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超館的考核

　　和音的動作很快，十幾分鐘內(nèi)就將場地、設(shè)施、檢驗流程、工作人員等安排下去了。

　　“小奇，你去把那人帶過來吧?！?p>　　“和音姐，為什么要我去？”

　　“我可是很忙的，還有一些事情要傳達(dá)下去。而且，你不是跟他認(rèn)識嘛，人熟好說話，正好由你跟他交代一下流程，省得我組織語言、糾結(jié)措辭了?！?p>　　“行?！焙鸵艨紤]很周到，說的也沒毛病，娜奇立刻同意了。說實話，剛才她并不想拒絕師姐的，奈何和音說話時露出了促狹的笑容，似乎是在有意捉弄自己，令她很不自在。

　　“快去快回啊，別讓我等太久了?！?p>　　…………

　　賓容室。

　　娜奇徑直走到小鎧、火恐龍面前，道：“走吧，館主同意了?！?p>　　火恐龍攥緊了爪子，一臉不可思議。小鎧驚呼道：“真的嗎？我只是……”

　　娜奇盯了他一眼，冷聲接道：“隨口一說？”

　　小鎧猶豫片刻，承認(rèn)了?！皼]錯，我今天的真正來意不是拜師，而是挑戰(zhàn)道館。我前面與和音說的拜館，其實是為了驗證一件事情。很抱歉，我說了謊話?！?p>　　娜奇并沒有追問“你要驗證什么事情”，而是皺眉問道：“既然你對和音已經(jīng)隱瞞了你的用意，又為何直接告訴了我？”

　　小鎧沒有正面回答。“我以為今天你不在道館的，因為我算準(zhǔn)你每周一都要去競技場……”

　　“你怎么知道我周一會去？”

　　“害，挑戰(zhàn)道館可不要做足情報工作嘛！我經(jīng)常在競技場看到你，摸清你的進(jìn)出規(guī)律并不難?！?p>　　娜奇面露不悅，下意識想要質(zhì)問對方“為什么要監(jiān)視自己”，不過她很快猜到了原因。

　　她右手握住左腕，食指輕輕敲著腕臂。“你怕在道館挑戰(zhàn)中遇到我，所以記錄我的動向，刻意選了周一來。”

　　“胡說！我怎么會怕遇到你？”

　　娜奇放下右手，歪了歪頭，道：“我猜錯了？那你倒是說說你為什么要避開我？”

　　“因為……因為……”

　　火恐龍扶額，這半天說不出話來可不就等同于承認(rèn)了嘛！主人還嘴硬個啥??！

　　不愧是他，張口就來：“我出門時看了黃歷，今天是黃道吉日，適合對戰(zhàn)，所以我來了。倒是你，今天怎么沒去競技場？”

　　娜奇看出來他是為了那點兒自尊在努力找補(bǔ)(俗稱嘴硬)，她不想繼續(xù)在這種事情上浪費(fèi)口舌。

　　“我身體不舒服，僅此而已。行了，別糾結(jié)這個話題了。你趕緊回答我剛才的問題。你為什么要跟我坦白你的陰謀？”

　　“雖然陰謀二字聽著怪怪的，但我還是不跟你計較……”

　　“別說多余的話?！?p>　　“行。你我二人對戰(zhàn)一場，可能過程與結(jié)果都不愉快，但是這場戰(zhàn)斗讓我認(rèn)識到你是怎樣的一個人，實力很強(qiáng)這一點毋庸置疑，另外就是你說話不多卻幾乎每次都能捉到重點，仿佛能看穿人心一般。對于你這種敏銳的人，我知道自己遲早會暴露的。事實上你說的第二句話已經(jīng)向我表明你猜到了一切。既然如此，我實在沒必要對你隱瞞了。好了，你可以下逐客令，或者嘲笑我了?！?p>　　“我為什么要嘲笑你？我只是心有疑惑，問你問題而已。至于逐客令……不好意思，我第一句話就說了，館主同意了，我是來帶你去做體檢的?！?p>　　“原來你們是認(rèn)真的？”

　　娜奇轉(zhuǎn)身，語氣平淡：“不認(rèn)真的，從我進(jìn)來到現(xiàn)在始終只有你一個人。說出去的話，如潑出去的水。你現(xiàn)在有三個選擇，一是體檢與考核，說不定你能加入我們道館;二是你向和音姐道歉，重新提交挑戰(zhàn)道館申請;三是自行離開道館，我會當(dāng)今天沒看到你，師父那邊我會替你做解釋?！?p>　　“替我解釋？你為什么幫我？”

