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點半,當吳道推開酒店的房門時,心里多少還是有些失望的。
蘇落走了,不告而別。
吳道知道,對于她來說,也許這是最好的選擇,離開杭城,和這里的一切斬斷聯(lián)系,回到她原本的生活中。
下樓結(jié)了房費,吳道站在酒店門口,就看見一輛粉色的瑪莎拉蒂停在他的面前。
“這么巧?”吳道笑瞇瞇的盯著車內(nèi)的小腦袋。
“是啊,好巧啊大叔?!碧朴耆釋㈩^探出瑪莎拉蒂,一臉壞笑的盯著吳道,“晚上有時間嗎?”
“怎么,你要約我???”
“是啊,要不要一起去看電影?”
吳道瞥了一眼手機上祁林的通話來電,對唐雨柔點了點頭,隨即直接掛了電話,想了想,似乎有些不放心,又直接把電話關機了。
“上車?!碧朴耆崞似^,示意吳道上來。
和吳道想的有些不同,唐雨柔并沒有帶他去電影院,而是去了那種包房似的私人影院。
要不是看到包房的四角有四個明晃晃的監(jiān)控正對著他,只怕他可能還以為對方這是意猶未盡呢。
影院裝修的很簡單,一張榻榻米,兩個沙發(fā),一個小茶幾,僅此而已。
吳道和唐雨柔窩在榻榻米上,一人抱著一筒爆米花。
二人面前的屏幕上,放映的正是星爺?shù)拇笤捨饔巍?p> “朱茵演的真好啊?!?p> 看著屏幕上朱茵對著周星馳調(diào)皮的一眨眼,唐雨柔一邊嚼著爆米花,一邊感嘆道。
“那不是演的,那時候朱茵是喜歡周星馳的,你不覺得,她更像是在撒嬌嗎?”吳道一邊解釋,一邊往嘴里扔了一個爆米花。
有多久,自己沒有這么愜意過了?
吳道不知道,也懶得去想,只把這次的奇遇當做一次不計后果的旅行而已。
“喂,”唐雨柔似乎是來了興趣,側(cè)過身子,滿眼興奮的問吳道:“我聽說,一個人喜不喜歡你,從他的眼神就能看出來,是不是真的?。俊?p> “當然了,眼睛可不會騙人。”
“那你有沒有遇到過讓你的眼神變得和朱茵一樣的人?。俊?p> 仿佛是某段被封存已久的記憶再次被打開,吳道沉默了片刻,才笑著對唐雨柔說道:“你就是啊?!?p> “切,少來。”唐雨柔一臉的掃興。
“那你呢,有沒有遇到你的齊天大圣?”吳道也偏過頭,盯著側(cè)躺的唐雨柔。
“沒有。”唐雨柔回答的很干脆。
“我不信?!?p> “不信拉倒,”唐雨柔白了吳道一眼,“看電影?!?p> 兩人有說有笑,倒也不覺得這些老電影無聊,一直看到影院打烊,這才意猶未盡的離開。
“啊...好過癮啊。”唐雨柔伸了個懶腰,一臉的滿足。
看了一眼時間,已經(jīng)過了午夜十二點了,吳道偏頭:“已經(jīng)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唐雨柔搖了搖頭,聲音極小的說道:“我沒有家?!痹捯魟偮?,便已經(jīng)被晚風吹的不知所蹤了。
“嗯?”吳道一愣,似乎是沒有聽清對方的話。
“大叔,我們一起去看日出吧?!碧朴耆崞^頭,雙眼冒著星星。
“看...啥?日出?這才幾點?”吳道無語。
“那...今天我們就先看月亮?!碧朴耆嶙е鴧堑赖母觳玻鰦伤频膿u著,“反正我不回家。”
一個小時后,二人站在一處被茂盛樹木圍起來的空地上。
昊山坐落在西湖東邊,自古便是杭城的一處名勝,山頂?shù)囊股莒o,只有依稀的蟲鳴。
月滿如畫,光潔似水。
唐雨柔一襲白衣站在那里,宛若從畫中走出的仙子一般,給吳道一種極其不真實的感覺。
吳道走到她的身后,雙手環(huán)住唐雨柔纖細的腰肢,臉貼在她的頭上,輕輕的摩挲著。
似乎是為了回應吳道的動作,唐雨柔轉(zhuǎn)過身來,雙手摟住了吳道的脖子,踮起腳尖,輕輕的吻在了對方的唇上。
“你知道嗎,在整個杭城,昊山頂上的月亮最大...我從不對月亮撒謊,我有一點點喜歡上你了?!?p> 唐雨柔將嘴湊到吳道的耳邊,語氣溫柔而性感。
......
