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真相
陸晨融入黑夜，一路尾隨他們。
離目的地越近，離真相就越近。他已有預感，或者說猜得八九不離十。
嚴平說帶兒子去京城看病現(xiàn)在看來肯定是假的。
上午陸晨前腳剛進王大江家，后腳趙傳富就來替蘇沐解圍；挖出王大江尸體的時候，嚴平又正好出現(xiàn)。這一切都肯定是因為嚴平一直都在跟蹤陸晨，不然說不通。
那么誰指使的嚴平？
先前陸晨一直認為整個案子是趙傳富和蘇沐兩個人干的，但現(xiàn)在不這么認為了。
因為趙傳富根本不可能收買嚴平，區(qū)區(qū)地主兒子，敢和官府人士商量怎么殺人？是嫌活夠了，想被抄家？
在新平縣，能讓嚴平低頭的，不會只是錢，一定有權力作祟。
而此刻，趙傳富和蘇沐在夜間來到的地方，印證了陸晨的推理。
他們停在了……縣衙的后門。
縣衙，除了是辦公場所，也是縣官胡明哲的住處。
答案昭然若揭。
如果幕后黑手是新平縣里權力最大的人，那陳駝子、趙傳富、嚴平的所作所為也沒什么奇怪的了。
放棄用正規(guī)程序去查案是對的，陸晨對此深信不疑，并徹底拋棄了“動私刑是不是有問題”的疑慮。
罪犯！就應該受到懲罰?。?p> 等蘇沐進了縣衙，陸晨便靜步上前……趙傳富正為解決了一樁麻煩事而感到輕松，全然沒有任何防備，被陸晨輕松從背后勒住了脖子。
他本能地開始掙扎，卻無濟于事，只覺雙眼所見愈發(fā)模糊。陸晨把他拖進巷子里才撤手，一把甩到墻邊。
他趴在地上，劇烈咳嗽一陣，驚魂定后怒氣升騰，但剛抬頭，左臉上就挨了一拳。
這一拳力道沒多重，卻令他徹底狂躁，“媽的！我他媽要殺了你…你……”
但僅一秒，他的喉嚨就卡住一般，再發(fā)不出聲音。
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借著微弱的月光，他看到陸晨面無表情地、淡然地看著自己。那眼神就像人類觀察螻蟻時那般，沒有絲毫悲憫。
“把知道的都說出來，可以饒你一命。嚴平已經(jīng)死了，我不在乎多殺你一個。”
陸晨抽出那柄厚重長刀，輕垂手，刀刃扣在地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趙傳富的求生欲清楚這不是什么玩笑。
“別！別別！我說我說……陸哥您別沖動！千萬別沖動！”他立馬跪下，哆哆嗦嗦地哭喪著，“不是我！真的！真的不是我！都是胡明哲叫我干的！”
“他讓你干了什么？”
“拋…拋尸……蘇沐給王大江下了藥，毒死了他，我把尸體丟進河里，偽裝成淹死的，這么干是因為…胡明哲跟我說…說…說你為人正義，怕你查，還讓讓我找機會絆你……”
“繼續(xù)說?！?p> “其他我真的不知道了！”
“嚴平呢？”
“胡明哲讓他跟蹤你，防止出岔子，今天上午就是他來找我，說你去了蘇沐那，讓我趕緊過、過去……其他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沒有隱瞞？”
“沒有……我怎么敢啊……”
“知道了?！标懗奎c了一下頭，似乎是要結(jié)束問話。
“那…可以了嗎……我可以…走了嗎？”趙傳富迫不及待的想走，但因為恐懼仍在，只起了一半身，半蹲著。
“等等，還有件事，你先站好，把左手抬起來，然后五指張開，像我這樣?！?p> 陸晨吩咐的同時，自己先按自己說的做了一遍。
趙傳富雖然不知道這是要做什么，不過看陸晨演示了，就沒多想，下意識地跟著照做……
