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齋芳事

齋芳事

綿綿花瓞 著

  • 古代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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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0-10-18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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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完結(ji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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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流放

齋芳事 綿綿花瓞 2000 2020-10-18 18:56:51

  永和三年,冬

  寒冬臨至,風(fēng)雪迷眼,生靈盡藏

  綿延的雪山上行走著一行人,他們深一腳淺一腳踩著翻過大雪覆蓋的高山,風(fēng)中帶來鞭子甩得呼呼的聲音。

  這是一只流放囚犯的隊伍,十幾余人被繩索拴成一條線,每個人好像只是繩上的小結(jié),他們臉上冒著不健康的紅,神情木然,衣衫根本無法與大風(fēng)抗衡,腳上的凍瘡結(jié)了又爛冒著風(fēng)雨費力前行著,卻還要被押送的小卒任意打罵。

  “干什么呢,快走”,役卒一鞭子甩在地上,惡狠狠的臉上滿臉不屑。

  “哎,張老三這可有名滿盛京的小姐,你不怕富貴回頭轉(zhuǎn)啊。”

  周圍的役卒紛紛哄笑了起來。

  張老三聽到哄笑聲,變了個臉色,隨即又恢復(fù)自然,往地上啐了口,“往這來的,有幾個能回去,哪個犯得可都是抄家滅族的大罪?!睆埨先托σ宦?。

  幾人正說著,一道凄寒慌張的聲音打斷幾人的談笑。

  “五妹,五妹,你別嚇嫂子啊,”寒風(fēng)呼嘯下,粗布麻衣被吹得呼呼作響,只用一根木簪挽住頭發(fā),卻掩不住婦人眉宇間的淡雅高貴。

  池景蕓半跪在雪地上,臉上滿是焦急與慌張,聲音撕心裂肺,躺在地上的女子已經(jīng)失去了意識,緊皺的眉頭也未舒展。

  “嘚,又死一個,”張老三小聲嘀咕道。

  其他押送小卒急忙上前,要知道他們雖是流放的犯人,但死得太多,他們討不著好,也拿不到賞錢

  “拿幾件厚衣服,鋪在雪面上,”一道清脆稚嫩卻帶著沉穩(wěn)的聲音打斷了婦人的驚呼和小卒的嘈切。

  循聲望去,說這話的女子十四、五歲,被泥糊得臟兮兮的臉上看不清五官,只能隱約瞧見不經(jīng)意間的顧盼生姿,罩著一件肥大的棉衣,顯得有些滑稽,可你一旦望進(jìn)她的眼睛,便無心關(guān)注外在了。

  役卒不由按照她的話去做,拿過一件舊披風(fēng)鋪在了雪面上。

  “二嫂,把五姐放在衣服上,”斬釘截鐵的話語令人不容置疑。

  池景蕓有點愣愣的,姜齋又叫了一聲,池景蕓顫抖的手抹了抹眼淚,僵硬地和姜齋齊力把姜容放在了披風(fēng)上。

  姜齋快速地摩擦女子的四肢,看似雜亂卻有門道,她不停息地按著重要的穴道。

  “熱水,”簡潔而擲地有聲,稚嫩的年紀(jì)卻給人一種信服的力量。

  “喲,你還以為丫鬟婆子圍著你啊,使喚人使喚到這來了,”張老三陰陽怪氣的開口,臉色也變得陰狠,“死在這可不會有人多看一眼?!?p>  “算了,死多了不好交代,她們到了也落不著一個好,老七,去拿水來,”一個濃眉蓄著絡(luò)腮胡,穿著不同于其他役卒的衙役服飾,顯然是這支流放隊伍的老大,他冷眼望著,看不清神色,但隱隱能從緊抿的嘴角看出幾絲不耐煩。

  “多謝”帶著疏離,姜齋接過。

  那是雙非常冷靜的眸子,可卻有魔力一般,陳七的眼睛定定的,想看看那雙眼的深處,卻好像迷霧彌漫,無論也看不清。

  不一會兒,地上的女子緩緩轉(zhuǎn)醒,睜眼望了望四周,各色的人臉與漫天的風(fēng)雪,又絕望的閉上了眼,眼角有水漬滑出。

  “五妹,你看看二嫂,天無絕人之路,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池景蕓將額頭和姜容緊緊抵在一起,仿佛這樣就能給她力量,淚珠子卻不住往下滑落。

  一直跪在雪面上的姜齋緩緩站起身來,望向遠(yuǎn)方,收回視線,“五姐,現(xiàn)在乾坤已定,但誰知道以后,只要人還在?!甭暰€稚嫩,卻莫名就讓人想信服她。

  “行了,繼續(xù)趕路,天黑之前必須走出雪山,要不然都得死在這兒,”吳老大別好佩刀,向遠(yuǎn)處眺望。

  其他小卒紛紛舉起鞭子,欲催趕路,犯人趕緊起來,生怕慢一會鞭子就落身上了。

  “五姐,你且忍忍,馬上就走出雪山了,”姜齋和池景蕓將姜容慢慢扶起來。

  “二嫂,六妹,我拖累你們了,”姜容半低著頭,揚起一個僵硬的笑容。

  “五姐,我們是一家人,這話太生分,”姜齋微皺了眉頭,“豈不是日后我和二嫂需要你照顧,你也嫌我和二嫂是累贅拖累你?慢一點,我扶你起身。”看著妹妹的神態(tài),姜容神色緩了緩。

  “怎會啊,”姜容看著被泥掩住臉的妹妹,才緩和的臉色,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沉下頭緘默不語,緊握著拳頭渾身緊繃。

  池景蕓眼淚突然掉了下來,“五妹,六妹,二嫂拼了命也定要護你們周全。”

  “還在嘀咕什么,想去閻王爺那投胎啊,”一道粗暴的聲音打斷了三人,張老三正拿著鞭子兇狠地瞪著。

  一個在半路調(diào)來的衙役望了望隊伍末尾,推了推身旁的役卒,“兄弟,后面那幾個人是誰啊,吳老大都放她們一馬?!?p>  “那幾個女的,沒受黥刑,卻被流放到這,那就是官家,如今盛京城有幾個被抄家流放的官家?”

  “姜家!戶部尚書姜蘇林?!那衙役發(fā)出一聲驚呼,隨即一愣,重重嘆了口氣,意味不明。

  姜齋看了看周圍的拿著鞭子兇神惡煞的役卒,低垂了眉眼:自己的身體已經(jīng)不同才來到這副身體那般虛弱,身手雖未恢復(fù)到之前的水平,但獨自逃離不是難事,可自己一逃,這兩個女人怎么辦。

  初醒時那兩個女子聲嘶力竭的絕望嚎哭,在隆冬寒日的苦苦堅守,一路上無言的保護,她不能。

  《大昭律例》注:官家子流放充軍不受黥刑。

  可在脖子上卻有一個通體黑色的項圈,嬰兒手指粗,唯有用特定的鑰匙才能打開,強行打開,鎖洞破壞,則生死不離。

  即使能一起出逃,只能頂著罪名,那便只能偷偷摸摸過完一生,我姜齋不茍活,另一個姜齋也不應(yīng)枉死,且,姜家無罪!

  姜齋正在思考利弊,一陣馬蹄聲由遠(yuǎn)及近地傳來打斷了姜齋的思路,在這片荒涼的大地上顯得格外沉重,清晰,夾雜著馬兒的嘶鳴和大刀劃過雪地的刺啦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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