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亦說蔣同不是秦贏可以喜歡的人,秦贏聽到后想到的第一點就是兩人之間的門第之差,她知道蔣家家世不凡,他們之間若不是種種因緣巧合,不會有任何交集,蔣同如此,蔣亦更是如此。
“亦哥,我知道了?!鼻刳A抽回自己的手,順勢撩了一下自己的短發(fā),掩下心底那份淡淡的失落,轉(zhuǎn)身離開了房間。
蔣亦沒錯過她眼中的那份落寞與疏離,他無法判斷秦贏的那份疏離因何而起,心中升起一陣淡淡的煩躁,他抓了抓自己的頭發(fā)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還躺在秦贏的床上,深深吸了一口氣,戀戀不舍地從床上起來。
房間中有股淡淡的酒氣,他打開窗,靜靜地坐在梳妝凳上,等著房中酒氣散盡。秦贏的梳妝臺上整齊地放著一套護膚品,除此別無他物,她就是這樣的人,從來不要多余的東西,蔣亦想,如果自己沒有強大的商業(yè)頭腦和資源,在她面前是否也是多余的?
客廳里烏煙瘴氣的,除了濃重的酒氣,還有一股煙味,高敏喝得有些多,跑到佟鑫磊的房間去睡了,幾個男生打起拖拉機仿佛不會厭倦,秦贏靠在旁邊看了一會兒,趁人不注意的時候特意看了蔣同幾眼,帥是帥的,不過不是她喜歡的類型,她喜歡什么樣的呢?想起睡夢中皺著眉頭的蔣亦,秦贏自嘲了一下,亦哥是什么驚才絕艷的人物?是什么出身,是什么身家?是她秦贏不配。
她穿上大衣,輕輕關(guān)上了門,走進寒風中。昨夜下了一夜的雪,街道上一片銀裝素裹,有幾個小孩子在堆雪人,小臉都凍得紅撲撲地,但是臉上洋溢著純真的笑容,還有幾個小孩子追逐打鬧著,一陣冷風吹來,秦贏瑟瑟發(fā)抖,她正不知該何去何從的時候,突然被一個雪球砸中,一陣刺骨的涼意滲進脖子里……一個穿著羽絨服、一頭卷發(fā)的小男孩沒有做壞被抓到的羞澀感,他笑嘻嘻地朝秦贏說“漂亮姐姐,咱們一起來打雪仗啊!”
秦贏呵了呵自己的雙手,笑著說“那你可要跑快一些才行!”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另一個方向有雪球已經(jīng)朝她飛了過來,秦贏邊笑著閃躲,邊彎腰團起雪球跟孩子們打起了雪仗。秦贏從沒這么肆意地奔跑打鬧過,她跟孩子們鬧成了一團,和跟他們一起摔倒在雪堆里,滾在雪地上,脖子里被塞了雪球,也往別人的脖子里塞雪球,大衣和鞋子都濕了,但是覺得無比開心,在孩子們眼中沒有門第、沒有輸贏、沒有利益,甚至沒有好壞,他們只有快樂與不快樂。在他們奔跑追逐過的地方,大樹上的積雪紛紛落下,像是彌補錯過昨晚那場雪的遺憾……
秦贏笑得像個孩子,臉色紅撲撲地,整個人都冒著熱氣,她不知道有個人在窗前一直默默看了她許久,那人險些被凍成狗。
直到看著秦贏帶著孩子們?nèi)ド痰曩I吃的,蔣亦才意識到他快要被凍僵了,房中除了冷氣,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味道,他趕緊關(guān)了窗子,在噴嚏聲中去廚房給自己燒了一壺熱水,等到秦贏拎著一大袋肉類、蔬菜回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那群打牌的人仍在打牌,只有蔣亦一個人抱著熱水壺不停地喝水。
“我看天氣不好,不如晚上吃火鍋吧,為了不影響明天的學習和工作,晚上這頓誰都不許再喝酒了!”秦贏放下手中的袋子,脫掉濕了的大衣,“亦哥,剛才出去了一趟有些冷,我要去沖個熱水澡,你自己坐,我就不陪你了?!苯?jīng)過跟小孩子們的那一場打鬧,所有不快的情緒都消散了,她現(xiàn)在最需要做的事,就是做好自己的事業(yè),感情么……該來的時候總會來,強求不得。
秦贏說完,不理會蔣亦的反應(yīng),徑自找了換洗的衣服去了衛(wèi)生間,她慣常喜歡在淋浴的時候思考,想到今日張歆然說到的樣板間,她的思路豁然開朗,不僅是樣板房,她要打造一個驚艷全城的樣板區(qū),讓客戶走進樣板區(qū)就能想象到未來生活的場景,讓項目未開先火,拉高市場的預(yù)期……
不知秦贏的心思早已轉(zhuǎn)變回工作上,抱著熱水杯的蔣亦覺得自己被冷落了,他回想起秦贏跟孩子們打鬧的場景,覺得自己在她心中還不如幾個熊孩子,悵然若失又舍不得這樣淡淡相處的時光,他嘆了口氣,起身去廚房準備晚飯。
秦贏收拾好自己,走出房門的時候發(fā)現(xiàn)客廳里的幾個大牌的人依然如故,只有蔣亦一個人在廚房里忙活,“亦哥,我來幫你,還要做什么?”
蔣亦正在想著如何跟秦贏化解尷尬,沒想到秦贏自然而然地將一切都當作沒發(fā)生過,他心中微微有些別扭,這是因為不在意他嗎?
