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可以看到小鎮(zhèn)的一隅,夜空里,華燈點點,仿佛天際的星光映照在地面上。不遠處,是一座不高的山丘,我們都把它叫做炮臺山,山的那邊就是我的家。她注視著那座山,我看得出來。她說,10年前,爸爸曾帶她登上過的,而她覺得也正是那時,爸爸下定了決心——下定了手術的決心,雖然手術的風險很大——我是這么想的。我覺得,我應該讓她再一次上去,因為,我希望她能說服自己,能像父親一樣堅強。
漆漆夜空,只有半月掛在上面,人間的華燈已漸漸黯淡,進入了夢鄉(xiāng)。雖然,通向炮臺山頂的路并不平坦,它崎嶇、曲折、甚至還帶有荊棘。但,都阻止不了我們的腳步。我希望,站在山頂,當清風拂過的時候,她能說,嗯,我會好起來的,我一定會好起來的。這就是我此時唯一的執(zhí)念而已。手緊緊地拉在一起,我只想把她帶上那并不高的山丘頂部。
上來了,我們上來了。雖然,比不上“會當臨絕頂,一覽眾山小”的境界,不過,俯瞰故鄉(xiāng),俯瞰蒼蒼月色下的故鄉(xiāng),和她一起俯瞰這闌珊著人間的燈火的故鄉(xiāng),我看到的不是她的興奮、信心,而是憂郁、寂寞、感傷、惆悵……美麗?是的,這也是一種美麗——傷感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