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府監(jiān)坐落于皇城右側,在太廟附近,比鄰于左藏外庫院。
李二急于驗證秘方的真假,放棄了傳統(tǒng)的出太極門、嘉德門、承天門這條路。
選擇抄近道過長樂門而到少府監(jiān)。
接到皇宮內(nèi)侍的通告,府監(jiān)張誠不得不讓手下人打掃衛(wèi)生,灑掃街道,恭候李二的駕臨。
少傾,在少府監(jiān)門外等候的張誠,就已經(jīng)看到不遠處李二的車輦。
張誠連忙攜手下官員行禮,“臣等,叩見陛下?!?p> 董事長基層視察,自己可得好好表現(xiàn)。
“免禮吧?!崩疃馈?p> “謝陛下恩典。”
“讓你們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李二嚴肅道。
“陛下,已經(jīng)準備好了,請隨臣來?!睆堈\恭敬道。
“按照這張紙上的工序開始吧?!?p> 張誠接過內(nèi)侍遞過來的紙張,一臉懵逼。
我還不知道要做啥?這就開始了?
“是,陛下?!?p> 張誠連忙打開紙張,映入眼瞼的字體讓張誠微微動容。
自己猶愛書法,閑暇時就喜歡研究虞世南、諸遂良等書法大家的作品。
但是,這種書法卻聞所未聞,字形挺拔秀麗、飄逸犀利,即便是完全不懂書法的人,看過后也會感覺極佳。
真不知是哪位大家之作,有機會一定要討一份真跡,以供日后臨摹、學習。
看到陛下急促的目光,張誠不敢耽擱,急忙查看紙上的內(nèi)容。
每個字,張誠都認識,但組合在一起,這是要干啥?
直到看到最后,張誠才明白,原來是要制鹽。
張誠心中嗤之以鼻,以自己多年的從業(yè)經(jīng)驗來看,這要是能制成細鹽,他張誠就敢直播日電風扇。
哦,大唐沒有電風扇,那就算了。
但在陛下面前,張誠不敢有絲毫放肆,這肯定是哪個方士糊弄陛下。
以陛下的英明神武、真知灼見定然不會輕易相信,所以才要親自驗證一番。
而我張誠作為陛下少府監(jiān)內(nèi)頭號舔狗,不,頭號小弟,今天就要為陛下揭開這個陰謀的騙局。
張誠神情嚴肅的指揮手下小弟開始有條不紊的執(zhí)行“粗鹽提純實驗”。
張誠檢查過濾后的鹽水,覺得好像要比過濾前清澈不少。
“不,這一定是障眼法,肯定是我的錯覺?!睆堈\否認道。
鹽水已經(jīng)過濾完畢,張誠立即讓手下執(zhí)行最后一步操作,蒸煮鹽水。
隨著水分的漸漸蒸發(fā),在場所有的人都開始激動起來。
是騾子是馬,馬上見分曉。
看著鍋里的水逐漸變少,秦瓊的心里更加緊張,“二郎,給點力,可千萬不要坑哥??!”
剛剛熄滅爐火,張誠就迫不及待的在鍋里掰了一塊鹽放入嘴中。
“陛…陛下,是…是鹽!”
哪怕嘴里咸的發(fā)苦,張誠也舍不得吐出來。
這么純正的鹽,從小到大,張誠也沒吃過,就算是青鹽,也會有淡淡的苦澀感,這么珍貴的東西,可不敢吐。
看到少府府監(jiān)沒事,李二也急忙取了一點品嘗。
入口咸,咸的純正,就是有點上頭,接過內(nèi)侍遞過來的清水,喝完才感覺好多了。
“馬上進行鹽礦、湖鹽的提煉實驗?!崩疃烂C道。
粗鹽提煉的成功讓李二看到了希望,只要能將鹽礦、湖鹽中的雜毒提煉出來,那可真是天佑大唐。
李二越想越激動。
張誠指揮手下小弟如法炮制,兩鍋同時開火,蒸煮過濾后的鹽礦和湖鹽,心里也愈發(fā)的期待。
這簡直就是神跡,如果能夠再次提煉成功,那以后,大唐的百姓豈不是都可以吃上這種鹽了。
只有這樣的鹽才叫鹽,以前吃的都是什么玩意,它們簡直就是玷污了“鹽”這個字。
張誠心中忿忿不平的想到。
一炷香的時間后。
張誠再次身先士卒的連嘗兩鍋的鹽。
“陛下,臣為陛下賀,為大唐賀??!”
李二看到張誠一個堂堂從三品的官員竟然一把鼻涕一把淚,嚎啕大哭,一幅剛死了老娘的模樣,就知道成功了!
李二近前仔細檢查了一下,發(fā)現(xiàn)這兩種鹽幾乎都潔白如雪,品質(zhì)要比青鹽還高,頓時就放下心來。
“好,所有人賞銅百斤?!崩疃吲d道。
有鹽了,也就意味著有錢了。
做皇帝的對臣子就該大方些,畢竟,朕不差這點錢!
