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聲音小了些,隨元良又急急回到塌前,將火盆里的火盡量生大點。
像這種類風(fēng)濕性關(guān)節(jié)炎可以用針灸治療,但只能麻痹神經(jīng)緩解疼痛,無法根治。
中醫(yī)治療方法貼膏藥能針對關(guān)節(jié)炎外在病邪,內(nèi)在體虛同時治療,標(biāo)本兼治。
“參將,您膝蓋處疼痛有沒有緩些,”姜齋把銀針取出來,輕輕而富有力道按捏江參將膝蓋的穴道。
“載叔,你怎么樣,膝蓋還疼嗎?”隨元良半跪在床榻邊,眼里滿是自責(zé),男兒有淚不輕彈。
“好多了,你們辛苦了,”江參將滿頭虛汗,臉色還沒有恢復(fù)過來。
看到姜齋額頭也溢出汗珠,微喘著氣,心里有些過意不去,欣慰酸澀交雜。
“參將,您膝蓋都怎么嚴(yán)重了,怎么不告訴我和將軍,”隨元良將江參將扶起來能夠坐著,拉過一個引枕在背后墊著。
江參將看了一眼隨元良,給了他一個眼風(fēng),又閉上眼睛沒說話。
仿佛看懂江參將眼里的情緒,隨元良頭埋得更低了,沒有再多說。
姜齋將江參將膝蓋放下,拉過棉被輕輕蓋上。
“參將,不可動怒,身體為上。”姜齋拿出圓瓶身的膏藥,放在一旁準(zhǔn)備著。
“如何?”外面?zhèn)鱽硇V的聲音,似乎就要進(jìn)來。
隨元良起身處理好情緒,小心開了一個小縫,說著什么。簾子大了些。
千俞和宣霽近衛(wèi)手里捧著火爐魚貫而入,帳內(nèi)溫度不止上了一個度,也頓時悶得氣都有些上不來,
“沒必要,只要保證帳內(nèi)不冷就行了,端兩個火盆出去。”姜齋拿著膏藥里遠(yuǎn)了些,看著地上六七個火盆。
“將軍,這幾個火盆也治不好我的膝蓋,拿出去幾個吧,”怕姜齋說話太直得罪宣霽,江參將也出聲勸道。
宣霽擺了擺手,立馬有兩個近衛(wèi)端著火盆出去了,上挑的眼尾也是凝重,平日里不顯露情緒的眼眸里,也流露擔(dān)心。
“除了這幾個,軍營里其他人不知道吧,”江參將指了指出去的幾個近衛(wèi),風(fēng)濕把他折磨得有些衰老,兩鬢間也多了些白發(fā)。
“不知道,只是多拿了幾個火盆的事,您別憂心這些了,養(yǎng)好身體才是當(dāng)務(wù)之急,”隨元良見到這個樣子的江參將,心里十分不好受,知道江參將這樣忍著,也是邊境局勢不穩(wěn),他不敢退居二線。
宣霽聽到江參將又開始擔(dān)憂會不會傳到軍中,心里也是一番酸澀,一聲喟嘆。
江參將聽到宣霽的話,安心地點了點頭。
“你有幾分把握治好參將,”宣霽看向一旁在調(diào)理膏藥的姜齋,專注看人的時候有一種執(zhí)拗。
“我盡最大努力,放心,”姜齋拿出一個木片,用熱水洗過?!按藭r也是暫時止疼,過會兒就敷膏藥,還是要好生養(yǎng)著,塞北氣候太過嚴(yán)寒……”
“敷上膏藥吧,我無事,”江參將抬手打斷了姜齋的話。
姜齋也是無奈看了一眼江參將,知道他是如何也不可能此時離開焰麟軍營。
姜齋拿著膏藥上前,“將參將膝蓋露出來?!?p> ……
放下藥瓶,姜齋看向一直在床榻邊的千俞,“千俞,你看清我方才敷藥的手法了嗎?”
千俞的臉色仿佛是潔白薄脆的玉盞,此時臉上滿是嚴(yán)肅,點點頭。
“每晚睡之前給參將把藥敷上,在蒙上一層薄紗保證藥不蹭出來就行?!苯S將藥瓶和木片舉起來示意。
千俞上前接過。
“風(fēng)濕治起來慢,痛起來卻是站起來都難,要根治基本不可能,只能平時飲食、活動上多加注意,稍后我列出一份食禁單子給你。”姜齋走到一旁凈手,收起用過的銀針。
宣霽一擺手,千俞和近衛(wèi)施禮退下,營帳里只剩隨元良,姜齋。
“載叔,我知道是自己大意輕敵了,吃一塹長一智,我不會再拿自己冒險,”隨元良“噗通”一聲,狠狠跪在地面。
“如今我的樣子不夠給你教訓(xùn),還動不動就往地下跪?”其實江參將對隨元良出事一直都是心疼大過慍怒,但也是吃了秤砣要讓隨元良記得這次疼。
“我已經(jīng)傳令下去,正三品護軍參領(lǐng)隨元良尸位素餐,在其職卻不為其事,貶為從四品的宣撫使,”宣霽拉住隨元良,這是他和江參將一起議定的。
“你有異議嗎?”
“謹(jǐn)遵將軍命令,絕無異議,”隨元良不知道江參將今日病情復(fù)發(fā)有沒有自己的原因,但是近日來肯定也因為自己憂心不已,是自己的疏忽大意造成的苦果。
“起來吧,”江參將聲音低沉,搖著頭,臉上有些疲憊,“元良,有我在前方指引,你在仕途方面萬事順逐,也讓你心性欠缺些,也是我考慮不周。”
“參將……”隨元良又是自責(zé),又是無奈,說著就又要跪下去。
“行了,這件事以后再說,你自己知道就好?!?p> “您累了嗎?”宣霽看出江參將此時的疲憊,幫江參將掖了掖被子,轉(zhuǎn)身又問姜齋,“還需要做些什么。”
“多加休息便可,勿大悲大怒,參將還有舊傷?!?p> “下去吧,該說什么該做什么,我想你清楚,”宣霽低沉的聲音穿透,波瀾不驚地語調(diào)依舊足夠讓人心驚膽戰(zhàn)。
姜齋神色不變,知道宣霽的意思,“姜齋明白,”略施一禮便退出營帳。
姜齋退下后,營帳依舊緘默
“元良,你再與我詳細(xì)說說那晚的事,”看到隨元良這般樣子,江參將心里也不好受,強撐起精神。
“是,”
“那晚我前去峨嵋春打探,正在角樓邊,遠(yuǎn)遠(yuǎn)過來一輛馬車,隨之而過的就是不少隱在暗處的高手氣息,開始我也沒放在心上,竟看到有人顯出朝廷京官的命牌,門口的人好似很熟悉,還親自將下來的人迎了進(jìn)去,這讓我心生警惕,裝作酒客也混了進(jìn)去?!?p> “我知道將軍提醒我盡量不進(jìn)那峨嵋春,”說到這,隨元良小心地看了一眼宣霽和江參將,“可那人實在太可疑了,我悄悄跟了上去?!?p> “看什么,繼續(xù)說,”江參將斥了隨元良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