　　“這不是幫助，只是……我不想帶你上樓壞了師父的心情?！?p>　　她在說謊……小鎧注意到娜奇右手又握住了左腕，但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次握得很緊，食指也沒有動。至于她為什么轉(zhuǎn)身，大概是不想讓小鎧看到她的表情，畢竟上次買魚就是她的表情出賣了她。

　　不難揣測，娜奇是在勸自己離開。但這又是為什么呢？小鎧想不出原因。

　　聽人勸，吃飽飯。好在小鎧還是懂這個道理的。

　　就在小鎧想要離開并對娜奇表達(dá)謝意之際，大門被打開了。和音走了過來，牽住娜奇的右腕，將她拉到自己身邊，笑道：“小奇，你怎么這么慢??！我將事情都安排好了。師父說的話，你沒忘吧？”

　　“當(dāng)然沒有。”娜奇趕緊轉(zhuǎn)過身，看著小鎧，冷聲道，“你準(zhǔn)備好沒有？走吧?！?p>　　和音來勢洶洶，小鎧終于知道，自己今天恐怕是走不了了。而且，聽和音這意思，如果自己執(zhí)意要走，娜奇肯定會被問責(zé)。他不能讓意欲幫助自己的娜奇擔(dān)責(zé)。

　　“我準(zhǔn)備好了?！?p>　　…………

　　好像也沒什么奇怪的，就是醫(yī)院體檢那一套，難道之前是我多慮了？

　　在經(jīng)過量身高、測體重、測視力等環(huán)節(jié)后，小鎧感覺一切正常。超館的人并沒有刁難他，恰恰相反，他看到的道館弟子都是耐心、認(rèn)真、友善的人。他甚至在館內(nèi)看到了喬伊小姐和吉利蛋——她們是被聯(lián)盟指派過來，輔助、監(jiān)督工作的完成情況的。

　　他看著手中這張有著聯(lián)盟蓋章的體檢表單，有些驚嘆于超館行事竟然這么正規(guī)嚴(yán)謹(jǐn)。據(jù)他所知，白加入斗館時根本沒有進(jìn)行體檢，難道這就是新時代道館與沒落老道館的差別？

　　“下一個環(huán)節(jié)，抽血?！焙鸵襞牧伺男℃z的肩膀，笑道，“你不會暈血什么的吧？”

　　“不會。和音姐，可以問個問題嗎？”

　　“當(dāng)然可以。”

　　“為什么加入超館要體檢?。繐?jù)我所知，其他道館好像沒有這個環(huán)節(jié)?！?p>　　“這個問題，娜奇，你來回答吧?！?p>　　“因為館主，也就是我的師父，是一個十分嚴(yán)格的人。她對弟子的要求很高，每日的訓(xùn)練指標(biāo)也很高，如果你體弱多病，在這里肯定是堅持不下去的。與此同時，我的老師也是一個重感情的人，她很討厭離別。比起未來不得不淘汰自己親手訓(xùn)練的弟子，師父寧愿一開始就提高入館的門檻，起碼這樣會少些離別的可能。我覺得，弱者抱團(tuán)，雖能戰(zhàn)勝強(qiáng)者，但是這個團(tuán)隊說到底關(guān)系并不牢靠，每個人都在為活著而掙扎;而強(qiáng)者聚在一起，他們便無需害怕失敗，每個人都能真正地為自己而活。這，就是我們超能道館。”

　　“不錯，就是這樣?！焙鸵舭底哉ι啵绕娣置魇堑谝淮位卮疬@個問題，卻答得很好，既完美掩蓋了體檢的真正用意，又向外人闡明了館主的權(quán)威和超館的格局。不愧是師父著力培養(yǎng)的人，思維確實敏捷。

　　聽到這一番話，小鎧忍不住擔(dān)憂起白所在的格斗道館的前途命運(yùn)。它，真的能勝過超館嗎？

　　娜奇道：“你還有什么要問的嗎？該進(jìn)行下一個環(huán)節(jié)了?！?p>　　“來吧。抽血是吧？扎手指還是抽手臂啊？”

