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p> 一門之隔。
平靜與動蕩,安穩(wěn)與焦灼,愜意與云涌......都被這道門劃分開來。
“是我?!奔贝俚穆曇舸蚱茖庫o的時空。
靈溪匆忙地推開門,一個剛淋過雨來的女孩站在她面前,身上的雨水無法遮掩通紅的眼眶。臉上的痕跡已經(jīng)無法分辨究竟是被雨水劃過的痕跡還是淚痕了。手掌上有磨損、劃傷的痕跡,在雨水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突出。
“你怎么了?”
淋成“落湯雞”的詠兒,神色凝重地站在靈溪面前。
她一言不發(fā),默默地走到廁所,關起門來。
“詠兒,你沒事吧?你可以給我一點回應嗎?你這樣讓我很擔心的?!?p> 廁所傳來細細的抽泣聲。聲音很小,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出來。連哭泣都如此壓抑,更讓靈溪感到擔心。
靈溪想聯(lián)系我?guī)兔裾f詠兒,卻又擔心如此一來,詠兒會覺得我們正在深挖她的傷疤。
不知所措,左右為難。
十分鐘過去了,我的身體、我的感官深刻地感受到這十分鐘當中每分每秒、一點一滴的流逝。空間被定格在廁所內(nèi)和廁所外。原來當空間被不斷地縮小,時間的流逝竟如此清晰可見的。
那微弱、輕盈、細細的哭泣聲已經(jīng)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斷斷續(xù)續(xù)的跫音。
跫音越來越大,越來越靠近門口。靈溪下意識地站遠一些。
詠兒拉開門,第一眼看見的便是那被焦慮腐蝕的臉龐。
“我沒事?!?p> 顫抖、哽咽。
詠兒拿了毛巾和換洗的衣服,進了廁所?;⒌乃暎瑫簳r打破這停滯的空間??臻g從擠壓狀態(tài)恢復正常。
一切恢復正常,一切也好像朝著不正常的方向邁去。
詠兒沖了涼,走出廁所以后,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靈溪不知道該如何啟齒,更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脆弱的詠兒。
一間房,兩個人,兩個世界,各式各樣的情緒都在蕩漾、醞釀、發(fā)酵......
直到晚上,兩人都沒有說上第一句話。轟轟烈烈的安靜。
直到凌晨時分,靈溪準備睡了,才問了詠兒一句話。
“你打算睡了嗎?”
“還沒,你要睡了話,可以先關燈,我還有桌燈?!?p> “那好的,你也不要太遲睡。”
房間暗了下來,只剩下一盞,繼續(xù)照亮一個心靈破碎的女孩。
靈溪根本就睡不著,她裝作睡著了,實際上卻還在偷偷地觀察詠兒。
詠兒一如既往地坐在書桌前,拿出了一個小本子寫啊寫。筆尖觸碰到紙張發(fā)出的沙沙聲,傳到了靈溪耳邊。
這個夜晚,少了窗外的蟲鳴聲,特別寂靜。一筆一劃都聽得清清楚楚的。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其他原因,靈溪從清晰的筆畫聲中聽出了焦灼的、撕裂的感覺。每一個筆畫時而沉重,時而漂浮,這種不連貫的寫字力度正好反映了一個人的情緒狀態(tài)。
“詠兒到底怎么了?”
“她還好嗎?”
這些問題不斷地占據(jù)靈溪的腦袋,然而這些問題都得不到很好的解答與回復。永遠都無法相信一個看起來很不快樂的人告訴你“我還好”,因為這是最善意的謊言,最虛偽的謊話。
“喂,我想清楚了,今天是我做得不對,我想向你道歉。”
“對不起,是我不夠好,是我配不上你的好,請你原諒我?!?p> 詠兒連發(fā)兩條語音信息給他人。這個“他人”,想必就是詠兒的男朋友。
靈溪的擔憂繼續(xù)醞釀。此時此刻,一個新的問題開始加入她的腦袋,和其他問題一起,不斷地浮現(xiàn),無止境地占據(jù)她的思緒。
“他們怎么了?”
思緒像一只躁動不安的蝴蝶,在妖風肆虐的腦袋中不停地被風卷入深淵。越努力掙扎,卻被卷得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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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火焰不斷地舞動著,吞噬了這間房的寧靜、安穩(wěn)、愉悅的狀態(tài)。
火焰熄滅后,一切都會恢復過來嗎?
不會,希望被消滅后,將不復存在。
留下的,只有余燼——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