李二覺得自己做皇帝這么多年,唉,好像做皇帝也才不到兩個月。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自己做皇帝從來沒底氣這么足過。
“對了,火耗幾何?”李二差點忘了關鍵所在。
“回陛下,過濾后的鹽水,在蒸煮后,十斤鹽水可提煉三斤鹽!”張誠激動道。
以前從鹽井里提取的鹵水,相同的斤兩也不過只能得到兩斤鹽,而這卻足足有三斤,這產(chǎn)量可高多了。
“叔寶啊,你為大唐進獻制鹽之法,朕……”
“陛下,這制鹽之法非臣所得,乃歸臣的侄兒秦哲所有。是臣弟秦朗、侄兒秦哲把制鹽之法進獻給了陛下。”
秦瓊連忙打斷李二的封賞,君無戲言,萬一被封賞了,可不好收回成命。
否則,天家威嚴還要不要了。
“你侄兒?”李二疑惑道。
“是的,陛下,臣侄秦哲自幼體弱多病,于五年前離家跟隨其師身邊療養(yǎng)。近日才剛剛歸來,特獻制鹽之法以賀陛下?!鼻丨偨忉尩?。
“哦,如此忠君愛國之士,實在不可多得,當入朝為官,為國效力?!崩疃澷p道。
“傳朕旨意,宣秦朗與其子秦哲入宮覲見?!?p> “擺駕回宮?!?p> “臣等恭送陛下?!?p> 張誠目送李二離去,心中久久不能平靜,真是夢幻的一天,真想見見這個少年。
秦府,在秦朗的不斷催促下,秦哲終于慢慢悠悠的更換好了一襲新的袍衫。
畢竟,見皇帝需要儀式感。
在皇宮內(nèi)侍的帶領下,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了太極殿。
秦哲前世也不是沒去過故宮博物院,同為皇家宮殿,看的多了也就很難升起敬畏之心。
站在太極宮的廣場上看去,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聳立在眼前,黃色的琉璃瓦閃閃發(fā)光。
這就是太極殿。
太極殿內(nèi)外均飾金龍和璽彩畫,天花為淋粉貼金圖案。
殿內(nèi)設六根淋粉蟠龍金柱,氣勢輝煌。
“草民秦朗、秦哲叩見陛下!”
秦哲學著父親的樣子,亦步亦趨道。
畢竟第一次見皇帝,也不知做的對不對。
秦哲表示在線等,挺急的。
李二看著秦哲學著其父的滑稽模樣,忍住笑,嚴肅道:“免禮吧?!?p> “謝陛下?!?p> 直到此時,秦哲才有機會打量面前的李二。
頭戴金絲幞頭,身著金黃色莽龍袍,腰系玉帶,腳踏紫金靴。
堅毅的面容,炯炯有神的眼睛,使人望而生畏。
“你……朕是不是在哪里見過你?”看到秦朗的模樣,李二有些疑惑道。
“早民曾任職中州長史時,有幸見過陛下天顏?!鼻乩使Ь吹?。
“哦,原來如此。你攜子進獻煉鹽之法,于國有功,可愿繼續(xù)入朝為官,為國效力?”李二笑道。
“陛下,草民才疏學淺,能力有限,再加上草民懶散在家多年,習慣了如今的生活??蛛y以為陛下分憂,望陛下恕罪。”秦朗婉拒道。
“嗯,既如此,朕也不難為你。”
“謝陛下恩典。”
打卡上班是不可能的,秦朗表示這是不存在的,現(xiàn)在的養(yǎng)老生活不要太愜意。
如今,兒子也回來了,每天怡女弄兒的生活不要太滋潤。
“你就是秦哲?煉鹽之法就是你發(fā)現(xiàn)的?”
“不是,是家?guī)熃淌诘摹!鼻卣艿馈?p> 主要還是化學老師教的好,這可不是我的功勞。
“那你家?guī)熌??”李二急迫道?p> 此種煉鹽之法,不亞于點石成金之術,想來其師也一定是位高人。
“師父……他老人家已經(jīng)仙逝了?!?p> 確實如此,兩個師父都仙逝了,一個是化學老師,一個是這個世界的師父。
“你既是高人之徒,想必也不愿埋沒自己的一身所學,可愿入朝為官,為朕分憂。”
李二此時就像狼外婆一樣,諄諄善誘道。
“請陛下恕罪,草民自幼跟隨師父過慣了閑云野鶴、無拘無束的生活,恐難以為君分憂,為國效力?!?p> 秦哲聽到李二居然想讓自己上班,當時就不樂意了。
我現(xiàn)在還是個孩子啊,你居然想壓榨童工,萬惡的封建社會??!
李二被氣樂了,這一門兩父子,個個都拒絕為官,當官難道它不香嗎?
既如此,念在他們進獻煉鹽之法,雖不愿入朝為官,但該賞還是要賞的。
“傳朕旨意,秦朗與其子秦哲進獻煉鹽之法,于國有功。特封秦朗為朝請大夫,賜絹五百匹。封秦哲為藍田縣男,食邑三百戶,賜田五百畝?!?p> “謝陛下恩典。”秦哲父子二人拜謝道。
秦朗以前任職中州長史可是名副其實的正六品上級別的職事官,因為兒子秦哲年幼多病,這才不得不辭官回家,帶秦哲到處尋醫(yī)問藥。
沒想到,時隔五年,自己也借著兒子的光,居然升職了,只不過朝請大夫雖是從五品上的級別,但卻是個文散官,不用打卡上班,倒也是合他的心意。
“陛下,臣也告退?!鼻丨偪吹降苤抖甲哌h了,連忙道。
在征得李二的同意后,秦瓊快步追趕秦朗父子。
“哲兒,這是你伯父,秦叔寶。”秦朗介紹道。
畢竟,大兄秦瓊常年在外征戰(zhàn),而哲兒又年幼離家,記不記得還真難說。
“伯父……秦叔寶……是親伯父?”
這個在大殿內(nèi)始終站在李二身邊,身形瘦弱的男子居然是他的伯父?
秦哲震驚的說不出話,那個單人掠陣,勇冠三軍,萬軍叢中取敵酋首級的無雙猛將是他伯父?
“你小子……連伯父都不記得了,我不是你親伯父,誰是?”
秦瓊拍著秦哲的頭,笑道。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回家再好好聊?!?p> 秦朗環(huán)顧皇城四周,低聲道。
“也好,我們回去邊吃酒邊聊……”秦瓊贊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