　　見小鎧這么樂觀，娜奇眼神波動了一下。事實上，體檢的所有環(huán)節(jié)中只有抽血是有用的，其他環(huán)節(jié)只是起了掩蓋的作用。血液是最直接的證據(jù)，通過檢驗血液樣本可以得知此人是否身負(fù)超能力，以及超能力的類型與危險程度(危險并不單指危及他人，更多情況下是傷害自身。異能一定有副作用，而副作用基本上是作用于本人身體上的)。

　　為了防止娜奇說多余的話，和音替她回答道：“靜脈采血?！?p>　　…………

　　送檢血液樣本需要時間。超館拖延時間的做法是對訓(xùn)練師進(jìn)行理論考試。這實際上是一個很好的辦法，首先，入館考試是一件無可非議的事，沒人會反對道館這樣做;其次，在考試的壓力下，訓(xùn)練師幾乎不會考慮其他事情，也就猜不到超館的真正用意了;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點，超館可以通過試卷來把控考核的結(jié)果。

　　超館的卷子，半數(shù)以上的題目是主觀題，這里頭就大有門道了。如果你被檢測出是個正常人，那么超館的人批改卷子時會相當(dāng)嚴(yán)格，雞蛋里挑骨頭，把你分?jǐn)?shù)壓低，進(jìn)而“名正言順”地把你拒之門外。相反，如果你有超能力，只要你不是答得太離譜，批卷人都會跟大學(xué)老師一樣，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把你的分?jǐn)?shù)改得及格線以上。

　　拿到卷子的第一時間，小鎧就留意了主觀題的比重。他大概懂這張卷子的意思了，你考多少分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超館想不想留下你……

　　這里提一嘴，別忘了小鎧的年齡，十歲，所以這張卷子再難也不會超過小學(xué)水平。

　　但小鎧真的是十歲嗎……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前面的題目是一些選擇題——

　　第一題，超能系克制幾種屬性？

　　A.1種;B.2種;C.3種。

　　小鎧選了A。

　　第二題，超能系被幾種屬性克制？

　　A.1種;B.2種;C.3種。

　　小鎧選了A。

　　第三題，超能系攻擊招式對哪種屬性的寶可夢無效？

　　A.超能;B.幽靈;C.惡。

　　小鎧還是選了A。

　　第四題，在精神場地下，以下招式哪一個你可能會使用失??？

　　A.精神波;B.污泥波;C.真空波。

　　小鎧不假思索地選A。

　　第五題，以下超能系招式中，哪個招式威力最大？

　　A.嘩嘩氣場;B.精神強(qiáng)念;C.食夢。

　　小鎧終于停筆想了一會兒，然后選A。

　　第六題，以下超能招式中，哪一個一定可以造成特殊傷害？

　　A.精神擊破;B.精神沖擊;C.光子噴涌。

　　小鎧順手選了A，突然意識到不對，趕緊改成B。

　　第七題，超級(MEGA)胡地有幾把具有超能力的勺子？

　　A.4把;B.5把;C.6把。

　　小鎧撓了撓頭，仔細(xì)想了想，心滿意足地選了A。

　　第八題，以下三個特性中，哪一個不可能是魔墻人偶的特性？

　　A.技術(shù)高手;B.除障;C.蹣跚。

　　小鎧愣了會兒，選A嗎？對，選A。

　　第九題，未知圖騰最早發(fā)現(xiàn)于神奧地區(qū)，它外形奇特，很像我們使用的文母符號。迄今為止，一共發(fā)現(xiàn)了多少種未知圖騰？

　　A.26種;B.27種;C.28種。

　　眾所周知，英文字母有26個，所以選A肯定沒錯啦。小鎧自欺欺人，選了A。

　　第十題，排除太晶化系統(tǒng)，以下哪只寶可夢不可能是超能系？

　　A.屬性:空;B.雷丘;C.急凍鳥。

　　第十題是最后一題。小鎧看了一下前面的九道題，只有B沒有選，揣測出題人的意圖，這道題肯定選B！

　　小鎧最后檢查了一遍，確信自己每一題都選錯后，才開始寫后面的主觀題。

　　小鎧一面寫一面暗自吐槽：早知道這些題目這么簡單，我就應(yīng)該在白拜入斗館前截下她，帶她來拜娜姿館主為師。這樣，我們就可以在同一個道館訓(xùn)練了?？上О】上?！現(xiàn)在倒好，白已經(jīng)在斗館了，我加入超館啊，豈不是與她為敵，自尋死路嗎？所以，這張卷子只能往低分去寫。唉，超館的人看到我這張卷子只怕會懷疑我腦子不太靈光……

