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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華引

第045章 虎符

宸華引 河陽織造 2179 2020-11-03 06:51:26

  驛館帳內,燈燭瑩然。

  承曄呆呆坐在帳中央的獸皮毯上,身上裹了一層大毛披風,接近真相的喜悅讓他興奮得全身發(fā)抖。

  如此一來就對上了,使團一路上不斷有人刺探消息向外傳遞。

  乃至到了烏洛居處的那場火,表面上看來是為了嫁禍給鐵勒王,挑撥使團與鐵勒王關系,進而影響互市。

  實際上是為了把沉睡中的使團眾人逼出屋外,以便看清阿瀾是否身在使團內。

  包括前往泉上城之時,他直覺出于監(jiān)控之下的第六感也是對的,全部都是為了刺探阿瀾是否身在使團內。

  舅舅做事也足夠謹慎小心了,只可惜誰也不曾料到對手是馮斯道。

  身負冤屈和滅門血仇的阿瀾,去國六年之后再度回泉上城,一定會到國醫(yī)館的舊址看看。

  預料阿瀾可能在從前的巫醫(yī)館出現(xiàn),并伏下暗探守株待兔便是應有之事。

  想來就是那天在國醫(yī)館的一堆斷壁頹垣之中的會面,被對方探知消息,坐實了全盤計劃。

  一切的籌謀布局都源于猜測,只有確認阿瀾出現(xiàn),才能開始他的反誣計劃。

  至于義成公主被誣陷之事,雖然看來像是婦人之間常有的爭寵奪權,其間的手段也有中原人的熟稔和老到。

  比如準確利用巫蠱切中土奚律人心內的恐懼和恨意,身為土奚律人,再如何狠辣,也不會隨意利用曾是自己信仰、現(xiàn)下充滿恐懼的巫蠱之事嫁禍旁人。

  比如將全局的關鍵押在劉嬤嬤身上,這是公主的近身奶母,地位尊崇,深受信任。

  這種人最易在公主府做什么手腳,而通過她的反誣,也最容易被摩多可汗等土奚律人相信。

  看來劉嬤嬤這個人證無論如何也要保護起來,以免被人滅口。

  承曄理清所有的頭緒,才知與如此謀士對弈,是何等艱難兇險。

  抹去頭上的冷汗,他在想自己接下來要怎么做。

  最要緊的,看顧好阿瀾和舅舅,確保他們暫時安全,不會被人趁著關押暗算。

  他早已坐下薩滿圣狼互傷的假象、放出需要巫醫(yī)庇佑的謠言,希望可以暫時利用土奚律人的恐懼保護阿瀾性命。

  舅舅被幽閉在驛館內的氈帳中,一應衣食仍正常料理,為防摩多的人之中有人發(fā)難,承曄已加派李沖帶了百名近衛(wèi)圍攏,而舅舅的吃食仍有李沖驗過親手送進帳前,以防有人在飲食中做手腳。

  方才他已接到鐵勒王的帖子,明日南苑獵鹿。

  想來這便是鐵勒王老爺子給他的機會,趁著獵鹿見面密議,他有機會與鐵勒王聯(lián)手翻轉此局,只看明日獵鹿了。

  今夜如此關鍵,他不能入睡,只想著哪里還有疏漏沒有補上。

  賭坊已命小稟義安排眼線監(jiān)視,尤其是那桐州鄉(xiāng)音的掌柜,定要看好了,沒準還能跟著他揪出馮斯道這條大魚。

  阿小方才已前往泉上城西的劉嬤嬤家,暗中護得那義子周全——如若他們所料不錯,他今夜定要被人滅口了。

  另一個即將被滅口的是劉嬤嬤,承曄憂心如焚。

  昨日上午起,義成公主府已被戒嚴,尋常人難以入內,府里一眾人自然也無法外出。

  她和親土奚律以來事事謹慎,內宅事務一應交與從娘家?guī)淼囊槐娖鸵鄞蚶?,尋常人無法插手,是以江稟義的勢力多年浸淫其中,也只能混跡在公主府外圍的雜役之中。

  此番義成出事,他們鞭長莫及。

  “??!”

  承曄不由仰起頭看著氈帳的穹頂,長長一聲悲鳴。

  “沒有劉嬤嬤這個活口,要怎么辦?”

  是夜的義成公主府,其主人也是一夜無眠。

  土奚律正牌可敦義成的親子,摩多可汗的幼弟,摩可里親王是年僅十二歲的少年。

  此時他正伏在母親病榻前垂淚,而半靠在榻上的義成則一臉倦怠疲憊。

  “母親特地叫我服侍床前,是怕大汗趁機為難我,害死我?”

  摩可里不敢相信,他素來親厚的兄長會如此待他。

  但看到母親今日的遭遇以及府中眼下的慘狀,他又不由得不信,因此更加傷心。

  “即便他無心,怕是也有人會按捺不住,趁這機會落井下石?!?p>  義成今日才后悔將幼子保護得太好,讓他心底仁善太多,不知這權力爭斗的血腥和陰暗。

  “還有誰?是拉木倫王……大汗素來疼我,他定會保護我的!”

  義成心知一時無法扭轉幼子的心思,只是重重嘆了口氣。

  她出嫁前便自父兄口中聽過太多諸子奪嫡,手足相殘的故事,便是身在閨閣內宅,也沒有風平浪靜的時候,何況現(xiàn)在身處親王和嫡母之位,距離頂級權柄僅有一步之遙。

  “砰”!

  外間房門被撞開,一名管家裝扮的人驚惶失措跑進來:

  “可敦,不好了!劉嬤嬤懸梁自盡了!”

  義成面色平靜無波,嫌惡地略微皺眉叱道:

  “多大點事,不過死了個奴婢,喊什么?”

  自床榻前矮凳上跳起的摩可里親王和那管家均是一臉不敢置信,那是義成公主最為倚重的下人,是她的奶母。

  只見義成咬牙切齒,字字陰冷地說:

  “壞了良心的東西,便是我有眼無珠要放了她性命,那些人又豈容她活著?”

  “劉嬤嬤死了,誰還能幫我們在大汗面前澄清?母親怎么擺脫當前處境?”

  摩可里親王緊張到失聲,這是母親此次巫蠱之禍的唯一人證。

  眼下,她死了。

  燈火之下,義成蒼老的眼睛閃出異樣的光:

  “要見摩多一面么?也不是難事?!?p>  她奮力舉起自己身下的瓷枕向地上摔去。

  清音琳瑯的碎瓷之聲中,夾雜著不和諧的金屬撞擊之聲。

  管家和摩可里親王走近去看,藍白相間的碎瓷片之中,迸出兩枚拇指大的青銅虎符——兵符。

  “老可汗知道摩多耳根子軟,易受人挑撥,臨死前,將這兩枚兵符交與我。原指著兄弟反目之時,有這幾萬人相護,你我母子能勉強有條生路?!?p>  義成是以摩可里將那兩枚兵符拿給自己,接著說道:

  “這些年他疏遠我,猜忌我,刻意防著你,打壓你,不就是為了這個東西。”

  將一枚虎符放到摩可里手中,殷殷囑咐道:

  “你去,現(xiàn)在就去,親手將這東西交給摩多,就說我要見他?!?p>  望著摩可里和管家離去,屋中只剩下獨自一人。

  義成盯著手中剩下的那枚虎符,面上笑意猙獰:

  “你既要了我和我兒子唯一的依仗,我便許你個斷子絕孫的前程罷——也加因那賤人浮浪猖狂,還愁沒個把柄嗎?”

河陽織造

努力講故事,努力碼字,親人們多多推薦+收藏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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