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迷霧
陸晨氣勢洶洶地沖進衙門,陳有義跟在他身后,神情猶豫。
曹惠恰巧路過,見這一幕,心生不好預(yù)感,急忙讓下人去通知侍衛(wèi),自己則去攔陸晨。
“陸大人,你這么匆忙,是要去做什么?”
“讓開?!标懗康伤谎郏皠e礙事。”
“不是,我就問問啊,這怎么說我也是通判,府里出了什么事我有權(quán)知道?!辈芑蒉q駁道。
“確實,你說的沒錯,但我辦事不需要告訴你,還有,你的嫌疑似乎也沒洗清。”陸晨轉(zhuǎn)頭問陳有義,“曹惠的小老婆查到了嗎?”
“還、還沒有……沒找到人……”陳有義支吾道。
陸晨繼續(xù)瞪向曹慧,“聽到了嗎?你怎么解釋這件事?你小老婆外出旅游了嗎?找不到人是怎么回事?”
“不……那個……”
“所以你要是不想被我關(guān)在大牢里審的話,就讓開?!标懗客频?。
曹惠再不敢多說什么,畏畏縮縮地讓出一個身位。
其實他猜到陸晨的目的是找溫兆城麻煩,也知道自己攔不住陸晨,但這幾分鐘時間足夠讓侍衛(wèi)趕到,如果侍衛(wèi)能成功阻止陸晨,那么他就有功,說不定可以重新升回同知。
從利弊的角度來說,這么做無可厚非,實際效果也很成功。
在陸晨到達知府的書房前,一隊身著鎧甲的五名侍衛(wèi)攔住了他的去路。
他們是溫兆城的私人侍衛(wèi),個個人高馬大,武藝高強。若陸晨還未修煉過,那么對付一個都困難,不要說五個了。
“陸大人,還請留步!凡事要留一線!”
他們明顯是從陸晨的神情和態(tài)度中察覺到了,這個帝偵院的探員要對知府不利。
但陸晨并沒有絲毫退卻,“我是在行使身為帝偵院探員的權(quán)力,請你們不要阻攔我?!?p> “陸大人,律法歸律法,實際運用的時候,還是要講個人情?!睅ь^的侍衛(wèi)勸道。
“別說這些沒用的?!标懗坎荒蜔┑?,“你們就說讓不讓吧。”
帶頭的侍衛(wèi)沒用回答,只是把手放在刀柄上,挺直了身子。剩下四名侍衛(wèi)也都這么干。
顯然,他們沒用讓步的意思。
陸晨知道多說無益,冷笑一聲,抽出了腰間的刀。那把刀柄長,刀身短的奇刀在抽出來的瞬間,刀身發(fā)出光芒,仿佛變長了數(shù)倍。
這把刀,圣師當(dāng)時給它取名幻刀,因為使用者可以隨心所欲的在一個范圍里改變刀身的形態(tài),可以變長到數(shù)米長,變成斧子那般的寬度,也可以像針那樣細……
只是陸晨沒有玄力,這把刀用個幾次就會因為自帶的玄力枯竭而報廢。
因此陸晨能不用就不用。
但現(xiàn)在的情況看來,是非用不可了。
侍衛(wèi)們看到幻刀,冷汗直流。他們都清楚帝偵院的探員,不同于常人,其武器也都千奇百怪。
恐懼,來自于未知。
陸晨往前邁了一步,侍衛(wèi)們紛紛抽刀,神色非常緊張。
不過他們也是職責(zé)在身,不能退一布。
眼見戰(zhàn)斗一觸即發(fā)……
這時,吱呀一聲——
書房的門開了,溫兆城走了出來,緩緩道。
“都在干什么吶?沒必要這樣吧……”
帶頭的侍衛(wèi)忙行跪禮,“大人,陸大人他……”
“陸大人也是為了查案。”溫兆城一本正經(jīng)道,“我身為知府,有義務(wù)配合陸大人,你們都退下吧?!?p> 他說著,走到陸晨面前,淡定道,“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請陸大人隨意調(diào)查?!?p> “行?!标懗奎c點頭,“只能請知府大人委身一下了。”
“陸大人隨意?!睖卣壮切Φ馈?p> 這種態(tài)度讓陸晨很疑惑。
一般來說,這種時候都是驚慌或者生氣,但溫兆城淡定自若,連猶豫都沒有。
這家伙肯定有問題……陸晨如此認(rèn)定,向陳有義招了招手,讓他把知府帶去牢里。
不過溫兆城畢竟是知府,即便是下了牢,也是提前打掃干凈的牢房,該吃吃該喝喝,頂了天也就少了一天的自由,沒什么大不了的。
這對陸晨的審訊非常不利。
犯人在過于舒適的環(huán)境,是不可能吐露真話的?;蛟S溫兆城就是知道這一點,才如此淡定。
陸晨吩咐陳有義去找李琦蹤跡,自己則去審訊溫兆城。
他也不藏著掖著,第一句就直搗黃龍。
“金岑是不是你殺的?”
“不是。”溫兆城搖搖頭,心平氣和道,“我沒有理由殺他啊……”
“可是李琦說兇手是你?!?p> “是嗎?”溫兆城一副很不解的樣子,“真不是我殺的,陸大人,你確定是李大人親口告訴你的?”
