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皇帝在龍椅上老神在在,看不出他想些什么。
說實話,崇禎皇帝自己也想過,為什么大明的敢戰(zhàn)之軍和忠心將領幾乎都沒了,盧象升,曹文詔,趙率教,滿桂,這一個個都是大明朝的忠臣良將啊,可最后,都沒能善終。
相反的,像左良玉,劉澤清,劉良佐這樣的逃跑將軍,自己卻授予他們鎮(zhèn)守一方,讓他們一步步成為藩鎮(zhèn),到了最后,自己,都動不了啊。
以前,崇禎皇帝并不認為自己有錯,他一直覺得是那些文官督撫為那些武將說話,是他們沒有盡心王事,原因無他,他是圣君啊。
可是自從劉宏明來了以后,當?shù)弥约菏峭鰢院?,什么虛名他也都不再在乎了,他現(xiàn)在唯一的衡量標準就是對大明,是否有利。
為了這個目標,別說什么勛貴百官,就是違背皇明祖訓,像福王這般的近支藩王,他也不在乎了。
崇禎皇帝突然睜眼,說到:“宏明既然指出了后勤之處,宏明可有好的辦法解決?!?p> 方正化腦子有些糊涂,怎么天大的事情,歷朝歷代都沒有能很好解決,一個金吾衛(wèi)小旗,他能解決?
劉宏明不說話,默默思考,暖閣中的眾人沒都是沉默,一片寂靜。
劉宏明突然開口:“陛下,臣以為對于核定兵員這些,大明現(xiàn)有的體制已經(jīng)很完善了,只不過如今時局動蕩,無力執(zhí)行而已。
臣以為對于后勤一事,這一項權力要從將領手中剝奪出來,以后,關于軍隊的糧草,餉銀,兵器彈藥,都不再經(jīng)過將領之手,有朝廷專人發(fā)放給兵員。
臣以為此項權力應該授予監(jiān)軍,就算地方錢糧籌集交接,也許有鎮(zhèn)守分守內(nèi)官負責。”
此話一出,王承恩和方正化和方正化眼神一亮,這樣一來,鎮(zhèn)守內(nèi)官和監(jiān)軍的實力就會大大增強啊。
鎮(zhèn)守內(nèi)官,在地方的和巡撫,總兵共同構成權力制衡體系,況且按這種設想,一旦牽扯到軍糧餉銀,那是以內(nèi)官為主啊。
這監(jiān)軍也是,監(jiān)督將領,再加上控制糧餉,權力不可謂不大啊。
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這兩個職位,都出自司禮監(jiān)與御馬監(jiān)啊。
王承恩和方正化看向劉宏明眼中帶滿了善意,劉公子(劉小旗)好人啊,這樣一來,內(nèi)朝勢力怕是要在崇禎朝到達巔峰啊。
況且一旦定了下來,這不是因為權宦,這是制度啊,是會傳承下去的啊。
你們文人不老說什么祖制嗎?娘的,再過兩年,這也成了祖制,咱家看看你們這些有卵子的能不能斗過咱家這些沒有卵子的。
崇禎皇帝思考了半天,,面露難色:“宏明,如此一來,這內(nèi)臣的權勢未免也太大了些吧?!?p> 他現(xiàn)在是重用宦官來對抗朝臣,但并不意味著他想看到宦官權勢滔天啊,他做信王是可是親眼看見魏忠賢如何興風作浪,自己朝不保夕啊。
再者說了,若是像王承恩這般對皇家忠心耿耿那還倒好,但宦官也不一定都是忠心耿耿,別的不說,王德化,我最信任,杜勛,杜之秩這般人,若是讓他們掌了大權,那豈不是太阿倒持。
劉宏明知道崇禎皇帝怕些什么,看起來崇禎皇帝開始走天啟朝的老路,開始大用宦官,可是魏忠賢給崇禎皇帝帶來的陰影未免也太大了。
要是像王承恩,方正化這些人,崇禎皇帝會毫不猶豫的放權,可是要是其他人,崇禎皇帝,還是不放心啊。
劉宏明繼續(xù)加碼道:“陛下,臣的意思是要把軍餉后勤交由監(jiān)軍,但是監(jiān)軍只能負責后勤,監(jiān)督將領,但決不能插手打仗的事。
實不相瞞,陛下,咱們大明,向來是外行人指揮內(nèi)行人,無論是文官還是監(jiān)軍,總以為自己看了幾部兵書就能運籌帷幄,決勝千里,談笑間灰飛煙滅了?
說來可笑,打仗這樣的事,居然靠一幫文人和閹人來指揮?
從土木堡之變以后,這五軍都護府都成了個擺設,兵部掌管了武將的升遷考核,到最后,就連軍功也是文官占了大頭啊。
到最后武將能否升遷,要靠吟詩作對,討好文官,陛下,你說可不可笑。
至于監(jiān)軍,那代表的是皇上,那些武將,怎么敢得罪?還不得好好巴結(jié),希望能給自己美言幾句?
陛下臣不妨直說,臣最終的目標是將兵部手中的考核職權拿到五軍都護府中,兵部只有統(tǒng)兵之權,兩者相互制衡。
這監(jiān)軍不得干涉領兵打仗這些戰(zhàn)術問題,陛下若是怕監(jiān)軍權勢太大,大可以陛下可以用御馬監(jiān)的監(jiān)軍,司禮監(jiān)的副手,廠衛(wèi)的番役,臣不相信,這天底下有買通這所有的衙門。
這樣一來,臣相信大明的軍隊,定然會截然不同啊。
如今這局勢陛下心中也清楚,重癥必用猛藥啊,亂世之中定有一方要掌握大權,這大權,在孫傳庭,周遇吉,黃德功,史可法等人的手中倒也沒有什么,可別的文臣武將誰又敢保證他們不會心有歹念?
就算出現(xiàn)內(nèi)臣權勢太大,陛下可要知道,陛下當年誅殺魏忠賢時可有太大阻力?
這宦官,是皇家的狗,宦官的權力,實際上,就是皇權的延伸啊。
臣還從來沒有聽過,有人,擁護太監(jiān)當皇帝呢?”
這話說完,方正化,王承恩后背已經(jīng)濕透了,這話,真是大膽啊。
崇禎皇帝始終一言不發(fā),細細思量,自古以來,皇帝對能臣都是一種矛盾的心態(tài),要用,但也要防啊。
用,是因為治理國家需要這樣的能臣,這樣的臣子是天下的福氣啊,君臣相得,不失為佳話啊。
要防,是怕功高蓋主啊,這天下只知臣子不知君,主弱臣強,總有一些人會鼓動搏一個從龍之功,行王莽之事啊。
崇禎皇帝大肆獎賞朱之馮,袁繼咸等人,除了因為這幾人勞苦功高,為大明盡忠,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不能讓孫傳庭太過出眾了。
崇禎皇帝并不否認傳庭死,大明亡的這句話,他也認識到孫傳庭和秦軍的重要性,他承認孫傳庭是大明的擎天柱,但大明的擎天柱,不能只有孫傳庭一只啊。
原因很簡單,哪怕日后平定內(nèi)外,那該如何封賞?
是內(nèi)閣首輔,贈予爵位,追謚文正,恩蔭子孫,怕是都不足以堵住天下人都悠悠眾口了吧。
這無關好壞對錯,這是帝王心術,只要是甲天下額,這些,都不可避免。
崇禎皇帝突然想起了一個人,那位為大明續(xù)命的文臣—張居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