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心思
收拾藥材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林凌收拾到一半的時候發(fā)現(xiàn)藥庫準(zhǔn)備的抽屜太少,她所收集的草藥種類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超出了藥庫備下的抽屜。她只能收起那些不常用的放回隨身寶袋里,把藥庫的位置留給常用的藥材。
這一分類,她許多活又得重新做過,才理出個大概外面天都快黑了。
王奇準(zhǔn)備做晚飯了才想到前院還有一個林凌,猜她怎么也不可能留下來過夜,便去問了她一聲。林凌這才注意到時間,她嘖了一聲,不爽干活只干一半就回去。
要么不做要做就想做完,她煩躁地看著收拾了一小半的藥庫,又想想傷還沒有完全好的裴沛,最終還是扔下了活,騎著速度讓她崩潰的馬回了城。
裴沛見她沒有在下午就回城,便知她有好好在木藥門守著,可是回了府仍不見她,心下便有些掛念,不知她今日有沒有遇到難以相處的病患,他們是不是給她臉色看了。到了掌燈時分,林凌還沒有回來,他漸漸有些不安。
站在門口望著天邊寂寥的星子,他被冷風(fēng)一吹,不禁打了一個寒顫,忽地想,他這行徑就跟詩文中的深閨婦人似的。
何至于如此,難道他在門口站著外面的林凌能知道?就能早一點回家?正這么想著,他便感覺院門口有黑影閃過,再抬眼時便看到林凌已經(jīng)在他眼前。
“我一時沒顧上時辰,等急了?”她拉著他的手問。
他頓時歡喜起來,又見邊上有旁人在,不想讓他們知曉,等默默拉著林凌進屋了才說:“我就是站在門口吹吹風(fēng),吃飯吧?!?p> “哦。”林凌應(yīng)著,挨著他坐了下來。
她還是不怎么想吃飯,甚至腦子里時不時冒出哪種藥材該放哪個抽屜的畫面,目光不禁固執(zhí)地看向裴沛。
看了幾秒后,她嘴角勾了勾,心里總算只剩下裴沛真好看這樣的念頭,再不去想什么藥材。
“今天忙不忙?”裴沛問道。
“忙?!绷至椟c頭。
“有許多病患?!?p> “沒有病患,在整理藥材。”說到這個,林凌想了想還是提了一嘴,“倒是有個人好像來求藥,我看他不順眼就沒應(yīng)。王管事說那是宗室的人,說在京城不能這樣會得罪人。我倒是不怕得罪人,反正沒人打得過我。他們會去找你麻煩嗎?”
“不會?!迸崤嬲f著,不由笑了一聲,“裴府從不怕得罪人。”
“你是不是也不曾怕過?那有了我豈不是更不用怕了?”
“是呀?!?p> “高興嗎?”
裴沛認(rèn)真地想了想,微微點頭,說:“只要你在,我便高興?!?p> “我就這么重要呀?”
“是?!迸崤嫱Φ碾p眸說道。
林凌歡喜笑著,抓著他的手想要跟他更親近些,偏屋外有人要進不進的,她也不好有太過份的動作。
站著門口準(zhǔn)備送飯食進來的長波也很為難,他怎么就撞上這個時候,他到底要不要進去?要怎么進去?要是他悄悄進去,他們看得見他嗎?深吸一口氣,他只能假裝把自己的存在感縮得最小默默進去布飯。
裴沛面上一紅,從林凌手里把手抽出來,一臉端重盯著遠(yuǎn)處的燭火。
公子真愛裝,長波一邊快速布飯一邊想。
等他麻利地走了,林凌看向裴沛不禁偷笑一眼,裴沛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夾了菜到她的碗里。
“多吃點,餓了吧?”
“不餓。你才應(yīng)該多吃一點,讓傷好得再快一點?!?p> “已經(jīng)恢復(fù)得很快了,多虧了你的藥好?!?p> “要是我早幾天回來,你還能少受一點苦。”
“可惜你不能一直都在我身邊。”
“你既知道還讓我去巍山?!?p> 去巍山哪里能跟進山采藥的時間比,裴沛心下說,故意問她:“你可不準(zhǔn)偷懶,明天也要乖乖去。”
“我會去的?!绷至铔]多說就應(yīng)下了。
怎么應(yīng)得這么痛快,昨天不還想找許多理由拖著不去嗎?裴沛心下納悶,明知她不偷懶是好事,又有點煩悶。
他怎么跟個小娘子似的,他自嘲地想,默默嚼著白飯偷眼看向林凌,見她似乎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東西,暗忖會是什么讓她這么上心。夾了菜到她碗里,她一時也沒有發(fā)覺,機械地夾了放進嘴里,眼中也像是看不到他一般,裴沛微一皺眉。
“巍山冷嗎?”他忽然問。
林凌回過神,茫然答道:“不冷呀?!?p> “山上早晚冷些,你明早還是多帶件衣服去吧,免得著涼?!?p> “我不會著涼的,路上也不覺得冷,倒是你應(yīng)該多帶件衣服。身上的傷還沒好,就該多穿點,也不要總站在門口吹風(fēng),要是病了可怎么辦。”
“病了就找你拿藥?!?p> “你要是沒照顧好自己病了,我可不給你藥。”
“你竟這般狠心?”
“嗯……我就給你開很苦的藥,讓你以后都不敢再生病?!?p> “我不怕苦藥?!?p> “那我就開很嚇人的藥,里面放著老鼠和蝎子、蟑螂和臭蟲?!?p> 裴沛皺起眉搖了搖頭,顯然連聽都聽不得這樣的組合,更別說要吃下去了。
“怕了吧?”
林凌得意地挑挑眉,她當(dāng)然不會這么做,要是真煉出這樣的藥來,也有損于她藥師之名。
“我知道你不會?!迸崤嬲f道,嘴角漏出了笑容。
林凌頓時有些氣悶,看到他笑卻又氣不起來,半晌才抱怨了一句:“太壞了。”
“會生厭嗎?”裴沛小心地問。
“怎么會?不管你什么樣,我都喜歡。”
就知道說話哄人,裴沛暗想,偏他喜歡聽她說這些。他已經(jīng)被她哄騙住了,才會亂了心神,受不了她有一刻不把心思放在他心上。明明一直以來他都是一個人,也打算這么獨行一生,如今卻連想都不愿去想沒有她相伴的日子。
偏她又是能狠下心腸的女子,總想著進山采藥的事,他都有些討厭那些山林了。她定然不知他還有這樣的心思,他根本沒有她想的那么好,也不知將來她會不會失望?裴沛望著她,不愿她的笑容因他的緣故失了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