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鮮卑王庭 ?王子修書
這廂慕容迦安排好了皇孫,那廂慕容迦的修書很快就到了鮮卑王庭。
而賈謐的動作也不慢,拿著禮部起草的聯(lián)姻國書,派六百里加急到遼東太守張叔遼,同時又寫了一封私信與張叔遼。
張叔遼收到國書,看了賈謐給自己的信,半刻也不敢怠慢,帶著一隊親兵及節(jié)仗,便來到了鮮卑王城大棘城。
如今的慕容鮮卑已逐步告別田畜射獵,隨草放牧,居無常處,穹廬為宅的時代,變成了現(xiàn)在半牧半農(nóng)的經(jīng)濟(jì)形式。慕容涉歸政事修明,廣招人才,教以農(nóng)桑,法同晉國,同時也發(fā)展了部分商業(yè)和貿(mào)易,這大棘城已然發(fā)展成為比較繁華的城市,初具一個都城的模樣。
鮮卑王庭的白虎殿。
雖然是宮殿式建筑,除了家具由漢人工匠仿照漢人宮廷風(fēng)格以外,里面的陳設(shè)、掛飾是完全帶著鮮卑人的特點和習(xí)慣,這種漢胡的結(jié)合,別有一番風(fēng)情。
慕容涉歸坐在鋪著虎皮的鏤雕盤龍木榻上,身邊一左一右站著兩個人,其中一位身長八尺,身著半胡半漢服飾,有著魁岸雄杰風(fēng)度,相貌方正,年約三十多歲的男子,這便是鮮卑世子慕容廆。
而另一位則是穿著傳統(tǒng)戎服,頭戴雞冠垂裙帽的長者,他是鮮卑的大宗司慕容那圭,也是慕容涉歸的堂兄。
慕容涉歸看完小兒子慕容迦的信,笑道:“迦兒信中說,晉國宮廷生變了,皇后把皇帝唯一的兒子給殺了,現(xiàn)在晉國上下各派勢力都在暗朝涌動,你們?nèi)绾慰创耸拢俊?p> 慕容涉歸喘著氣說完,便是氣短的一陣猛咳,他這病有些時日了,雖然以前也因舊傷引發(fā)過舊疾,但是都很快就好了,而這次一直不見好轉(zhuǎn),慕容涉歸隱隱的感到自己怕是不太好了。
旁邊的慕容廆和慕容那圭幾乎同時關(guān)切道:“父王(大單于),感覺如何?”
慕容廆趕緊給父王一倒了杯水,遞了上去,并在后背輕拍著。
慕容涉歸因咳嗽而漲紅了臉,他喝了兩口水,稍微平復(fù),擺了擺手,示意慕容那圭繼續(xù)說。
慕容那圭見大單于好些了,便繼續(xù)說道:“這晉國的朝廷一向是女人做主,如今剛平了羌人和氐人的叛亂,晉國的皇后就迫不及待的殺掉了太子,看來晉國的天要變了?!?p> 慕容廆道:“這倒是奇了,既然晉國的朝廷一向是皇后說了算,她又無兒子可爭皇位,為何還要殺太子呢?”
“世子,人的欲望是無止境的,一個位置坐久了,就會覺得無味,會生出更多的癡心來,總是想著再要些什么,猶如草原上的狼,你每天給它一只羊,它卻想要整個羊群?!?p> “晉國局勢不穩(wěn),或許是件好事,雖然晉國國強(qiáng)勢大,但太子之位的爭奪就是皇位之爭,司馬氏宗族龐大,搞不好晉國就要引發(fā)內(nèi)亂了。晉國一旦內(nèi)亂,被平定的羌人和氐人定會再次南下,甚至西北一帶的其他各族都會一呼而起。父王,或者我們的機(jī)會就來了,如今我們只需靜觀其變?!蹦饺輳@分析道。
“世子說得是,當(dāng)年晉武帝背信棄義,與宇文部勾結(jié),使我慕容部在昌黎一戰(zhàn)中,近萬勇士被斬殺。后我們主動示好再次結(jié)盟,且助晉武帝平亂,才得以休生這么多年。晉國雖然表面與我們交好,卻總是壓著我們,倘若晉國內(nèi)部出了問題,皇位不穩(wěn),也未必不是我們慕容鮮卑一雪前恥的機(jī)會?!?p> 慕容廆聽了之后,連連點頭贊同:“大宗司所言不錯,我們慕容氏如今兵強(qiáng)馬壯,實力早已今非昔比,我剛接到江南淮漕的總舵主查鏞的書函,要拿五萬石糧食跟我們交換三萬件鐵器,由此可見,有人已經(jīng)暗中做了準(zhǔn)備了?!?p> 慕容那圭聽聞,臉上盡是欣喜之色,而慕容涉歸卻沒有作聲。
慕容涉歸對當(dāng)年晉武帝封自己為鮮卑大都督一直耿耿于懷,看似晉國的恩典,也正是說明了慕容鮮卑的從屬地位。也就是惠帝登基后,賈后的專治使晉國實力大減,再加上近年北郡胡人的起兵,為了北方邊境的安定,晉國朝廷才對鮮卑慕容氏以盟友看待。
慕容廆看到父王的神情沒有歡愉,反而有些凝重,心中自然明白,父王不是不想脫離晉國,而是擔(dān)憂自己的身體等不到那一天。
慕容廆見父王神色不太好,便岔開話題:“三弟現(xiàn)在如何,他何時回大棘?”
慕容涉歸咳了幾聲,隨后笑道:“迦兒說他在洛陽喜歡上一位女子!”
“哦,三弟有喜歡的女子了,是哪家的小姐?”
雖然鮮卑對于女子出身并不是很看中,但是慕容廆知道洛陽各世家高門的待嫁的女子也不少,三弟慕容迦在洛陽難免與各世家公子、小姐們往來,所以有此一問。
“信上倒是沒說明是哪家的女子,只說這女子是跟他一起在玉仙真人處學(xué)藝的同門師妹,是這世間最好的女子,希望本單于成全他?!?p> “哦?這世間最好的女子!”
慕容廆和慕容那圭聽聞哈哈的笑了起來,慕容涉歸也想跟著笑,卻又是一陣咳嗽。
慕容廆看著父王因劇烈的咳嗽而脹紅的臉,心下?lián)鷳n著,不由的說道:“父王,要不要讓三弟馬上回來,父王這是憂思三弟了!”
慕容涉歸看著自己這位即有文韜武略,又極盡孝順的繼承人,他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作為父王唯一的嫡子,你素來平穩(wěn)謙和,對兄長禮敬有加,對弟弟愛護(hù)親和,就算大限到了,為父也心滿意足了,且再看看晉國的局勢再說吧?!?p> “父王的身體只是一時的寒疾入體,導(dǎo)致了舊傷復(fù)發(fā),之前也有過幾次,父王都是很快的恢復(fù)了,父王再調(diào)養(yǎng)些時日定會好的,等三弟回來,又可以同父王上馬引弓了。”
慕容涉歸苦笑著搖了搖頭。
此時只見一個軍士前來相報:“大單于,遼東太守來了,還帶了晉國的國書和節(jié)杖,已經(jīng)入了城了?!?p> “哦?此時晉國派遼東太守來遞國書,這是何意?”慕容涉歸道。
“若是其他事都有得商量,倘若是賈后提交與我們結(jié)盟,要求派兵支持她,這事恐怕不好辦。”慕容廆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先看看張叔遼帶來的國書再說吧!”慕容涉歸于是向軍士吩咐道:
“你且去通知谷蠡王、大王子,以及大臣們?nèi)ゴ蟮钣訒x國使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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