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心梗與膽囊炎
明確了目標,項路開始了有針對性的準備。
三甲審核參觀科室只有不到一小時的時間,如何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將科室的硬實力,文化氛圍,以及特色淋漓盡致地展示給審核隊的每個成員,這是需要項路耗費腦細胞的環(huán)節(jié)。
其實在很多時候,三甲審核失敗并非醫(yī)院綜合實力不夠,而是沒法有技巧的展現(xiàn)給評委。
像友誼協(xié)和醫(yī)院,它們有國立醫(yī)院的經(jīng)驗傳輸,對于評委的喜好、禁忌、以及重點查看的環(huán)節(jié),都會有所準備,一百分的實力,往往能呈現(xiàn)出一百二十分的效果。
可第一外科部卻沒有這樣的先天優(yōu)勢,因此他們只能將所有可想到的方面,盡量做到極致。
而最重要的部分,當然就是腹腔鏡手術展示!
為此,項路和楊宇徹夜苦干,只為了制定出最合適的手術方案。
墻上的時鐘,此時已經(jīng)指向了三點,看看窗外烏漆嘛黑的夜色,很顯然現(xiàn)在是凌晨。
項路揉了揉發(fā)澀的雙眼,將視線從電腦屏幕前移開,看向已經(jīng)喪失戰(zhàn)斗力,試圖用口水淹死桌面的楊宇。
“辣雞……”
特么明明是你拉著我熬夜干活的,你倒是睡的毫無心理壓力。
聽到楊宇口中含含糊糊的吐出第七個陌生女孩的名字,項路嘆了一口氣,起身準備去倒杯咖啡。
病房的走廊晝夜長明,不過到了深夜,為了防止影響病人的睡眠會亮度減半,走到略微昏暗的走廊上,不時有冷風竄來,順著自己沒有扎緊的褲腿爬上來,刺激的項路時不時打個冷戰(zhàn)。
都說醫(yī)生是和死神正面剛的勇士,自然不會害怕那些魑魅魍魎,可走在深夜的走廊上,項路卻感覺有些滲人。
醫(yī)院里的鬼怪傳說可真的不少,項路雖然對這些玩意兒不感興趣,但也旁聽了不少的版本。
比如半夜里只有半個腦袋的病人,在走廊里亂晃。
比如深夜里匍匐在天花板上,穿著藍白條病員服的奇怪生物。
比如黑暗中,泡在福爾馬林液中,冒著凄慘熒光的嬰兒標本……
恐懼的情緒就像家暴,只有零和無數(shù),一旦開了苗頭,關于那些驚悚畫面的想象就完全停不下來,項路忍不住加快的腳步,想趕緊打完水回到亮堂的辦公室里。
可就在此時,一段若有若無的嗚咽聲突然從四面八方傳來,項路渾身的寒毛瞬間里了起來。
深夜、走廊、滲人的嗚咽聲……
這又是哪個版本的鬼怪傳說?
項路只覺得渾身冰冷,深秋的冷風就像冰冷的手一樣順著他的褲腿不斷往上摸去,他甚至都感覺到自己皮膚上的雞皮疙瘩全部都被激發(fā)了。
“我擦,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看,我啥都沒聽到!”
強烈的自我暗示后,項路轉(zhuǎn)身以更快的速度向著辦公室逃去,不是他膽小,大晚上弄這么一出,就算是鐵血真漢子也能秒變娘炮好嘛!
跑了一陣耳邊的嗚咽聲漸小,恐懼峰值結束后,項路卻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作為社會主義接班人,自己怎么能被鬼神這種謬論給嚇到,而且剛剛的鬼叫,怎么聽起來有點像是……
痛苦的呻吟聲?!