“你今天不是說有問題要跟我探討嗎?是什么問題?”火鍋很好做,無非就是擇菜、洗菜、切菜和準備調(diào)料,蔣亦已經(jīng)準備得差不多了,他不讓秦贏插手,邊將她推出廚房,邊問到。
“今天然子給我提供了很好的思路,我自己基本都想清楚了,以后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再向亦哥請教,真是不好意思,今天讓亦哥做了兩頓飯,那個,以后還是出去吃好了,免得亦哥辛苦……”秦贏覺得她沒幫上忙,有些不好意思,聽在蔣亦的耳朵里卻覺得格外的生分,他摘下身上的圍裙,擦干了手上的水漬,一把抓住秦贏的手,將她拉回房間,“秦贏,我……”他看著秦贏純澈的眼睛,無論如何都說不出那句“喜歡你”,他說“秦贏,對不起,我今天下午不該說那句話?!?p> 秦贏在他熱切的眼神下怦然而動的心跳慢慢恢復(fù)了平靜,“咳,我還以為有什么重要的事呢,亦哥不必自責,我完全沒往心里去。”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向床上看去,那里已經(jīng)恢復(fù)如初,沒留下一絲蔣亦曾經(jīng)躺過的痕跡。
兩人就這樣站在房門口,漸漸生出一絲尷尬來,“我,去看看高敏,她睡了一下午了……再睡下去,怕是晚上睡不著了。”說完,秦贏推開蔣亦的手,走出自己的房間。蔣亦在他身后閉上了眼睛,他在即將說出喜歡之前,心中突然蔓延出無邊的恐懼,他怕秦贏被他嚇到,他怕聽到秦贏的拒絕,他怕捅破了這層窗紙,兩個人再也沒有機會走近彼此。
秦贏滿腹心事的推開張歆然的房門,卻又趕緊關(guān)上了,她剛才看到了什么?她看到翁景正抱著高敏……這個世界怎么了?是她產(chǎn)生了幻覺嗎?
“那個,翁景沒有跟你們一起打牌嗎?”秦贏走回客廳,踢了貼著一臉紙條的佟鑫磊一腳,佟鑫磊頭都沒回,“他打了一會兒,說太困就去睡覺了,我們打三副牌的拖拉機,六個人剛好,他在也是添亂!”秦贏點了點頭,心想,亂肯定是要亂的,估計高飛知道后就有得亂了,翁景這個人,不顯山不露水的,居然心中還有這等成算?想著想著她就忍不住看向佟鑫磊,當年高敏可是喜歡他來著,不知道他以后有何感想。
“不是,贏姐,你這么看我干什么?難道今天的我格外瀟灑帥氣?”佟鑫磊感受到她的注視,撩了撩自己的頭發(fā),自以為瀟灑地說。
秦贏呵呵了兩聲,“瀟灑我是沒看出來,瀟傻還差不多。”說完看了一眼同樣滿臉紙條的鐘睿誠,“看來你們這對好網(wǎng)友打牌的水平差不多么……你們也差不多該收場了,亦哥把晚飯都準備好了,總不能等著亦哥把飯喂到你們嘴里吧?”
程諾小眼睛眨巴了眨巴,“我說贏姐,怎么一會兒不見你就換了身衣服?你跟亦哥,躲在房間里干嘛了?”這話一說,六雙眼睛刷地向她看過來,各個“眼睛瞪得像銅鈴,射出閃電般的精明”。
秦贏哭笑不得,她心想真正躲在房間里干壞事的人沒人關(guān)注,自己卻因為換了衣服就引起了大家的猜忌,“你們真是打牌打得入了迷,連我出去打了場雪仗都不知道……得了,快都別看了,你們可以把我想猥瑣,不能把亦哥想得齷齪了,聽到?jīng)]?否則,以后可別指望亦哥給你們做飯吃?!?p> 佟鑫磊擺了擺手,“這我倒是信的,亦哥絕對是正人君子,贏姐,應(yīng)該不是咱亦哥的那盤菜?!?p> 蔣同饒有興味地將秦贏上下打量了一番,點了點頭,“對,我哥喜歡過一個女孩,很乖巧的那種,不是你這個類型?!?p> 剛從秦贏房中走出的蔣亦恨不得走上去給蔣同的嘴巴縫起來,你個毛頭小子知道我喜歡什么類型的女孩?你懂個……算了,要文雅?!拔叶疾恢雷约合矚g什么樣的女孩,你竟然知道?”他說著瞪了蔣同一眼,蔣同張口就要反駁,看到他冰冷的眼神趕緊頓住,“對,我也不知道,我瞎說的,哈哈,哥,你喜歡什么類型的?”他放下手中的牌,追問道。
蔣亦眼神不經(jīng)意地往秦贏身上掃了一眼,見她正轉(zhuǎn)過頭去,心中一陣煩悶,忍不住說了句,“關(guān)你什么事?”
“你說一說么,萬一我身邊有你喜歡那個類型的女孩,介紹給你認識啊,省得奶奶總想把她朋友的孫女帶回家,那女孩我替你看過一次,矯揉造作得很,根本配不上你……哥,我錯了,我再也不說了!”眼見著蔣亦挽起袖子,蔣同身手矯捷地從沙發(fā)上跳起,躲到了秦贏的身后?!摆A姐,救我!”
對上秦贏笑意盈盈的臉,蔣亦無奈地苦笑了一聲,“秦贏,他都是胡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