“靠,你昨天干嘛去了,我給你打電話也不接。”
電話里,祁林的聲音明顯有些怒意。
看了一眼還在自己身邊睡著的唐雨柔,吳道起身,去了客廳。
“大哥,什么事這么急啊。”
“急?”祁林冷哼一聲,似乎是被氣笑了,“老子這還真是皇上不急太監(jiān)...不對,太監(jiān)不急皇上急,你自己的事,你都不急,我急什么?!?p> “我的事?”吳道有些不解。
“廢話,你妹子掛了?!?p> “妹子?”吳道偏頭看了一眼臥室,唐雨柔正一臉安詳?shù)乃诖采?,嘴角還時不時的向上揚一下,似乎是夢到了什么好事情。
“哪個妹子?”
“我擦,你一共幾個妹子啊...那個蘇落啊。”
“你是說...蘇落死了?她不是應該坐飛機回哈市了嗎?”
“我特么哪知道,西湖派出所,你自己來看吧?!?p> 西湖派出所離吳道住的地方并不遠,只有二十幾分鐘的車程。
隨便找了個地方停車,吳道向著派出所走去,活了三十幾年,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去派出所。
“什么情況?”還沒進派出所,吳道就看見祁林正站在派出所門口,一臉焦急的四處張望。
“初步判斷,應該是謀殺。”見吳道來了,祁林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直接將他拉進了派出所。
“我認識一警察哥們,昨天晚上一起喝酒閑聊,說是最近杭城出了一個連環(huán)殺人犯,手法及其殘忍,我就好事多打聽了一句,他給我看了一張他們內(nèi)部的機密照片,我一眼就認出照片里的人應該就是那個蘇落?!?p> 吳道很想吐槽一句“你一黑社會,居然還和警察稱兄道弟?”然而看到對方一臉嚴肅,也覺得現(xiàn)在不是開這種玩笑的時候。
“你確定?不會是你認錯了吧,畢竟你也沒見過蘇落的正臉啊?!?p> “手表啊...我雖然沒見過她正臉,但是我見過她手上那塊手表啊?!?p> “也有可能是巧合啊,畢竟手表這種東西,很難證明身份吧?!?p> “靠,老吳,都到什么時候了,你怎么還抱著僥幸心理呢?這不像是你的風格啊...你自己來看就知道?!?p> 派出所內(nèi)很空曠,只有兩三個警察,祁林并沒有管他們,而是直接將吳道帶上了二樓的一間房間。
房間內(nèi),一個看上去大約四十歲左右的老警察正叼著煙,翻看著手邊的一疊卷宗。
“老劉。”剛進門,祁林便喊了對方一聲。
叫老劉的刑警抬眼,先是看了一眼祁林,又看向一旁的吳道,一臉愁容的說道:“你就是吳道吧。”
吳道頷首,算是回答了。
“把門帶上?!崩蟿χ盍謸]了揮手,示意對方關門。
“砰”的一聲,門被關上,老劉盯著吳道說道:“這事吧,本來不應該外傳的,可姓祁這孫子太不是東西,死纏了我一晚上,哎...反正你看歸看,可別上外面瞎傳去?!?p> “規(guī)矩我懂?!眳堑兰泵c頭。
“卷宗都在這了,給你們十分鐘的時間?!闭f完,老劉起身想往外走,但走到一半,似乎又想起來了什么,轉(zhuǎn)身對二人伸手:“手機?!?p> “干嘛?”祁林有些詫異,不明白對方是什么意思。
“防止你們拍照留底。”老劉說道。
“靠,不是吧老劉,用得著這樣嗎?”祁林一臉的不滿。
“少廢話,看不看?”