只是聲音若有若無,再加上摻雜了走廊里呼嘯的風聲,所以才營造出了鬼怪一般的嗚咽聲。
意識到有可能是病人在呻吟,項路鼓起勇氣,轉(zhuǎn)身尋著聲音找去。
很快,項路便鎖定了目標,發(fā)出呻吟聲的正是一名病人。
由于他的病房是一間單間,再加上位置位于拐角,因此即便他的呻吟聲在寂靜的走廊里顯得格外刺耳,可卻沒有任何人察覺。
病人是一位中年漢子,此時正雙手捂著胸口,在床上痛苦的輾轉(zhuǎn)反側,大口大口的伸長脖子呼吸,似乎離窒息只有一步之遙。
項路精神瞬間一震,快步走進病房,打開屋內(nèi)的燈,一手扶住病人,一手按下了床頭鈴。
“你怎么了?!”
面對項路的詢問,病人已經(jīng)無法言語,只是用力的按壓著自己的胸口,用行動來告訴項路他的痛苦來源。
“心臟疼痛?!”
看著病人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嚴重的呼吸困難,煩躁,項路立刻抬高床頭,并對著急匆匆剛來的夜班護士喊道:“去準備吸氧,還有監(jiān)護,再把搶救車推過來!”
還有些迷糊的夜班護士立刻一個激靈,小腿蹬蹬蹬向外跑去。
項路則眉頭緊鎖,觀察著病人的情況,大腦急轉(zhuǎn),最后得出了判斷:“心梗,并發(fā)左心衰?!?p> 由于冠脈急性、持續(xù)性的缺血缺氧,而引起的心肌壞死,屬于臨床上最為常見的突發(fā)急癥。
氧氣接上,再加上半坐臥位,膈肌下降,胸腔體積增加,病人缺氧的癥狀明顯得到好轉(zhuǎn)。
護士手里捏著搶救藥物的安瓿瓶,隨時等待著項路的命令,但看到病人漸漸平靜下來,她默默地又將藥物放回了搶救車。
項路稍稍松了一口氣,幸好發(fā)現(xiàn)的及時,如果真的一夜沒有發(fā)現(xiàn),病人真的有可能就這么凉在病床上了,醫(yī)院的鬼神傳說恐怕又要加上一段了。
監(jiān)護儀上心電圖波形也漸漸恢復正常,項路下了一瓶硝酸甘油緩慢靜滴,然后問道:“這個病人是怎么回事,能突發(fā)心梗的病人,竟然連一臺心電監(jiān)護都沒有用?”
項路此時在第一外科部的地位算是郝主任之下第一人,尤其是郝主任還經(jīng)常不在科室露面,很多年輕的小護士甚至都索性直接把他當做了科室主任,因此當項路開口質(zhì)問時,小護士立刻就慌得連話都說不清,結結巴巴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項路微微嘆了一口氣,轉(zhuǎn)而用更加溫和的語氣問道:“這事不怪你,是醫(yī)生的問題,這床管床醫(yī)生是誰?我去找他問清楚?!?p> 小護士膽怯地回答道:“這個病人歸楊宇醫(yī)生管。”
楊宇?項路眉頭一皺,繼續(xù)守了一會病人,確定暫時不會有危險了,又讓小護士把監(jiān)護儀的報警聲調(diào)到最大,晚上也要多巡視病人,做完這一切,轉(zhuǎn)身向著辦公室走去。
‘哐’的一聲,巨大的開門聲把正睡的甘甜的楊宇嚇了一跳,他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一臉迷茫地看著怒氣沖沖的項路。
“干嘛呢?又是誰惹你生氣了?”
項路此時沒有和楊宇開玩笑的心思,直接質(zhì)問道:“十七床病人是怎么回事?剛剛他突發(fā)心梗,如果不是我路過聽到他在呻吟,他今晚就涼了!”
“你這個管床醫(yī)生怎么當?shù)?,這么重的病人,你連個心電監(jiān)護的醫(yī)囑都不下?”
“十七床突發(fā)心梗了?”楊宇頓時被嚇清醒了,可遲疑片刻后,他卻更加困惑了:“你說的是那個單間里的十七床?他既往沒有心臟病史啊,我收他住院時的診斷明明是膽囊炎!”
項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