診科值班的，恰好就是那晚見證了項路神乎其神診斷的急診科醫(yī)生，遠遠看見項路，他先是喜笑顏開，可當人群散開，看到項路推著的老人，他的表情又瞬間嚴肅了起來。
“都讓開！護士去準備床位，有急診病人來了！”
急診科就如同一臺精密的儀器，當急診科醫(yī)生發(fā)出一道指令后，整個科室都開始有條不紊的飛快運作起來。
“來這張床！監(jiān)護儀接上！”
“鼻氧管吸氧，氧流量2L/min！”
“雙靜脈通道開放，醫(yī)生，下醫(yī)囑，暫時葡萄糖維持是嘛？”
……
四個護士齊上陣，項路只感覺眼前一花，老爺子就已經(jīng)渾身接滿導線、輸液器，安安穩(wěn)穩(wěn)的躺在急診科的床上，效率之高，讓他目瞪狗呆。
“怎么回事，老爺子？”急診科醫(yī)生明顯吸取了上次項路的教導，見老爺子還能言語，直接二話不說就先問病人感受。
“我感覺好多了，剛剛突然肚子疼的厲害，來得快，去得也快?！?p> 老爺子此時的臉色已經(jīng)恢復如常，只剩下額頭上細密的汗珠仍在提醒眾人，眼前的這位老人剛剛確實經(jīng)歷了一場難以忍耐的劇痛。
急診科醫(yī)生皺了皺眉，伸手按在老爺子的腹部，用力按陷后問道：“這里疼嗎？”
“有一點點……”老爺子微微皺眉，但并未阻止急診科醫(yī)生的舉動。
“這里呢？”
急診科醫(yī)生換了幾處位置，而老爺子的答案則是都有不同程度的疼痛，但都在忍耐范圍之內(nèi)。
“腹部廣泛性壓痛？快速出現(xiàn)，又快速消失？”急診科醫(yī)生眉頭緊皺，陷入了沉思中。
“病人有膽囊炎，現(xiàn)在正在第一外科部住院，安排了下周準備膽囊炎手術?！表椔诽嵝训?，“你們科有B超機嗎？看看老爺子膽囊情況?！?p> 急診科醫(yī)生指了指角落，“B超機倒是有，但是平常也只是看看胃管、深靜脈的位置，看膽囊這么專業(yè)的操作，還是約個急診B超吧。”
項路擺擺手：“不用，我來看就行了?！?p> “你還會用B超機？”急診科醫(yī)生有些意外地看了項路一眼，隨即又理所當然的點點頭：“當然，你當然會用B超機，我驚訝個屁啊?！?p> 對于自己的大驚小怪，急診科醫(yī)生感覺到了一絲羞恥，于是便自告奮勇地推來了B超機，一手拿著探頭，一手拿著耦合劑，一同遞到了項路的面前。
項路也不客氣，坦然地享受起了急診科醫(yī)生無微不至的服務。
在老爺子的腹部涂上厚厚的一層耦合劑，以提高探頭與皮膚的貼合度，阻絕空氣對B超聲波的干擾，項路手腕調(diào)整，B超機屏幕上隨即出現(xiàn)了黑白兩色的圖案，不斷變幻著形態(tài)。
急診科醫(yī)生瞇著眼睛看著屏幕上的圖像，表情嚴肅認真，時不時還皺眉搖頭，或是點頭微笑，看的十分投入。
很明顯，他看懂了，并有所感悟，為病人之喜而喜，為病人之憂而憂。
項路這時突然發(fā)牢騷道：“好久沒有用B超了，定位個膽囊竟然還要浪費這么長時間……”
(=?ω?)?？？？
急診科醫(yī)生的表情瞬間僵硬，眼神也飄忽到了其他地方，似乎在極力掩飾著些什么……
久疏操作的項路，終于在一番鼓弄后確定了膽囊的位置，開始調(diào)試機器的設定。
急診科醫(yī)生這會老實多了，兩眼空洞的望著B超機屏幕，不恥下問道：“老爺子什么情況？”
項路自顧自說道：“膽囊壁腫大，壁厚，腔內(nèi)膽汁濃稠，確實是膽囊炎沒錯，但看起來炎癥并不是很嚴重，并不至于會導致突然的急性疼痛，而且還突然出現(xiàn)、突然消失這么古怪……”
此時的老爺子已經(jīng)完全恢復正常，沒有一點剛剛劇痛發(fā)作時的樣子，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手腳都緊緊貼著軀干，脖子也僵硬的伸著，顯得十分的局促。
