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罪
電子門死機,撞擊聲卻停止了,隱隱傳來打斗聲。
沒過多久,推門聲繼續(xù)門外的人許是認為行不通,開始用力踹門,橫在門邊的沙發(fā)因大力撞擊被推開,最后一道防線,也被突圍了。
“蕭裴。”陳猶言破門而入,一道寒光閃了過來,蕭裴收不住力,利刃擦過了陳猶言的,臉!
“嘶?!蓖辏瑲萘?。
蕭裴看見是他,手足無措把刀扔了,彎下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陳隊長,我不知道是你?!?p> “沒事沒事,你是正當防衛(wèi),我懂。”這事擱別人那沒有個萬把塊是過不去,但陳猶言是誰?說好聽點是南洲公安局刑偵隊第一支隊隊長,說難聽點就是人民公仆,地位還不如一條狗,人民有難,他們一定是第一個上去挨刀子的,運氣好能留條活命,運氣差的或許會尸骨無存,干這行的,不是工作,是玩命,是職責所在,從他們走上這條不歸路之后,就意味著他們隨時都要做好犧牲的準備,或退后或前進都不是個人所能決定的。若是死得其所,說不定能封為烈士萬人敬仰,若是死的不明不白,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蕭裴心里自責不已,進屋去拿藥箱。
“不用麻煩,小傷而已,那幾個人是慣犯,拿錢辦事,上個月剛放出來,我?guī)Щ厝弻?,有結(jié)果了告訴你?!?p> “給我五分鐘就好?!彼裏o視了他的安排,目光堅定。
人銬在了消防栓,警車一時半刻到不了,陳猶言猶豫了三秒,雙腿已經(jīng)不由自主的踏進去了。
房間布置很整齊偏向北歐風,色調(diào)偏暗,窗簾桌布都是暗色系的,幽幽居主打的是休閑度假類型的,房屋不超過十層,空間充足,四面采光,遠離城市喧囂,他當初買房就是看上這幾點。
通過三次接觸,陳猶言對蕭裴的總結(jié)有以下幾點,文靜,執(zhí)拗,功底子不錯,人長得挺好看的就是瘦的可憐,很聰明,不喜歡逢場作戲,畢竟是學醫(yī)的,血腥的場面見多了會換個舒服的環(huán)境,例如白色就能使人得到很好的放松,蕭裴這里太陰暗了。
蕭裴先用雙氧水消毒,傷口很淺,大概只有兩公分這樣,如果不是陳猶言躲避及時,頭都能被她砍下來,好在只是擦破了點皮,破相除外。
處理好傷口,蕭裴貼了一塊創(chuàng)口貼,四分三十秒,時間不多不少。
陳猶言后知后覺,不經(jīng)意問她;“完了?”
“嗯?!笔捙狳c頭,叮囑他,“傷口雖然不深但還是要多加注意,不要沾水,創(chuàng)口貼一天換一次,要是發(fā)炎了,就來醫(yī)院外科,掛我的號,不收費。”
她說的極其細致,口齒清晰,話音緩慢,猶如江南岸的春風,悄無聲息的劃過耳畔。
陳猶言不僅是直男,還特糙,平日里接觸到的都是一些老滑頭和不要臉的玩意,腳踩在泥地里很難不弄臟鞋子,獨善其身基本是奢望,扯皮撒潑習慣了,碰上這種文弱的大家閨秀難免會力不從心,進退兩難。
外面那四個人他是從樓下碰見的,這幾個人是公安局的常客,他不幸有過一面之緣,心想這伙人又要開始作妖了,然而后來才發(fā)現(xiàn),他們的目標是蕭裴。其實,即使他不出現(xiàn),蕭裴也有能力解決這些人,直覺。
“好,那行,這門一時半刻也修不好,萬一出點什么事就麻煩了,你家有沒有可以落腳的親戚或者朋友?”
“沒有。”她又一次省略下文。
陳猶言突然有一種無計可施的感覺,琢磨了一會說;“男朋友家呢?可以落腳嗎?”
蕭裴抬頭,目光澄澈;“我沒有男朋友?!?p> “是嗎?我記得昨天晚上給你打電話接聽的是男的,你你還買了男款秋褲?”
“秋褲是給我弟弟買的,我的手機壞了拿去修了,昨天用的是一個朋友的不是男朋友……”最后面那句幾乎消音了。
陳猶言豁然開朗,挑眉笑了;“這樣吧,你去我那住一晚,我今晚在局子里湊合?!?p> “謝謝。”
“嗯?”‘一般姑娘不是應(yīng)該說,那怎么好意思呢?不用了,不合適’。她怎么就……同意了?
“怎么了?”蕭裴問。
“沒什么,你收拾收拾東西,一起過去?!?p> “好?!?p> 陳猶言四處逛了一圈,沒發(fā)現(xiàn)什么安全隱患,倒是發(fā)現(xiàn)了桌上的‘核武器’
這菜,真特么辣眼睛。
他瞧著這姑娘長得眉清目秀的,怎么還害人害己呢?的虧沒男朋友,不然多遭罪啊。
“好了?!彼粠Я艘惶滓路?,洗漱用品,手機,充電器,裝在一個黑色的小提包里。
“嗯?!?p> 陳猶言帶蕭裴過自己那邊去,告訴她密碼,隨便收拾了一下客廳的抱枕杯子,兩人閑聊了幾句,陳客來電話問他門口的人怎么處理,他就跟著一塊回了市局。
他們一走,對面樓層的落地窗推開了一扇窗,一張精致妖冶的面容暴露在陽光底下,藍色的瞳仁隱約浮出一層剔透的膜,長睫纖細,顴骨微凸,線條緊致弧線優(yōu)美,皮膚通透白皙,如玉石一般,絲毫無瑕疵。
“宋爺,您就不擔心,蕭小姐會喜歡上那個警察?”
蕭裴太干凈了,黑白善惡涇渭分明,旁人對她好她都會覺得是恩賜,宋朝就是抓著她這個弱點讓她退無可退,一面趕走她,一面折斷了她的翅膀扔在籠子里,開心時給點甜頭,不開心就拿她消遣。
“害怕死了。”他用的詞不是擔心,而是害怕,若不是事情超出預(yù)期,他可能會囚禁她一輩子的,可現(xiàn)在,他后悔了。
昨夜,窗外的杏花被雨水擊碎了一地,宋朝纏了她很多次,每次都疼的要命,他故意在她手指上咬下專屬于他的記號,讓她記住這種痛,讓她永遠都忘不掉。他要她跟他一起沉淪彼此的溫度,味道,一呼一吸。
“阿宴,最后一次,替我頂罪,你欠我的兩清?!?p> 兩清這兩個字太沉重了,就像是一把匕首狠狠的刺進了她的心口,那么深,那么疼,那么無能為力。
她甚至連挽留的理由都沒有,賭上一切換來這段看似平等的交易,終究是要還回去的。
她咬緊下唇,眼淚卻止不住落下,嬌軀顫抖不止,她不是為他要她頂罪難過,而是他終于不再需要她,他如愿抵達遠方,目的地卻不會有她。
她應(yīng)該開心的,她的人生完了。
一切都結(jié)束了。
“如你所愿?!?