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在那一瞬間做了選擇,選擇了老王,而暫時放過了鄧鈺老爸,但代價就是鄧鈺的爸爸要賠付高額的賠償金。
因為沒有買保險的意識,更沒有買保險的錢,所以拿到法院判決的時候,鄧鈺覺得仿佛天都要塌下來了。
出了事之后,鄧鈺的目前就總是哭,哭自己命苦,一輩子沒有享到福,臨了還要受這個罪。
鄧鈺本來就心煩,聽到自己母親說的,就更加覺得喘不過氣,好幾次都跑到病房外面去大喘氣。
她知道出了這個事,不僅會把她的人生搭進(jìn)去,而且很有可能要連累陳健。
她接到電話打的時候,瞞了陳健,只說她爸爸身體不好,所以趕回家去看看,陳健也沒多問。
這幾天就總是問她情況怎么樣,要不要他過來看看,但是鄧鈺根本就不知道該怎么說。
鄧鈺的父親傷得很重,光是治療費對鄧鈺一家來說就是個天文數(shù)字,再加上賠償金,鄧鈺真的動了赴死的念頭。
她知道這本來沒有她半點過錯的事情,卻全部都需要她買單。
冷靜下來后,她也問過她媽,家里到底還剩多少錢,這些年她總是打錢回來,家里或多或少也應(yīng)該存了一些。
可老媽卻說一點錢沒存下,還欠了別人工錢沒給。
鄧鈺坐在椅子上,只覺得那冰冷的椅子,像是枷鎖一樣牢牢固住她的四肢,讓她動也動不了,哭也哭不出來。
當(dāng)人真的完全處在看不到希望的深淵里時,是一滴淚也流不出來的,只是無力,無可奈何的無力。
陳健最后還是知道了,是從李琪的嘴里知道的。
等鄧鈺在醫(yī)院碰到陳健的時候,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有千百種委屈一下就涌了上來,撲進(jìn)陳健的懷里就開始嚎啕大哭。
最后還是有護(hù)士來勸,鄧鈺才收住了聲,只是一直“抽抽搭搭”地沒停過。
陳健看著心疼,只是摟著鄧鈺沒說話,一邊幫著擦掉眼淚,一邊輕聲安慰著。
鄧鈺心里只是輕松了一下,但很快又緊繃著,因為她不想讓陳健卷進(jìn)這個爛攤子里來。
為此,她和陳健吵了好幾次架,陳健覺得這是兩個人的事情,得想辦法解決,可鄧鈺覺得這是她的家事,不應(yīng)該牽扯到陳健。
這場拉鋸戰(zhàn)被終結(jié)于鄧鈺老媽知道了陳健這號人,而且還知道了兩人的關(guān)系。
一開始還對陳健客客氣氣,沒讓陳健幫什么忙,可后來就完全把陳健當(dāng)自己人一樣,還不是對人家多好,而是光使喚。
跑腿的活全讓陳健干了,鄧鈺一開始不樂意,覺得陳健在城里也沒怎么吃過苦,怎么能干這干那。
可有時候事情實在多,陳健自己又不介意,鄧鈺只能看著陳健忙前忙后。
這也就算了,有時候鄧鈺忙著,陳健就跑出去結(jié)了醫(yī)藥費之類的。
鄧鈺知道后,就要跟陳健發(fā)一次火,讓他把自己的錢收好了,別往里搭。
但是鄧鈺媽卻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只是夸陳健人好,說把鄧鈺交到陳健手上,她放心。
鄧鈺夾在這中間,又是氣又是惱,很想讓陳健趕緊走,可又實在想有個依靠能讓她歇一歇。
這期間,陳健跑里跑外幫了很多忙,最重要的是,讓他們重新去打了官司,還幫他們請了一個律師,最后把賠償金談到了鄧鈺覺得還不算太難接受的金額。
那天從法院出來的時候,鄧鈺恨不得跳到陳健身上,只是沒等跳,就已經(jīng)哭得稀里嘩啦,鼻涕眼淚一把抓了。
而鄧鈺老媽也是真的從心里感激陳健,好話說了一籮筐,一直夸鄧鈺福氣好,才能遇見這么一個靠譜的男人。
就在那么一瞬間,鄧鈺好像又在深淵里看到了天空中的太陽。
因為治療及時,鄧鈺老爸的傷慢慢也養(yǎng)好了,鄧鈺也早就回城里去上班了。
賠償金的事情和那家談好了,一年之內(nèi)付清,所以鄧鈺就在城里沒日沒夜地干活。
陳健總是讓她別把自己逼太緊了,還有他呢。
但是鄧鈺的計劃里,那筆錢,她就算是借,甚至是去貸款,都不會找陳健要。
那一年里頭,鄧鈺仿佛回到了那個小廠里,一樣埋頭苦干,就為了多賺點錢。
李琪有時候看不下去,就和她說,那筆錢可以先借給她,讓她不要這么不把自己身體當(dāng)回事。
可鄧鈺不聽,就算是借人的,那筆錢也得還。
可真到了年底,離賠償金還差了一半,鄧鈺實在沒辦法,只能找李琪借了一些湊齊了賠給人家。
因為陳健幫了不少忙,所以今年過年,鄧鈺老媽特意邀請了陳健回家過年,這也是默認(rèn)了他這個女婿的身份。
鄧鈺很高興,特意挑了個日子告訴陳健,陳健也很重視,跑商場買了件新衣服,還給家里買了一堆東西。
兩個人盼著過年那天,等真到了,就提著大包小包地往回趕。
到家的時候,鄧鈺老媽很熱情,又是招呼陳健坐下,又是讓鄧鈺弟弟去倒茶,是真的拿陳健當(dāng)姑爺了。
鄧鈺雖然知道在老媽那一關(guān),陳健肯定是過了,但是沒到最后結(jié)婚那一步,鄧鈺都覺得心里不算太踏實。
一家人還算其樂融融地過完了這個年,一直到了年初六,兩人準(zhǔn)備從家里回城里上班的時候,鄧鈺老媽提了一嘴結(jié)婚彩禮的事情。
陳健就說該給的他都會和他媽媽商量,肯定不會少。
鄧鈺老媽也表示理解,只是說每個地方風(fēng)俗可能不太一樣,說既然是兩家結(jié)婚,就應(yīng)該按照兩家的風(fēng)俗來辦。
陳健就明白了鄧鈺老媽的意思,就問她這邊的風(fēng)俗,彩禮是要給多少。
鄧鈺老媽就說,八萬。
這個數(shù)字一出來,鄧鈺就急了,扯著嗓子讓老媽別亂說。
鄧鈺老媽臉色就不太好看了,被自己女兒當(dāng)著面拆臺,但是在陳健面前又不好發(fā)作,只能瞪了女兒一眼,跟陳健說鄧鈺年紀(jì)小,不懂這些。
陳健聽完那個數(shù)字之后,很久沒說話,只是抿著唇鎖著眉。
鄧鈺甚至以為下一秒,陳健就會說這個婚他不結(jié)了。
但陳健說的是,他會回去和家里人商量的。
回省城的路上,鄧鈺難得沒和陳健說上一句話,兩個人都各自想著事情,誰也沒再開口。
燁洛
重男輕女的必經(jīng)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