“看樣子是沒事了？”急診科醫(yī)生猶豫道。
“暫時沒事了。”項路點點頭補充道，收起了B超探頭，拿起衛(wèi)生紙擦干凈老爺子腹部黏兮兮的耦合劑。
雖然老爺子此時就像個沒事人一樣，但剛剛那驚險的一幕，他還記憶猶新。
這世上絕不會又無緣無故發(fā)生的事情，尤其是在醫(yī)院，有果必有因！
老爺子突然腹部劇痛，又突然消失，這里面肯定有什么問題，只是不知道問題是大是小，小的話倒可以忽略無視，但如果是某種嚴重的未知病癥，那么伴隨著每一次的發(fā)作，危險系數(shù)都會成倍增長。
也就說，也許下一次腹痛發(fā)作，就是最后一次……
項路此時很擔憂，身為名醫(yī)柯南……他不得不為身邊每一個人的性命安全擔憂，不過好在到目前為止系統(tǒng)都沒有發(fā)布任務，這算是最好的消息之一了。
考慮了一下，項路還是給楊宇發(fā)了個短信，簡單的說了一下事情經(jīng)過。
對于國內(nèi)所謂‘不要把無法改變、或是不確定的結論告知親友，以免讓他們徒勞悲傷’的論調(diào)，項路向來都是不屑一顧。
他看過太多錯過病人人生最后一段道路，從而悔恨終生的家屬，或是沒有親人陪伴，最終孤獨走向終點的病人，有些時候，醫(yī)生就不應該越權，將知情權還給病人及其家屬，讓他們做出最后決定，這對于她們來說，才是最不留遺憾的辦法。
等等……怎么感覺自己已經(jīng)給老爺子判死刑了？
項路搖搖頭，將編輯好的短信刪除，重新編輯了一段語調(diào)輕松一點的版本，點擊發(fā)送。
將老爺子扶上輪椅，借了急診科的一件棉大衣給他蓋上，用來抵御深秋夜晚的降溫，項路推著老爺子緩緩走回了第一外科部病房。
剛剛安頓好了老爺子，楊宇便神情慌張地闖進了病房，大聲喊道：“路哥，我老爹怎么了？！”
項路有些意外的看著眼淚都快急出來的楊宇，不解道：“我不是讓你今晚不用來，在家里好好休息嗎？你這么慌里慌張的干什么？”
楊宇進屋后看見了已經(jīng)躺在床上，并沒有缺胳膊少腿的老爺子，頓時就像泄了氣的皮球，靠著門框一點一點癱軟了下來，一臉的生無可戀。
而當他聽到項路充滿意外的詢問后，他異常悲憤地舉起手機，“你看看你發(fā)的是什么玩意兒？我能在家好好休息嗎，嚇都被你嚇死了！”
項路頓時更加難以理解了，自己明明考慮到楊宇的承受能力，故意把信息編輯的溫和一點，怎么反而把楊宇嚇得更厲害了？
這貨現(xiàn)在這么不抗嚇的嘛？
接過楊宇手中的手機，項路看到了和自己印象中完全不一樣的一條短信：
【宇哥，老爺子突然腹部劇痛，我剛剛已經(jīng)把他送到了急診科，現(xiàn)在……老爺子出了點意外，但問題應該不大，你今晚就不用來醫(yī)院了，好好休息，我會幫你照顧他的，勿憂?！?p> 項路突然意識到，自己編輯新信息的時候，可能、也許、大概沒有把上一條短信刪除干凈……
于是就意外的出現(xiàn)了這樣一條遮遮掩掩，欲蓋彌彰，牛頭不對馬嘴的信息，也難怪楊宇會被嚇成這樣。
項路攤了攤手，表示自己很無辜。
楊宇幽怨的盯著項路，心里忍不住回想起自己當時收到信息時，大腦下意識的反應：
【老爺子出大事了，現(xiàn)在情況是……算了，已經(jīng)來不及了，和你說了也沒用，你安心睡覺吧，我會替你料理后事的……】
淦……我現(xiàn)在嚴重懷疑，路哥這個單身狗是不是在故意整我？！
因妒生恨的男銀，真的好闊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