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禾側(cè)過身瞧著葉菓,黢黑的眼眸炯炯有光,仿若藏著滿天的星海,璀璨奪目。
葉菓雙手托腮回望著他,笑得甜糯,一雙杏眸亮晶晶的,既嬌憨又不失靈動。
琉璃院這頭,其樂融融,泰和院那頭則是人仰馬翻。
秋菊將梁禾的原話,稟告上去。
登時,葉駙馬臉色黑如鍋底。
立在他下首位置的男男女女,臉上亦是都溢出驚愕。
季夫人捏緊繡帕,擰起的眉心都能夾死一只蚊子。
是誰給的自信,讓當(dāng)朝駙馬爺去見一個窮秀才?
不僅臉大,還不知天高地厚。
可一想到之前長公主在梁禾手上吃的虧,也就沒什么奇怪的了。
葉駙馬怒極反笑,帶著小斯就往琉璃院的方向走,氣勢洶洶。
他倒是要親自去看看這個寒門的窮秀才,是否能承受得住自己的怒火。
一路逶迤走過曲折長廊,穿過青石小徑,踩在三折石板橋,踏入白石甬路。
暖風(fēng)吹過,枝椏搖擺響個不住,葉駙馬又繞過一帶松墻,終于到了三房的院落。
下人們見葉駙馬來勢洶洶,紛紛行禮。
“見過駙馬爺!”
“見過駙馬爺!”
梁禾哄著外甥女又睡著了,見葉駙馬過來,將人直接請到書房。
“里面請!”
“你……您是……”當(dāng)葉駙馬見到梁禾的那張臉時,神色大怔,宛若糟了雷劈。
他同久居內(nèi)宅的長公主不同,葉煒好歹也是太傅,哪怕是憑著蔭蔽上去混日子的,也同東宮極為熟悉。
更何況這位還是已故的季太后,手把手帶大的皇長孫,太子不擔(dān)大用,都是皇長孫親自出面幫著處理的,所以他們時常打照面。
可以說,他比太子這個做父親的人,同皇長孫更為熟悉,哪怕是四年未見也不會認(rèn)錯人。
問題是他明明親眼看著皇長孫的棺槨下葬的,怎么就又活了?
一時間,二人都沒說話,書房里靜得出奇,氣氛驟然凝滯了下來。
暖風(fēng)吹開窗欞,夾雜著梨花香吹得書案上的紙張作響。
葉駙馬首先撐不住,最先開口,道“見過皇長孫殿下!”
梁禾從長案走過,袍裾子暖風(fēng)中獵獵紛飛。
他只言未說,微微抬起的矜貴的下頜,薄唇輕抿,一雙無波無瀾的眉目,透露出渾然天成的氣勢。
葉駙馬咬著保養(yǎng)得宜的牙齒,陷入沉思。
如今,福王獨占鰲頭,完全碾壓東宮,可這些都是建立在東宮喪失皇長孫的前提下。
要知道孝顯帝從未瞧上過愚笨的太子,一直都是將皇長孫作為皇儲在培養(yǎng)。
當(dāng)初,皇長孫在的時候,就算季貴妃再得寵,又哪有福王的什么事兒?
孝顯帝年歲漸老,政務(wù)上愈發(fā)的得過且過,廟堂之上表面歌舞升平繁華無比,但藏在里頭的膿瘡雖被遮掩的很好,卻真實存在。
一旦揭開,就會像眼下的長公主府一般,又爛又臭……
“許久不見,葉太傅!”
不知過了多久,梁禾才緩緩開口,淡漠地語氣中透著深淵中的沉寂,令人聽了就不由得發(fā)涼。
前世,他為了葉菓在閨閣中能得到庇佑,也向葉駙馬示明過身份,可那時的長公主府圣眷正濃。
葉駙馬是如何做的?
陽奉陰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