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霽心里好笑，兩爺倆不是親生卻勝似親生，嘴硬心軟。
心里說不出得羨慕。宮里的那位，對自己雖說也是極好，但是中間總是隔了很多東西，平白生分了。
將杯里的茶水一飲而盡，莫名生出一絲留戀，站起身還是忍不住夸獎了一句“茶水不錯，清香爽口?！?p> 江參將一愣，隨即笑了起來，“您也覺得不錯吧，這是姜齋拿給我止饞的，說清熱潤肺，對身體不錯，您要是喜歡喝我給您拿點?！?p> 猝不及防又聽到姜齋的名字，宣霽覺得十碗茶也壓不下心頭火氣。
“不用了，您留著喝吧?！?p> 姜齋從江參將營帳出去就想回庵廬，二嫂和五姐快一整天沒見到自己，怕她們在心里胡思亂想。
快一天沒有停歇，讓姜齋如今這個身體確實有些吃不消。強撐著往回去的小路上走，額頭已經(jīng)冒出細(xì)汗，掩在頭巾底下，眼前已經(jīng)有些模糊。
不像再出現(xiàn)上一次那種情況，暈倒在寒天雪地里不是開玩笑的。
咬著牙，下唇已經(jīng)被咬得發(fā)白，幸好江參將營帳離庵廬不遠(yuǎn)，若是熟悉姜齋的人就會發(fā)現(xiàn)，她腳步搖晃，身子也不穩(wěn)。
姜齋眼前發(fā)白，眼前好像出現(xiàn)了幻影，走馬觀花而過，都沒來得及細(xì)看便一閃而過。她熟悉的，陌生的，仿佛都在離她遠(yuǎn)去。
強撐著走回庵廬，眼前還是有些虛幻，沒看到池景蕓和姜容，姜齋坐在椅子上，竭力壓制住。
庵廬的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沒注意姜齋臉上的異常。
“杜嫂子，現(xiàn)在還有熱食嗎？”姜齋眼里有些泛花，人的臉已經(jīng)聚焦不起來了。
“沒有了，只有灶里還溫著幾個熱饅頭，我去給你拿，”杜大嫂見姜齋臉色發(fā)白，嘴唇也干。
趕緊給姜齋倒了一碗熱水，就急急去灶里拿饅頭，
碰到碗的一瞬間，姜齋才感覺手指已經(jīng)冷得沒有直覺了，為什么會這樣？她感覺腦子一半堅冰，一半是烈火，正在重重碰撞，電花火石也毫不相撞。
姜齋知道自己身體不對，但完全沒法思考。
小口喝著熱水，一點暖進胃，把手埋進手肘里，緊緊地圈住自己。
姜齋勉強吃完一個饅頭，就吃不下了，她現(xiàn)在就想回到自己的屋子，不想跟人說話，也不想別人看見她。
”嫂子，我二嫂和五姐呢？”姜齋突然感覺胃在抽搐，粘稠的胃液正在灼燒，姜齋此時牙關(guān)在打顫，離近點，可以聽見咯吱作響。
“她們?nèi)兔Ψ胖脰|西去了，”杜大嫂眼里焦急，姜家二嫂經(jīng)常幫著她忙，兩個小姑娘也是勤勞。她們來得不久，但人品還是可見的。
“我今日有些發(fā)熱，回去睡一覺就好了，麻煩您轉(zhuǎn)告我二嫂“我有些累，吃完東西就歇下了”。姜齋斷斷續(xù)續(xù)說完，仿佛已經(jīng)用完了所有力氣。
“好好，你快去躺會兒吧，”杜大嫂心里也是暗暗焦急，但聽到姜齋怎么說了，也只好答應(yīng)下來。
“多謝大嫂，”
姜齋小腿已經(jīng)在發(fā)軟了，身上好像也被抽光了所以氣力，腦袋重的像一塊巨石，等回到庵廬的隔間，姜齋后背都已經(jīng)汗?jié)窳恕?p> 將自己窩在小床上，這是對姜齋來說，最安全的地方。
姜齋將自己裹成一個蟬蛹，眼淚莫名就從眼角滑了下來，最后不知不覺整個鬢角都被浸濕。
一點一點落在枕上，開出一朵朵晶盈剔透的小花。
“是你想家了，還是“你”想家了啊?！?p> 姜齋在暗沉的室內(nèi)無聲呢喃。
宣霽從江參將營帳出去后，心情很不好，莫名的憋屈。
想出去走走散散心，不知不覺就走到庵廬來了，莫名其妙就在隔間外面站著了。
聽到推門的聲音，宣霽下意識就斂聲屏氣，什么都沒聽見，里面也不見燭火燃起的亮光，只是被子翻涌的聲音。
宣霽抬步就要走了，隨之響起地啜泣聲讓他的腳步狠狠頓住。
“這是怎么了……”
那聲音很小，低低的，像小獸受傷時的哀鳴一樣，平白撓人心肺，惹人心疼，記憶中的姜齋好像不是這樣的……
宣霽想走，別人的悲歡與他關(guān)系不大，腳往外移了一步，手卻在窗子處推開一個小口，再會過神，自己已經(jīng)站在隔間有一會兒了。
姜齋額頭冒著汗，手腳卻冰涼，明明意識還在，就是睜不開眼。
“這是與死亡的距離嗎？”
姜齋父母工作繁忙，只有在生病時，他們倆才會站在床頭，母親抱住她，父親給她讀故事書。
“抱抱，”姜齋在呢喃著，她想象著父母在身邊。
她仿佛也聽見了爸爸媽媽的聲音，他們在虛空里呼喚自己，像是找不到自己，臉上滿是焦急。
姜齋很高興，赤腳就想往父母那邊跑過去。姜齋感覺自己的腰被環(huán)住了，整個身體也被熱源環(huán)繞，
姜齋突然不想跑了，這邊太暖了，源源不斷的熱氣正往自己身上涌來。方才的難受仿佛也隨之消散大半。
姜齋看見父母還在對面呼喚，媽媽掉眼淚了，爸爸眼角紅了，姜齋掙扎著，可不管自己怎么跑，身子就像被一雙手臂環(huán)住，自己哪里也去不了。
聽到姜齋的呢喃，夜里能視物的他看見姜齋臉上泛著不正常的白，是喪白，將死之人才會出現(xiàn)的灰敗。
將手探上姜齋的額頭，額頭都泛著涼，宣霽臉上詫異，正要去找魯太醫(yī)。
“抱抱，抱抱我就好了……”前一句姜齋在撒嬌，后一句卻是渴望。后面跟著的好像還有幾個字，宣霽沒有聽清。
但鬼使神差地，宣霽半跪在地下，輕輕環(huán)住姜齋的身子，環(huán)住的瞬間，宣霽腦海只有一個念頭，“她好瘦啊，自己半個手臂就抱住了?！?p> 姜齋還在不老實的掙扎，扭動，嘴里也不安分地發(fā)出類似嬌嗔的哭泣，推搡著他的手臂，拉扯之間，姜齋的領(lǐng)口被扯開，露出里面鵝黃的肚兜。
宣霽不經(jīng)意看到，頭立刻轉(zhuǎn)向別處，胸口一緊，慢慢地伸出手，拉住領(lǐng)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