動作完成的剎那，陸晨反手一刀，寒光掠過，只見趙傳富的小拇指和無名指從手上掉落。
鮮血先是吱地噴濺，繼而從截面大量涌出。
疼痛稍遲了幾秒才襲來，趙傳富捂住手指，倒地翻滾，慘叫回蕩在凄涼的夜空中。
夏國的醫(yī)術水平尚可，有接回斷指的可能，因此陸晨又揮了幾刀，將手指完全摧毀。
“這是給你的懲罰。”
陸晨再不去管趙傳富，徑直走回縣衙后門，一刀砍壞門鎖后推門而入。
后院靜謐，只能聽到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負責值守衙門的縣兵們被胡明哲調(diào)去巡城，此時玩忽職守，正圍著火爐喝酒。
而胡明哲更是為了在床上快樂，連不遠處趙傳富的慘叫都主動忽視。
陸晨循著微弱的火光踱步而去，一路沒遇上任何阻攔，輕松來到縣官的臥室。
隔著門窗，令人作惡的、建立在罪惡之上的聲音起伏著，陸晨沒有猶豫，抬腿一腳……
砰！
臥室門被踢開的突發(fā)狀況令胡明哲大驚失色，從床上滾下，狼狽不堪地披上白色內(nèi)衫。他當然知道陸晨出現(xiàn)在此意味著什么。
“你…你冷靜一點！別做傻事！”
“傻事？你指什么？”陸晨自若坐下，接著打了個手勢。
胡明哲按他的示意，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坐到他旁邊，“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
“先給我真相?！标懗康馈?p> 沒等猶猶豫豫的胡明哲開口，坐在床上的蘇沐先一步吼道，“真相？你要什么真相？！查個沒完了還！”
她下床，只披了件青色薄紗就沖向陸晨。
“蘇沐……你等等……”
胡明哲試圖阻止她說話，卻反被她打斷。
“他不是想知道真相嗎？好！告訴你！我實在忍不了王大江那個廢物了，就提前毒死了他！這就是真相！聽明白了嗎？！”
雖然蘇沐衣不蔽體，但陸晨沒有移開視線，也沒有任何情緒上的波動和生理上的反應，淡定問道，“提前是什么意思？”
“按照計劃，本來是想慢慢毒死他的，但他實在是讓我難以忍受！窮就算了，還又丑又蠢！還成天說我不持家！簡直笑話！那破家有什么好持的！能娶到我是他幾輩子修來的福氣，竟還不疼愛我！勸他放手還不肯放！他死了活該！”
蘇沐咆哮著，似在宣泄積怨，也似是對陸晨的追查感到煩躁。
真相并不復雜。蘇沐和胡明哲有奸情，想離開王大江，王大江卻不肯放手，她就決定慢慢藥死他，但因為某些事沒忍住，一沖動就直接下了狠手。
陸晨對細節(jié)沒什么興趣，他只想依據(jù)真相給他們懲罰。
“胡明哲知道你準備殺人的事嗎？”陸晨繼續(xù)問道。
一旁的胡明哲聞言，怯怯地低下了頭，蘇沐見了，忙摟住他，語氣變得溫柔，“是我不好，拖累了胡大人，按照計劃，王大江應該會“病”死，你都不會知道這個事情?！?p> “那就是胡明哲提前知道對嗎？你們預謀好的？”
“是又怎么樣？你不過是個小捕快，現(xiàn)在在你面前的是縣官大人和未來的縣官夫人，你能怎么樣？你能拿我們怎么樣？現(xiàn)在走，我們可以當你今天沒來過！”
蘇沐認定陸晨不敢拿自己怎么樣，不再隱藏自己的傲慢，指著陸晨叫囂。
但她錯了……
“你是右撇子，對吧？”
“…什…什么？”
什么右撇子，這冷不防的什么意思？
蘇沐尚在納悶，陸晨已然起身。
只見他抽刀，揮刀，收刀，動作一氣呵成。
一條前臂和一同被切開的青色薄紗掉在地上。
霎時，鮮血迸濺，凄厲的尖叫穿透鼓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