“……沒有,派人告之我的?!?p> “那不就得了?派人這種事,有很多的操作余地,比如說,可能是真兇想誣陷我?!?p> 陸晨撇了撇嘴,溫兆城確實說的在理,他只好換個路線進攻。
“那柯縣大火一事你知道嗎?”
“當(dāng)然。”
“那時候金岑是柯縣縣官,為什么你身為他的上級,沒有懲罰他,反而升他的官?!?p> “首先,我挺喜歡金大人的,他是個可靠的人。其次,經(jīng)過調(diào)查,我認(rèn)為大火和他無關(guān),他沒有失責(zé),反而在火災(zāi)后拼命去修復(fù)一些東西,這值得敬佩不是嗎?”
溫兆城從始至終都非常淡定,每句話都沒有漏洞。
“換一種說法,我就是和他關(guān)系好,我就是想升他的官,我徇私,那這也說明我們關(guān)系很好,既然很好,那我為什么要殺他呢?”
“……”
陸晨有些沒轍了,開始強行找話題。
“柯縣大火一事,你是知府,應(yīng)該清楚,詳細說說吧?!?p> “沒問題?!?p> 溫兆城說了一遍火災(zāi)事件的經(jīng)過,和陳有義說的沒什么區(qū)別,無非就是一伙強盜搶完劫放火……
這下陸晨沒了招,只能先行撤退,等半夜再來審溫兆城,熬一熬他,看看會不會有什么突破。
不過估計不會有什么好效果……
陸晨用完午餐,在府衙花園里來回走動,看似散步,實是思考。
無論怎么想,他都不覺得溫兆城是兇手。
確實,感覺更像是被陷害的……
不過他有種直覺,溫兆城跟這事絕對脫不了干系,而且兇手絕對是府衙里的人。
如果是府衙外的人,不可能有機會找到金岑在井下挖的地洞。那地洞如此隱蔽,金岑在挖的過程中,一定也非常隱蔽,外部人員不可能接觸到。
柯縣大火、溫兆城、金岑……
所有的線索歸結(jié)在一起,最無法解答的,仍然是“為什么兇手要把尸體從地洞里拖出來?”。
陸晨猛然想到那個地洞中那么的陰冷潮濕……
難道說?
他腦海中生出一個想法,并且認(rèn)為這個想法非常有可能。
為了驗證,他立即前往瞎頭那,打聽到一個地點,再前往那個地點。
最后,他發(fā)現(xiàn)了驚人的真相。
“兇手是他……可為什么呢……”
事到如今,只能直接去問了,陸晨這么想。
深夜,一個人趁著四下無人,來到大牢,叫醒了正在睡眠中的溫兆城。
“溫大人,我來接你出去?!?p> “……你是?”
溫兆城點上煤油燈,靠近牢房的木欄,借著微弱火光,看清了那人的臉。
那人是捕頭陳有義。
“你為什么……”
“那位大人已進城?!标愑辛x面無表情地說,“她讓我?guī)鰜恚敢覀??!?p> 溫兆城一聽,露出了詭異的笑容,“真的嗎?那位大人來了啊……那我們這就啟程……”
“是,溫大人。”
陳有義應(yīng)著,拿出鑰匙。
但鑰匙插進鎖孔里時,溫兆城突然阻止他,“等等!今天還不能走!”
陳有義一怔,“為什么?”
“我現(xiàn)在走了,明天陸晨肯定會察覺到,我不想把事情變得麻煩,這個計劃非成功不可!所以還是不急,金岑不是我殺的,陸晨怎么查都查不到我是兇手,明天只能放我?!睖卣壮窃秸f越興奮。
陳有義聽罷,微微一笑,“溫大人,那位大人等不及了。陸晨已被引了出去,相信活不過今晚?!?p> “原來如此。”
“請放心,跟我走吧?!?p> 陳有義迫不及待地轉(zhuǎn)開了門鎖……
出衙門的時候,他們正大光明,即便守衛(wèi)看到了,也沒有阻攔,甚至沒有多說一句。
當(dāng)然這也難怪,比起外來的陸晨,他們肯定選擇站在本地高官這一邊。
衙門外已有兩匹馬等著。
陳有義安排好了一切。
溫兆城走在前頭,陳有義跟在后頭。
“你什么時候加入的?連我都不知道。”溫兆城笑問陳有義。
陳有義答道,“從一開始就是,我是那位大人派來保護您的?!?p> “沒想到那位大人竟然如此關(guān)心我……”溫兆城似乎非常感動,又想哭又想笑,“她現(xiàn)在在哪?”
“那位大人親自去會陸晨,其余部下都已于城外就位,等我們到達新倉庫地點,我立即給他們發(fā)信號。”
“好好好……大愿……我的大愿就要完成了……獻給我們的女神大人!”
溫兆城笑起來越發(fā)癲狂,之前那種淡定的高官形象淡然無存,此刻和一個狂熱的邪教信徒?jīng)]什么兩樣。
而陳有義全程面無表情,就算有也是極為輕微,仿佛在克制和隱忍一般。
直到跟著溫兆城來到東北區(qū)的一座大宅子門前,他才放松似地喘出一口氣。
“總算騙成功了……陸晨!該你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