　　…………

　　交完卷，約莫一小時后，所有結(jié)果都出來了。

　　娜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算經(jīng)過了專門的訓(xùn)練，和音這次也捂著嘴笑出了聲。

　　“哈哈哈，小奇，這個結(jié)果就由你去告訴他吧。我實在怕我忍不住在他面前笑出來?！?p>　　“好吧?！蹦绕娌]拒絕這門可能會得罪人的差事，因為看完結(jié)果后她還有一些問題要問小鎧。

　　…………

　　見娜奇拿著張單子朝自己走來，小鎧迫不及待地問：“結(jié)果怎么樣？我過了沒？”

　　娜奇把單子遞給他，道：“你得做好心理準(zhǔn)備?！?p>　　“我交卷的那一刻就做足了心理準(zhǔn)備?！毙℃z攤起單子一看，最先看到三個大字。

　　娜奇猶豫一會兒，還是說了句安慰的話：“你也別太難過了……”

　　誰承想，這話剛一說完，她就聽到一聲歡呼：“太好了！沒過！”

　　“誒？”娜奇大腦一片空白，竟不知從哪里開始思考。

　　“不合格”歸不合格，小鎧還是有點好奇自己到底考了多少分，他仔細(xì)看起這張單子。

　　令他匪夷所思的是第一項內(nèi)容——體檢，他竟然不合格。

　　他難免有些慌張，順著單子繼續(xù)往下看，但奇怪的是單子上并沒有寫自己體檢不合格的點在哪里。

　　他問娜奇：“我體檢為什么不合格？”

　　娜奇給了一個似是而非的回答：“你的身體素質(zhì)遠(yuǎn)遠(yuǎn)達(dá)不到我們道館的要求，僅此而已。不過，你放心，你身體健康，并無病患。”

　　“……”沉默了一會兒，鑒于自己確實體弱力微，小鎧沒有反駁娜奇。

　　“至于你的考試成績，很遺憾地告訴你，你拿下了我館有史以來的最低分。”

　　小鎧笑道：“這何嘗不是第一……”

　　見他對此毫無沮喪之意，娜奇明白了。

　　“你是故意答成這樣的？”

　　“如果我說實話，你會告訴別人嗎？”

　　“當(dāng)然不會?！?p>　　于是，小鎧將自己考試時的想法告訴了她。

　　“哦，原來是顧及到朋友的立場啊。我倒是忽略了這一點。你和她的關(guān)系這么好，這實在出乎我意料。”

　　不過，最出乎我意料的還是他的血液樣本沒有檢測出一丁點超能力。他到底是怎么免疫我的能力的？娜奇百思不得其解。

　　娜奇將手搭在自己的眼鏡框上，道：“我有件事情想問你……”

　　她摘下眼鏡，問：“我的眼睛是什么顏色？”

　　她不提還好，這一提就讓小鎧想起來了，他和白討論過娜奇的瞳色，他看到的是紫色，白看到的卻是黑色。

　　小鎧對上娜奇的眼睛，紫得發(fā)亮的眼睛。

　　他和白之間一定有一個人看錯了。

　　他和娜奇之間一定有一個人有問題。

　　小鎧一直都是有問題的人。但這一次，有問題的還是他嗎？他要不要進(jìn)行偽裝？冷汗浸濕了他的后背。

　　娜奇握緊了手，她真的讀不出他的想法……這是否意味著自己可以摘下這副眼鏡了？

　　小鎧緩緩道：“紫……色?！?p>　　娜奇頷首，笑道：“我很少拜托人，但這一次，我請求你替我保密，別對任何人說。拜托了！”

　　“行，你都這樣說了，這點小忙我還是會幫的。”

　　…………

　　某處角落。和音看著娜奇、小鎧二人，看著娜奇親手摘下眼鏡，看著娜奇露出釋然的笑容，不免為她捏了把汗。

　　“小奇啊小奇，你也太得意忘形了。就算你中意那小子，也不能在他面前暴露自己啊。要是讓老師知道了，那可就糟了！老師對于任何試圖離開她的人，下手都很重很重的……”

　　和音雙手握緊了衣袖，袖子下面雙臂隱隱作痛，止不住地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