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府的馬車寬敞又舒適,這是杜老爺專門為沈琉璃準(zhǔn)備的。
很快到了杜府,馬車直接停到二門,打開車簾,杜老爺杜洪澤就笑瞇瞇地站在那里,等著自己的乖乖外孫女。
“外祖父!”琉璃從車上下來,幾步就奔到杜老爺面前,抱住外祖父的手臂,仔細(xì)看他,自從那年母親去世,她隨陸瀟把生意遷到京城,她就再?zèng)]看到外祖父。
“琉璃啊,幾日不來看我,你就鬧下那么大的亂子,如今是要外祖父給你收拾殘局?”
杜老爺從不覺得琉璃要有大家閨秀的樣子,就像她的外祖母,名門世家所出的才女,卻隨性灑脫。
“外祖父,琉璃錯(cuò)了。”琉璃聲音哽咽,幾十年后,她終于親口承認(rèn)了自己犯下的錯(cuò)。
“也不算錯(cuò),我讓人打聽了一番,那個(gè)小子雖說落魄無家可歸,但是行止卻不像自小混跡市井的,又生得好相貌,自然能得你青眼?!倍爬蠣斦f罷哈哈大笑,攜著沈琉璃進(jìn)去。
“外祖父,如今爹爹已經(jīng)提親,礙于姓陸的救了我,有了什么肌膚之親,那姓陸的也不好拒絕?!绷鹆Ц庾娓附忉?。
“不好拒絕?”杜老爺?shù)善鹧劬Α?p> “難道那小子還敢看不上我的琉璃?”杜老爺胡子都翹起來。
琉璃看見外祖父的模樣,不由更把臉貼在他的肩上,軟聲安撫他,“不是,只是他或許也有難言苦衷,似乎并不情愿,咱們何必強(qiáng)人所難呢?萬一將來對(duì)琉璃不好……”
“他敢!老夫定叫他悔不當(dāng)初!”杜老爺高聲說道。
“外祖父,是琉璃后悔了……”沈琉璃不得已,只好又?jǐn)埖阶约荷砩稀?p> “后悔便后悔,無妨,我讓你爹將那小子趕出去……”杜老爺大手一揮。
“不要趕他!”琉璃急忙攔住那只大手。
“你這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到底想怎樣?”杜老爺皺眉看著幾日不見,有些不一樣的外孫女。
“外祖父,你看這樣可好?咱們杜府也不差他一個(gè)人的花費(fèi),我見他有些才華,或許非池中之物,不若讓他搬來杜府,若是他將來……”沈琉璃試探說道。
“琉璃真是聰明!果然不愧我杜洪澤的外孫女,就不做虧本的買賣!”杜老爺哈哈笑,眉目間盡是得意。
“好,就依你,只是那就更不可毀了這婚約,若是他將來發(fā)跡了不認(rèn)你,我可不能饒他?!倍爬蠣斦f道。
“外祖父,既然我們都不情愿,何必……”琉璃還想勸阻。
“親事雖定下,不行迎娶就是,若你遇到良人,或他不知好歹,不過是個(gè)贅婿,休了無妨?!倍爬蠣斨饕庖讯ǎ耐鈱O女,必然要繼承杜家偌大家業(yè),有個(gè)贅婿做門面,倒也不錯(cuò),也省得受人擺布。
想到這里他看了看隔院:哼,可恨的一對(duì)老古板,居然看不上他的琉璃,讓琉璃這樣傷心……
沈琉璃見說不通,只能徐徐圖之,不過能讓陸瀟避在杜府,總要比前世留在沈府,受人奚落好的多,看在這個(gè)情面上,陸瀟或許不會(huì)那么怪她。
事情雖然不圓滿,也算有了辦法,只要再見到陸瀟與他說清楚,兩下各不相干,這一世再無瓜葛,只是他和秦?zé)熡辍环猎賹C(jī)會(huì)撮合。
和外祖父閑話了一會(huì)兒家常,琉璃轉(zhuǎn)轉(zhuǎn)眼珠,“外祖父,咱們杜家的生意,你可是要我接管?”
“自然是,外祖父就你娘一個(gè)女兒,她又只有你這一個(gè)掌上珠,不給你給誰?!倍爬蠣斝φf。
“那自今日起,我就隨外祖父學(xué)習(xí)經(jīng)營(yíng)可好?”琉璃拿了一塊點(diǎn)心喂杜老爺。
杜老爺并不喜甜食,也接過來吃了。
“你自幼不是就隨我學(xué)習(xí)?”杜老爺奇怪,這丫頭果然和平日不一樣。
“不是那樣的,是……我要去鋪?zhàn)由辖庸?,親手處理往來賬目和采購(gòu)?!绷鹆抗鈭?jiān)定。
“琉璃啊,生意自然是你接管,可是你一個(gè)女子拋頭露面……不如你成親后,讓你的夫婿撐門面,你在幕后管賬目可好?”
杜老爺雖然不屑世俗眼光,卻知道行商本就遭人看低,又是女子,更為世所不容。
“不好!我要做,就要堂堂正正地做,不借誰的面子,女子行商又如何,我沈琉璃的天下要自己去打,不用那些男人?!绷鹆贸瞿侵煌庾娓杆偷男〗鹚惚P,撥得噼啪響。
“好!哈哈哈,我的乖孫女真是像極了你的外祖母!”杜洪澤欣慰地大笑,仿佛又見到那爽朗的女子,站在他的鋪?zhàn)永?,問他:娶我可好?p> “外祖父,咱們這就出門,去鋪?zhàn)由?,我想先接了米鋪?!绷鹆Ы器锏匾恍Α?p> “好大的胃口!米鋪可是我杜家經(jīng)營(yíng)之本,送你可以,你得答應(yīng)外祖父,不可毀了根基?!倍藕闈上虢o這個(gè)小丫頭一些壓力。
“放心,外祖父,明年三月,我讓杜家所有米鋪,一間變兩間。”琉璃信心滿滿地說。
她可是重生的,端和十九年的兩件大事,讓她已經(jīng)籌謀好了如何火中取栗。
“好,外祖父就信你一回,如果輸了,外祖父可要收回米鋪的經(jīng)營(yíng)權(quán)?!倍爬蠣攲⑺卉姟?p> “琉璃答應(yīng),若是不能將杜家米鋪翻倍,從此再不談經(jīng)商?!绷鹆б步o自己斷了退路。
祖孫二人說著,便起身出門。
馬車剛駛出大門,打開的車簾外,旁邊謝府也走出一人,正是江中府聞名的媒人花氏,就見她眉開眼笑和送她出門的嬤嬤告辭,手里掂著一個(gè)荷包。
杜老爺啪地把車簾關(guān)上,臉上是壓不住的忿忿不平:這兩個(gè)老古板,居然請(qǐng)媒人,必是擔(dān)心那謝家小子娶不到媳婦。
偷偷去看琉璃臉色,從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馬卻不屬意于她,該是多傷心的事。
琉璃壓根就沒想那么多,她的心里只想著杜家米鋪如今狀況,怎樣利用那兩件大事,讓米鋪生意壟斷嶺南。
杜家米鋪在江中府有三間,生意好壞差距不大,在最繁華的錦繡街上,米鋪所占地角千金難求,賺的銀子卻并不比其他鋪?zhàn)佣唷?p> 琉璃站在這間米鋪前,她的江山,她的天下,就要從這里起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