祁林瞥了一眼吳道,似乎是在詢問對方的意見。
吳道倒是無所謂,將手機掏了出來,遞給了老劉,祁林見狀,也有些不情愿的將手機遞給了老劉。
老劉收下手機,揣進褲兜,這才走出了房門。
“媽的,這點破事搞的一晚上沒合眼,出來抽根煙提提神?!?p> 門外,老劉的聲音傳了進來。
“這演技真尬?!逼盍粥止玖艘痪?,捅了捅一旁的吳道。
吳道并沒理他的話茬,而是走到桌子前,將桌子上的卷宗拿起來仔細查看著。
卷宗很厚,吳道隨手翻了翻,發(fā)現(xiàn)并不只有蘇落一人的案件調(diào)查。
“并案了,”見對方似乎有些迷茫,祁林解釋道:“我之前不是和你說了,這是一起連環(huán)殺人案。”
吳道頷首,沒有說什么。
卷宗雖長,但大多都是警方的一些調(diào)查結(jié)果,吳道對這些東西并不感興趣,只是隨便掃了一下而已。
最終,他的目光定格在卷宗的最后一頁。
慘白的紙張上面用彩印打印著一張已經(jīng)失去光澤的少女的臉,蘇落安靜的躺在那里,雙眸緊閉,仿佛只是睡著了而已。
人,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
對于這個只見過幾面的少女,吳道談不上多少同情,畢竟這些悲劇都是因為她自己太過年輕了而已。
吳道一直認為自己是理智的,甚至有些理智到泯滅人性,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憑一己之力,硬抗起整個杭城的黑道。
然而當吳道看到蘇落的尸體時,他的內(nèi)心仍然燃起了一絲要為蘇落報仇的沖動。
似乎在神愿世界中,自己所有的理智全部被他拋到了腦后,他想起窮奇之前和他說過的話,不由得暗自發(fā)笑。
是啊,在一個不用為自己行為負責的世界里,當然可以憑借自己的意愿肆意妄為,更何況,隨著神愿賽的進行,自己可能還能獲得一些超越常人的力量。
停尸房內(nèi)擺著三具尸體。
吳道依次檢查了一番之后,目光最終停在了最右邊那具尸體的臉上。
吳道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這張臉的情景...其實他當時應該將她送去派出所的,但是顯然,他沒有這么做。
也許是出于自己身份的原因,也許是出于其他某種吳道未察覺到的原因。
“從目前來看,死者都是女性,”老劉在一旁解釋道:“死因相同,都是機械性窒息,從脖子處的淤青來看,應該是被人用手掐死的。”
“這也不算變態(tài)啊?!币慌缘钠盍直е绨颍⒅媲暗娜呤w,內(nèi)心毫無波瀾。
“嗯,”老劉點了點頭,“看表面是沒什么特別的,但是據(jù)我們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這三個死者有個共同點?!?p> “什么共同點?”吳道低聲問道。
“這三個死者所穿的衣服,是被人后換上的,也就是說,兇手殺完人,又將對方的衣服脫下,換了自己提前準備的...洛什么塔...,反正就像把她們當成...”
“就像把她們當成了洋娃娃?”吳道抬頭,有些詫異的問道。
“嗯...而且不止這樣,更變態(tài)的是,死者的自己的衣物就放在一旁,可我們整理后發(fā)現(xiàn),她們原本的內(nèi)衣和內(nèi)褲都不見了,我們懷疑是被兇手拿走了?!?p> “呃...是夠變態(tài)的?!逼盍肿旖浅榇ち艘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